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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

  “上海只有我们这一部电台了。”

  “特使就是为此而来。”

  “老虎”问:“来取情报?”

  “更关键的,是要重建我们跟苏区中央联络的通道,振奋上海地下工作的活力和威力。上级要求我们从今天起,从现在开始,24小时监听上海军方与南京高层之间的无线电联络,获得特使会议的任何消息都要及时上报。”

  “老虎”调皮地:“是上报给‘彩云’同志吗?”

  “你知道的太多了。”

  “谁叫我是译电员呢?所有电报都从我手上过,不知道是假的。”

  “是啊,什么都瞒不了你,也离不开你。”

  手电筒光一闪,有脚步声从楼梯下来。

  罗进问:“怎么样?有问题吗?”

  楼梯上的人边走边说,他就是刚才在外面整天线的人,年轻时的铁院长,地下电台报务员,代号叫“火龙”。他回答:“因为雨水冲刷,天线的接口松了。”

  三人都起身,钻进布帘子里。

  钱之江走过了一栋高三层、U字形的办公楼,一辆三轮摩托车飞驰着超过了他,停在左侧楼前,那是特务处的办公地。

  特务处处长黄一彪正站在楼前与人说话,看见车上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下来,正是摔伤被活捉的“断剑” ,问:“其他人呢?”

  便衣跳下车:“报告处长,只有这一个活的了。”

  黄一彪大声地问道:“有跑掉的吗?”

  “应该没有,都被打死了。”

  黄一彪“哦”了一声,走到“断剑”面前。“断剑”显然刚挨过打,嘴角还流着血。黄一彪假惺惺地掏出手绢,拭去了他嘴角的血,说:“有必要为几个东躲西藏的土包子流血嘛。我说这位先生,长相很斯文,实在象个读书人,为什么不放聪明一点儿,好汉不吃眼前亏呢!生命乃父母所赐,万不敢轻待之。”

  “断剑”凛然的样子,不看黄一彪。

  黄一彪嘿嘿一笑:“都这样,开始还挺有骨头,但我会叫你变成软骨头的。”

  钱之江从“断剑”身边过去,雨顺着伞沿,往下滴答着水珠。钱之江已走过他们,看不见他们了,只听到黄一彪喊了一句:“带进来!”

  特务押着踉跄的“断剑”进了楼,几乎是被拖了进去。

  钱之江也到了机要处的楼前,他收起伞,甩了甩水……

  里面空间比外面大,有十来个平方,但东西也不少:收报机、发报机、发电机,各种机器的空纸箱子,桌椅、沙发等。这里的东西大多应急而来,但来了以后好的、坏的都留下来了,久了就有点儿像个废品仓库,说明他们已在此工作时间之长。“火龙”走到工作台前,先理了理两股电缆线,然后坐下,操作起机器,给人一种如入无人之境、一切都在他得心应手中的感觉,每一个动作都是无意的,但又是从容的,尤其是他一手转动频率旋钮,一手随时准备抄收的那个感觉,更令人叹为观止。各种调子不一的电台声音在他停停续续的转动中纷呈。

  突然,某个特定的调子出现了,“火龙”的左手硬在那里,右手随之动。稍作记录后,他高兴地叫了一声:“没问题了,他们正在呼叫联络。”

  “老虎”看看闹钟:“可还没到联络时间呢!”

  “火龙”:“这说明有急电要发。”

  罗进看着他们,随之响起了“滴哒滴哒”声响。

  “老虎”是年轻时的丁阿姨,地下电台译电员。那个时候,她与“火龙”刚刚结婚,还没出蜜月阶段呢。罗进是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电台负责人,代号“白兔”。因为是大高个,又是领导,组织内部人都喊他“大白兔”。他和安在天的母亲表面上是兄妹关系,所以也是天天的“舅舅”。

  同样的“滴哒”声也在这里响着。报务员是一个年约25 岁的姑娘,名叫裘丽丽,她当时脱岗正在一旁偷着煮咖啡,听到“滴哒”声后,赶紧跑了过来。钱之江恰好从外面进来,随口问道:“有事吗?”

  裘丽丽发着牢骚:“这不刚上班就有事了,现在又不是联络时间,瞎叫唤个什么?”

  钱之江:“这说明有急电要发,注意守好。”他阴沉的脸,声音冷冷的。

  裘丽丽不时回头看着咖啡。

  国军的机房是很象样的,同时有三个报务员守着三台机器,还有一个值班组长。钱之江问组长:“今天你值班?”说完,看值班记录。

  咖啡“扑”了。裘丽丽想过去,这边“滴哒”声却不断。钱之江走过去,把咖啡拿开了……

  与此同时在南京一个机房内,“嘀哒”声不变,一只手在不停地发报。突然,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摁住了发报者的手。

  发报者吃惊地抬头看他。“白手套”说:“更换频率,增加一级密度!”他的口气不容置疑,声音是冷的,背影也给人一种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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