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新的学期已经开始。再次见到穆夏，就在学校的大门口，看到她，她和她的父母一起，好像在说着一些好笑的事，就这样，从他的面前走过去了。穆夏一直在专注地和他们说话，好像没有看到沉河。沉河觉得有些失落。但是没过多久，穆夏就又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了。如同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就那样，从背后轻轻拍他的肩，嗨，沉河。

　　沉河回头。他的眼睛再次发出惊喜的光芒。他说，刚才，我看到你和你的爸爸妈妈走过去了，但是，我没有叫你。

　　穆夏眨着狡黠的眼睛，她说，其实，我也看到了，但是，也没有和你打招呼。我怕我的妈妈会怀疑我，正在交男朋友呢。

　　说完之后，她就有些脸红地低下头去了，说，还好，现在他们已经回去了。

　　然后，他们开始聊天。穆夏和他说起，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去到很远的黑龙江，去看冰雕。穆夏说，那些冰雕非常漂亮。房间里灯很亮，他们就变得像会发光一样。里面也很冷，要穿很厚的羽绒服才行，不然，人会冻坏的。

　　说起这些的时候，穆夏非常兴奋。脸上还有意犹未尽的表情。然后，她问沉河，你有没有去什么地方玩呢？

　　沉河说，我没有。他不想打断穆夏的开心，就说，我这个人比较懒，都不想出门。而且，我要去的地方，大都在很偏僻的地方，现在没时间，以后再去吧。

　　穆夏想到寒假时，他在信中告诉她的那些山，就笑了。她说，是啊，以后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吧。

　　很快就开始上课了。已经初三。日子变得更加平淡单调。各科老师轮流着强调自己的科目的重要性。那是一个干燥的冬天下午，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沉河歪坐在椅子上，看着老师眉飞色舞的脸，突然觉得无聊。他亦看到了同样姿势的穆夏。他想，或许穆夏也和自己一样，对这一遍又一遍的老生常谈深感厌倦。不过，他们的成绩都不错。在年级排名前十。但是，沉河想要变得更加优秀。穆夏亦知道他的目标。那天在操场上，沉河和她说过的话，她始终记在心里。她便在心里悄然埋下了愿望。也希望可以去晨曦高中念书。即使，那对于决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每年，这个学校只有不超过八个的名额。

　　此后的学习更加紧张。几乎每天，沉河都会自习到很晚才回来。在一个漆黑无边的夜里，沉河从自习室回到宿舍。其他同学都已熟睡。但是，他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入睡。他突然想到穆夏，那个女孩子有着清澈的眼睛，非常温暖。他想，她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否和自己一样，也还未入睡。

　　起身，走到楼下的公共电话亭。他在犹豫要不要给她打电话。他猜测她是否已经睡着，或者，还在做永无止境的试卷。后来他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响了一声之后，穆夏马上接起。她压着声音说，请问，你找谁。

　　沉河说，穆夏，是我。

　　穆夏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惊喜地说，沉河——

　　她悄声说，我的爸妈都已经睡着了。所以，我不能很大声地和你说话。

　　沉河说，没关系。我只是突然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就想到给你打电话了。

　　这样吗？穆夏笑。她在电话那边轻轻地笑。沉河感受到她的快乐。她说，你知道吗，我刚刚还在做题目呢。感觉很烦，然后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沉河就笑了。暗夜如水。他靠在墙壁上，嘴里不时呼出白色雾气。路灯昏暗。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用左手轻拍墙壁，感受墙壁的冰凉。后来，穆夏对他说，沉河，我真的很讨厌做这些试卷。那么难，你说考试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难？

　　不知道。应该还好吧，穆夏，你要相信自己。

　　我知道，沉河，你这么厉害，肯定都会做。真的很羡慕呢——她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睡不着。就好像突然没了目标一样。

　　我也常常有这样的感觉。就是一种怎么也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时间突然停止了，我还站在原地。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