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微微叹息。沉河呼了一口气，他说，我也不知道，或许，很快吧。

　　真希望和你说的那样，很快，就结束了。

　　穆夏，沉河再次叫她，现在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不要太辛苦了。

　　穆夏说，好的，沉河。

　　他听到她轻轻挂掉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里，沉河更少回家了。在他没有回去的那些天，辛禾就负责给他送生活费——依然没有对任何人说到蜀平。他把蜀平的钱存在银行，为以后的开销积累费用。辛禾不知道这些。她会在周末坐车到达学校，经过传达室的通知，再与沉河见面。沉河看到辛禾那张疲惫的脸，非常过意不去。他说，姐，让你跑这么远。

　　辛禾就说，没事的。你现在已经初三了。要抓紧时间念书，其他的就不要乱想了。之后，她又匆忙地赶回家。她的背影瘦小，慢慢变得模糊。

　　看到她瘦弱的背影，沉河觉得非常心酸。他是多么感激辛禾的到来。在母亲死去之后的这么多年，辛禾在一定程度上代替了母亲的位置。她全力照顾着这个家庭。她的美好年华亦随之悄然消逝。沉河是如此希望，可以带给她幸福的生活。现在，唯有更加努力地念书。身上的压力正在无形加重。在以后，在许多个同样无法入睡的夜里，他就会给穆夏打电话。而穆夏，每次都会非常准时地接起。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沉河说，穆夏，我们都要努力，然后，一起考到那个学校去。

　　刚开始，穆夏总是摇头叹息。她说，沉河，我对自己没信心。我害怕我不能和你一样。我害怕我到时候会失败。

　　她说，我不知道未来在什么地方。因为时间正在飞快地过去。

　　这么说的时候，沉河沉默。他靠着白色墙壁，手里握着电话筒。听到穆夏无奈的叹息声，最后，他依然对她说，不要放弃，穆夏——他只得这样说起。他想到此刻的穆夏，她的脸上一定有着深刻的疲倦，但是仍在拼命做着刚买的数学习题。生活就是这样。现在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有更加庞大而艰辛的未来——或者高考。或者更远的生活。都是如此。

　　穆夏说，沉河，这些，其实我也是知道的。我们都知道这些。所以我现在还在坚持着。为了我们的梦想——尽管它听起来是那么可笑。

　　于是沉河笑。他说穆夏，你要相信自己，也相信我。

　　然后，他们开始说到别的事情。为了不再那么沉闷。他们讨论着，考试之后要怎么过。穆夏说，沉河，一定要好好地玩。把这些烦人的考试统统丢掉。

　　考试完了之后，沉河说，我还真的不知道可以去什么地方玩呢。

　　是啊，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过，我想到以后能和你一起出去玩，就觉得很快乐。紧接着，穆夏就在电话那边咯咯地笑着。她说，沉河，和你说话真的很开心。这样，我就又有力量去做题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