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啊！怎么哑巴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的母亲，突然就大哭起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没用。考得这么差。我以前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一点记性也不长啊？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穆夏开口。她的声音很低，带着略微的颤抖。

　　妈——

　　不要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穆夏低声地哭泣。

　　这个时候，沉河从人群中冲进来，他迅速拉起穆夏的手。他们飞快地跑。耳朵里都是呼呼的风声。

　　他们在大街上停下。

　　穆夏说，沉河，马上带我去找爸爸。

　　他们立刻坐车去了M城。穆夏记得他父亲的公司地址。父亲曾偷偷来看过她几次。给她买好吃的零食。对她说，爸爸很想你。他说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就把你接过来。他叹息着抚摸穆夏的头，问她说，你会相信爸爸吗？

　　我相信。我一直都很相信爸爸。

　　她的父亲一脸微笑——我们家穆夏最听话了。他说，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可以来找我。

　　现在，他们就去找她的爸爸。汽车经过高架桥，风呼啸地吹。他们没有说任何话。

　　下了车。又转车。终于到了她父亲的公司。已经接近中午。

　　站在公司的自动伸缩门口，穆夏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那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穿西装，头发油光发亮。他没有看到穆夏，正背朝她往对面走去。穆夏刚想叫，但是，她很快就看到了另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她身着鲜红的职业套装，把手伸进了他的臂弯里。他们依偎在一起，说说笑笑。非常开心。

　　穆夏突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个面容亲切的男子，他的笑容立刻在风中扩散。他曾经带他们全家出去游玩，还把她高高地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在风中跑地飞快。笑声朗朗。那是八年以前，她得了一个全市的唱歌比赛第一名，他奖励给她一次郊游。那时候，他年轻英俊，可以毫不费力地，就把穆夏举得很高。母亲在一旁灿烂地笑。那张照片还一直留着。可是后来，他因为工作不得不离开，但是他对穆夏说，你还是相信爸爸的，对吧。爸爸会把最好的生活带回来给你。所以，在母亲歇斯底里的争吵和哭泣中，穆夏始终在心里维持着父亲的形象和地位。她没想到母亲的话已经成真——父亲有了别的女人。

　　她无法相信。

　　沉河看出了穆夏神色的突然变化。他拉她的手，说，我们回去吧。

　　穆夏猛然挣脱开沉河的手，奋力朝她的父亲奔跑过去。最后，她挡在了他们的面前。父亲被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到了。他身旁的女人好像看出了什么。她问他，这是你的女儿吗？她微笑地看着穆夏。

　　男人尴尬地笑。他上前拉穆夏的手，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不是说，来之前先给我个电话吗？

　　告诉我！穆夏大声地问他，她是谁？

　　父亲脸色难看，刚想开口。接着，穆夏又质问他旁边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来纠缠我的爸爸？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很伤心。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穆夏，不要说了。父亲在命令她。他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来，我们到一边去说，我把事情都说给你听。

　　但是穆夏没有理会她的父亲。她飞快地挣脱他的手——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你还想骗我，是不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妈妈？

　　穆夏，不要这样说——父亲显得有些失望。

　　此刻，穆夏似乎亦被莫名的情绪控制。沉河想要制止她，但已来不及。

　　她说，爸爸，今天我都看到了。就是你旁边的这个女人，是你们一起，把妈妈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又转向那个女人——你知道我妈妈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她每天晚上都在哭，睡不好觉。她还对我发脾气，骂我。就在一分钟以前，我还在生她的气。现在，我发现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