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法官说:“就是这个张景惠,当上东省的行政长官了,一再打电话给法院,说山河煤矿起诉森田物产,纯属刁民闹事,不得受理。”朱开山说:“这么说,官司没等打,山河煤矿就已经败了?”梁法官说:“不要简单地做如此悲观的推测。”姚厅长说:“你有什么高明的办法吗?”梁法官说:“朱总经理,在矿权纠纷这件事上,你们能不能再找个别的申诉理由?” 朱开山说:“说森田煤矿没通过董事会和股东大会的允许,就收购山河煤矿,这条理由不挺硬实吗?”梁法官说:“是,理由比较充分,可是,本厅一旦受理,判决的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只能是叫森田物产补上董事会和股东大会这个手续。最终,煤矿还得是森田物产的。所以,也是出于这层考虑,本厅才听从了张景惠的话,不予受理。” 姚厅长朝朱开山说:“老哥,你不是一直怀疑那个一郎的资金来源吗?”朱开山说:“是啊,可是叫人查了一番,结果那些资金还真是一郎的。”梁法官说:“收购股权必须是自有资金,拆借来的法律上一概不允许。如果在这一点上你们能找到证据,我梁某人现在就可以宣布,山河煤矿胜诉!”姚厅长说:“老哥,要不我找银行的朋友帮着查一查?”梁法官说:“这倒是个很好的渠道。”朱开山点点头说:“那就麻烦你姚厅长了。” 4 一辆卡车开来,传杰从车上下来进了自家的院门。院子里站满了人,连楼梯和二楼的走廊上也都是人。传杰问一个伙计说:“家里干什么这是?”伙计说:“三爷,大老爷给老太爷请了个大神来。”传杰一皱眉说:“怎么还闹这些东西?”他匆匆上了楼梯,直奔朱开山房间而去。 屋里光线很暗,窗户上遮了窗帘,桌子上摆了香炉,燃着香。朱开山坐在椅子上,头上蒙了块红布,文他娘站在一旁扶着他。当厅是一个大神,敲打着一张单鼓,身上系了条五彩的短裙子,腰间是一圈铜铃铛,边唱边跳:“俺东山上住来,东山上待,那王母娘娘,俺叫她师太。葫芦开花来,一片片白,今日行善,俺下到人间来,要问俺的名和姓,仙号远扬,‘胡三泰’!” 传文赶紧上前跪拜说:“是狐仙大老爷来了,请受俺一拜。”那文也小心翼翼上前说:“狐大仙,不知道俺爹害的是什么病?”传杰来到娘身边说:“娘,烟熏火燎的,不能把窗打开?”文他娘说:“你哥不让,说那样就跑了仙气。” 大神又唱:“病家不是真有病,只是心眼没放正!” 文他娘说:“你说他心眼不正?”屋里屋外围观的人说:“扯他妈王八犊子,老太爷哪件事不公正?” 大神唱:“老太爷忠义,刚烈又英明,只是家中的事情没摆平。” 传文跪在地上,仰起脸问道:“狐大仙,不会吧?俺爹一向公正,你是不是嫌他把饭庄和货栈都压给我一个人?” 大神唱:“西瓜、赖瓜都叫个瓜,他把赖瓜甩给了老大。” 文他娘说:“饭庄和货栈那是俺朱家的命根子,应当应分交给老大看管。” 大神唱:“和山河煤矿比一比,饭庄货栈哪值得提?” 那文说:“矿上的事情,老大也参与了,还是常务董事。怎么俺爹的病到现在还不好?”传杰说:“娘,俺爹怎么让这种人进来?”文他娘说:“你爹正糊涂着呢,你大哥就把大神请来了。” 大神唱:“病家病家,你听真了,王母娘娘在发话:从今往后你少操心,家事交给朱老大,保你大病小病连根拔!” 传文说:“狐仙大老爷,照你这么做,俺爹的病就能好?”大神摇摇头说:“还得做点功德。”那文说:“什么功德?” 大神唱:“送你神符整四张,东西南北烧个遍。王母娘娘蟠桃宴,还少大洋三百元,三百元啊三百元!” 朱开山揭开红布。传文问爹说:“爹,狐仙大老爷的话,你都听见了?”朱开山说:“听得清清亮亮,你是盼着我早些死,你好接过这片家业。”传文说:“爹,你可是冤枉俺,俺请狐仙大老爷,都是为了你的病啊!”朱开山说:“知道你的这片孝心,你先把狐仙大老爷打发走吧。”传文答应着,从地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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