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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放了我

我至今都不明白,谷平那天夜晚对我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我做的另一个梦。第二天清晨,我和谷平谁都没提昨天夜晚的事情,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了无痕迹。但是在我心里,却刻下了很深的烙印。谷平说我是女三多,他理想的女人就应该是婴女,婴儿一般的头脑,成熟女人的身体,也有过人的聪明和智慧,只是都用在了事业上。

女三多和婴女,成了我和谷平独有的秘密词汇。除了这两个词,我和谷平之间大概没有什么共同的秘密了。

那件红袄我暂时不想再提了,别说谷平,连我自己都厌倦了。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此刻,我坐在谷平的车里,正赶往长城脚下的那个度假村,去参加老于的婚礼。别人结婚总是定在市区的大饭店,老于却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举行婚礼,他也知道自己是二婚,不光彩吧?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嫁给老于?”我问谷平。

谷平不动声色地说:“我怎么知道?”

“她比老于小多少?”

“十几岁吧。”

“找个年龄相当的多好,干嘛要找老于啊?”

“可能是爱老于吧。”

“老于有什么好爱的?都五十岁的人了,马上就退二线,还有几年好光景?”

“爱一个人可能不会计较他的年龄前途吧。”

老于和这个女人肯定没有谷平说得这么简单。老于离婚,需要费周折。还有那个女人,肯定插足了老于的婚姻,用现在时髦的叫法她应该是小三。老于能顺利离掉婚,而且没惹出任何乱子,需要小三的配合。小三如果太张扬太急躁,很快就暴露了,老于的老婆也不会轻易成全他们。

“你说这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是说老于和小三。”

“你别乱说,人家不一定是小三。”

“你当我是小孩啊!不是小三,她会嫁给老于?”

“你这是什么逻辑?”

“如果老于离婚前根本不认识她,老于自己离了婚,一个离婚的老男人,既不是高官又不是大款,想找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好女人,凭什么呀?老于为她离婚,她才不能不买老于的帐啊!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吗?你就跟我装糊涂吧!”

“见了老于你千万别问东问西,既然来了,就要给他捧场。”谷平说着猛打方向盘,眼前别有洞天,山脚下一群别致的中式建筑,雕梁画栋,小桥流水。院子很大,眼下又是深秋,枫叶已经红了,菊花开得正艳。

“老于很下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么一个满意的地方。”谷平一边泊车一边说。我胃里酸溜溜的,“又不是初婚,有必要这么费劲儿吗?”

“老于到了这个年纪才找到自己想娶的人,当然不能马马虎虎。”

谷平的话在我听来,句句刺耳。

老于热情地迎了过来。我以为今天是他的婚礼,原来婚礼定在明天,今天客人先到,为明天的婚礼预热。老于伸出手,想跟我握手。我假装没看到。“老于,新娘子呢?真得恭喜你!”我想说得自然一些,可是嗓子干涩,听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那么顺耳。

“她还在城里,明天我去接她。”

也许是怕我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谷平对老于说:“你去忙吧,我送她去房间。”

老于说:“行,替我照顾好玉美。”说完一溜烟地跑去忙他的了。看他的身姿动作,哪里像是五十岁的人?小伙子都没他麻利。

谷平送我去房间,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轻车熟路。在去房间的路上,我看到了老于和新娘的婚纱照。挂在已经布置好的礼堂里。虽然我对新娘很好奇,我的目光还是先落在了老于身上。照片中的老于眼神明亮,笑意很浓,浓得像漫山遍野的山茶花,看不到一点缝隙。老于的一只手握住新娘的手,另一只胳膊绕过新娘的腰,手指握住新娘的另一只手。猛一看两人是并肩站立,实际上老于在抱住新娘,把她裹在怀里,她只是做一个站立的样子。

我不想再看下去。转身离开时,谷平问我新娘子怎么样,我竟然想不起她长什么样。是的,我脑子里都是老于花一样的笑,还有他展开的怀抱。他怀里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于都五十岁了,他怎么还会有那样的激情?那样的笑?还有他的精气神,刚才在我和谷平面前哧溜一下就消失了,比水里的鱼还利索欢畅。

谷平刚把我送到房间,就说他要去找老于,不能让老于太累,明天他还要结婚呢!说完不等我做出反应,就迅速消失了。谷平也变成了一条鱼,麻利欢畅。

我站在房间里,床头上方挂着一幅写意画吸引了我的目光。画用简单的线条构出一对男女的形状,男人高大健壮,女人丰硕柔软,乍看像是一幅春闺图,男欢女爱。仔细看他们只是朝一个方向倾斜着,像风吹动杨柳,男人覆盖在女人的后方,两人没有任何接触点。没有肢体接触,却又水乳交融。如此陶醉沉迷,却并不融为一体。我得承认,这幅画很有意思,画它的人是个天才。

我想把这幅画取下来,或者用什么东西把它遮盖住。我不是嫉妒画家的天才,我只是不想让谷平看到它。因为它是一根针,一针见血地刺到我和谷平共同的痛处。我和谷平每天都在接触,却并不水乳交融。我和谷平每隔七天就要融为一体,却从来没有陶醉沉迷过。

今天是周六,按照惯例,应该是我和谷平做爱的日子。谷平洗完澡后,坐在床上看央视新闻频道。我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婴女。如果此刻坐在他身边的是婴女,他会这么存气?恐怕他比老于还麻利,早把婴女裹进了怀里 不能再往下想了,再联想下去,我非跳起来跟他大闹一场不可!

这不是在家里,隔壁两边住的都是谷平单位的同事,我不想让谷平的同事知道我跟谷平吵架。

既然例行公事停下不做了,我们做什么呢?我们谁都没有跟对方聊天的欲望。再说,聊天也冒险,万一忍不住吵起来,被别人看笑话。那就跟谷平一起看电视新闻吧。播音员的声音呆板枯燥,我听一会儿就来了睡意。睡意朦胧中,我想起在哪里看过一个故事:妻子趣味高雅,喜欢听音乐。丈夫经常在音乐会上呼呼大睡。妻子认为蒙受了羞辱,坚决与丈夫离了婚 这故事太荒诞。婚姻是多么严肃的事情,因为听音乐会睡觉就离婚,完全拿婚姻当儿戏,编这故事的人一定没结过婚。我迷迷糊糊地想着,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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