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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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 第二十二集  第十章 末日
    第十章

    鬼厉面无表情地出了圣殿,圣殿外面守卫的弟子躬身施礼他也视如不见。沿着圣殿的台阶拾级而下,走出几步后在圣殿前的空地上举目四望。四野望去尽是石山连绵,一处石峰上伏龙洞的一挂飞瀑落地后化成一溪清流,如一条玉带般流入林间深处,千百年来滋养出这样一片繁茂的林木,林边鳞次栉比尽是魔教众人所居的房舍,环着圣殿错落而布,众星捧月般守卫着圣殿。

    不过数月时间,鬼王宗上下似是已从兽劫过境时铩羽折翼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已是毫无悲戚之色。前次鬼王只凭二人之力,谈笑间击溃百多名正道好手,更是令一众弟子个个精神昂扬,振奋不已。经鬼王重整之后,新的魔教,以当日鬼王宗弟子为主,收容了许多其它支派弟子,重新崛起在这西北圣殿里,全教上下一心,日常教务的处理秩序井然,教中弟子安排得进退有据,如漫漫寒冬过后的初春,处处令人感受到一份复苏后的生气。千百年前魔教缘起之处的万里荒原上,一代代作为魔教弟子在内心深底坚守着的、支撑着毕生最根本信念的圣殿里,这几近凋零的古老教派重归故土后,如枯木逢春般重焕发出新的生机。

    鬼厉看着周围有条不紊地穿梭忙碌的魔教弟子,似是看到日后必将气吞中原的气势,心头也不知是喜是忧。蓦地,身后又传来饕餮一声凄厉绝望的吼叫,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从身后的圣殿里传来,怀里的小灰吱吱一阵挣扎。鬼厉一声轻轻叹息,也不去回头,心念微动,那股熟悉的凉意化作袖间一道青光腾起,鬼厉飞身落在那道青光上凌空而去,只留下一个削瘦落寞的背影给这方自复兴的千年圣殿。

    怀里的小灰没再变成那狰狞的三目厉兽,依旧是只小巧顽皮的小猴子模样,只是被鬼厉抱在怀里却兀自吱吱叫个不休,自鬼厉的肩头探首频频回望那渐去渐远的圣殿,挣扎着要奔回圣殿去寻找饕餮。这一猴一兽相交虽时日不多,饕餮临难时,小灰竟不愿袖手而去,殷殷情切,比人之相交竟是诚挚得多。鬼厉冷着一张脸,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小灰,任它挣扎不止也不松分毫。小灰如何也挣不脱鬼厉的手臂,嘶叫一会后,三只猴目怔怔地望望鬼厉,猴爪抓抓后脑,猴眼之中,尽是疑惑,不明白鬼厉如何要舍了饕餮不顾。

    不多时,鼻端一缕幽香传来,一道白光倏忽追至身侧,现出小白婷婷的身姿,白衣长发飘舞在云际天风里,妩媚动人的脸上竟也是少见的冰冷,黛眉微蹙,目光深沉,是修行千年后看破红尘轮回的睿智,隐隐又带了几份担忧,如此幽深的目光,教人无法看透眼神深处的心事。小白追上来,也自沉默不语,只静静地在鬼厉身旁并肩而行,自平地里望去,遥遥只见一道白光随着一缕青影在万里荒漠上飞行。

    忽尔长空一暗,随即无数道红光瞬间便布满六合八荒,天地间立时变成一片诡异的红色,浮云,苍天,甚至脚下连绵的黄沙竟也失去了原本那充满了质感的厚重原色,被染作一片可怖的暗红。处处红光漶漫弥散,几声沉雷滚过,丝丝闪电一闪即逝,在这血色长空里竟也显得那样单薄虚弱。

    鬼厉与小白不约而同地转身,回首处,那座矗立了千百年的巨大圣殿,此刻竟是诡异而骇人地挺立在红光中心,血色红光源源不断地喷薄而出,透过厚重的石壁,恣肆地在天地间荒漠上冲撞,隐隐伴有鸟鸣兽吼之声,吼声桀傲乖戾,似有积蓄了千年怨气如今要一泄为快。天际浮云翻滚,原本洁白的云色此刻变作血红,隐隐约约有阵阵血腥之气若有若无的飘散,飘入鼻端,翻腾起内心深处的阵阵杀戮的欲望。昊昊一轮红日,此刻只是一处奄奄一息的红色圆斑,残留在在遥远的山巅上空。天地之间,风沙大作,天地间一片末日将至的凄凉肃杀。巍巍圣殿,此时竟已似是这天地之间的主宰,仿佛变成了一尊狂傲的神祇,铁须戟发,提刀试问天下有头颅几许。

    红色原本是炽烈之色,而此时弥漫在这天地间茫茫的血红,竟令人自骨髓深出透出一股寒意来。

    “好杀气。”鬼厉喃喃自语着,与小白对望一眼,两人心间不由都泛起一阵冷意,怀里的小灰此刻竟也是异样的安静,三只猴目深沉地注视着远处红光泛起的圣殿。

    千里之外,一处荒弃的草屋里,道玄真人怀里的诛仙断剑,突然无故颤动不休。

    看了良久,鬼厉轻轻吐出一口气,似是吐出一腔的惊惧,想在这一片血色的天地间吸一口清气,侧头看看小白说道:“我猜宗主命我务必带回饕餮必有其用,却不曾想会是炼成这样一个骇人的阵法。这十余年来,鬼王困夔牛,擒黄鸟,这许多的心血布置,怕都是为了这个阵法吧,看现在的情形,只怕是阵法已成,如此威势,到不知怎生一个阵法竟有如此之威。”

    “当日我上狐岐山时,就已经感觉到一股浓烈煞气,令我心悸不已,内中还困着两道奇异的灵力,”小白一双秀目出神地看着远处的红光圣殿,轻轻继续道:“我曾听我族前辈说过,魔教有几样宝物都是大有来历,其中尤以鬼王宗的一样伏龙鼎其中翘楚,鼎内有神鬼不测的天机,传说是含了一样上古异阵,威力之强,足以毁天灭地,但鬼王宗历代宗主无人参悟透彻,所以也无人曾见识此阵,如今看来,怕是鬼王已经参透鼎内奥秘,将这异阵修炼成了,想必这阵法,是要困住役使无数异兽的灵力方能成功。”

    “现在阵法只怕才是初成,天地都为之变色,真不知当年是怎样惊才绝艳的奇人能创出这样的阵法?”

    “也只有‘人’,才会挖空心思去想出这样的阵法杀人。”小白语气怱地转作冰冷,似是又想起阖族葬送在焚香谷里的伤心仇恨。

    鬼厉一怔,转头定定地看着小白,一时竟想不出什么样的话来应答小白,脑海中这句话却是如春雷动地般轰响不已:“只有‘人’才会挖空心思去想出这样的阵法杀人”,只有“人”才会,青云的诛仙剑阵,怕已是世上一等一的杀人法阵,青云门是天下正派之首,向来主张慈悲谦和,竟也会去花许多心思来创出这样一个诛仙剑阵,正派之首,却有天下第一凶阵,人之为人,真个是善恶难分啊。

    鬼厉如遭电殛般呆在半空,心却翻江倒海般地翻腾不已,身外这天地荒漠间,无数道红光不可一世地散射照耀,血腥杀伐之气充塞在天地之间,似是在嘲弄这纷扰混乱的世界,搅乱了鬼厉一向生存的信念,天地轮回、正邪善恶竟在一时间纷至沓来,齐入心头,鬼厉的一颗心里,竟不知如何才好。

    十年的征战杀伐,似是并未泯灭鬼厉内心深处的那份良善,但十年前道玄一剑劈下,碧瑶长睡不醒,鬼厉一颗心也就此有了裂痕,被这一剑劈入了魔道,屠戮天下十年。

    善恶之间,正邪夹杂,鬼厉堕落此中,十年也未曾看得清楚。

    或许原本就是,这世上泾渭清浊易分,刀无罪,罪在执刀的手;屠刀挥起时,有谁能认得清刀下的善恶?

    转轮刀下,万物轮回,英雄草莽,谢幕后俱是一般地一抔黄土掩在荒烟蔓草间。

    天地怕只如遥远处那座圣殿,兴衰成败都只是一处屋宇,内中成败的玄机,还是在于居于屋里的人。一阵阵寒意重重袭来,鬼厉抱紧了小灰,似是只有如此才能感到些许的温暖。又看了许久,鬼厉收回目光,似是自语又似是向小白道:“而今魔教已得大统,鬼王雄才大略,胸怀天下,修炼这个阵法,自不是为了收伏另外几宗支派,怕是要以之对付天下正道。这阵法的悍戾之气如此强横,却不知有谁能够抵挡?”

    小白闻言转身向着鬼厉,妙目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鬼厉道:“莫非你要去为天下正道挡这一阵?”

    鬼厉一时语塞,片刻后仰天一阵大笑道:“天下正道,天下正道,正道之事自有自道人管,我是鬼王一宗的副宗主,狐歧山上,才是我去的地方。”

    小白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鬼厉,红光之中,她的笑容竟有些迷离,忽尔伸手自鬼厉手中抱过小灰道:“那就去我们该去之处吧。”说罢,纤腰一转,先自遥遥飞远。鬼厉也是青光一盛,随那道白光飞奔而去,飞离这处凄冷萧瑟的天地。

    “人生百年,镜花如月,红尘繁华,随即变迁.缠绵虽久远.怎比得眼前金樽”

    遥遥听得小白且歌且飞,歌声丝丝缕缕飘荡在天际,如风吹落花拂弦而过,是带着悲伤的弦歌,鬼厉听得竟有些痴了。如泣如诉的歌声里,鬼厉似是回望见这几十年来起伏的波澜,却看不清,繁华落尽,沧海桑田后,要去向何方。

    狐岐山。寒冰石室。一切还是如往日一般的宁静,晶莹剔透的白色冰台上,丝丝缕缕的寒雾轻轻升起,飘荡,象一个个迷离的梦境,更象是一段段缥缈随风的生命历程,生出,飘荡,绽放如花,又隐没在无尽的虚空里。碧瑶依旧是那身淡绿的衣服,美丽的一张脸苍白得几近透明,淡淡的笑容,悠长的梦境,冰凉而忧伤的美丽。依旧安静地躺冰台上,双手叠放在胸口,如轻轻捧着一束鲜花,合欢铃在她的手间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所有弟子门人都迁去了西北蛮荒,整座狐岐山内外俱是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里,鬼厉轻轻坐在石台边,看着碧瑶苍白美丽的面容,沉默而忧伤

    “我回来了,碧瑶……”

    多少年,多少次,多少耳边的低低细语,从未唤醒过这个沉睡的女子,是一个怎样绝美的梦境,才可以令这绝美的女子沉睡十年,不愿醒来。或许就是一场长醉,醉在纠缠千年不愿离弃的深情里。7

    鬼厉就这样沉默地坐了七天,不饮不食,七天忧伤落寞,小白再见到他时,消瘦的腮边已尽是密密的胡须,头发随意地垂落,落魄得令人心疼。

    小灰几天没有见到他,倒是亲热异常,几下就爬上了鬼厉肩头,吱吱叫个不休。鬼厉憔悴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摸摸猴头道:“你这几天又呆得闷了?”小灰他肩上吱吱叫着拼命点头,猴爪不住地向洞外方向指去,鬼厉轻轻笑道:“你想到外面去玩?”小灰又是不住点头,鬼厉没有作声,抬头看看眼前的小白。

    幽暗的洞府里,小白一身白衣,是一抹明亮的温柔,见鬼厉看向自己,轻轻开口道:“你体内噬魂的凶烈邪力,现在是否已可以掌控?”

    鬼厉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道:“虽未完全控制,但已然无碍了,许久没再有那种噬人之苦了。”

    小白面上露出几分喜色,点头道:“那就好,镇魔洞里的八凶玄火阵我还未及参透,但我见你道行又有精进,似是已有法子控制,噬魂的邪力对你似已不足为患,阵法参不参透也便无意义了,而且去了这个心腹之患,你哪里都可去得了。”

    鬼厉心下一暖,随即道:“那处玄火阵,我倒有些体悟,但许多窍要之处,还没参透,算不得圆满”不等小白接口又自继续说道:“目前情形,我们也不好长居在这狐歧山中,须到外面才可将机关尽数放下,确保没有闪失。左右也是无事,我想去南疆再慢慢寻访,看看还有没有通晓招魂之术的异人,这里只要每月回来查看一下就好。不知你作何打算?”

    小白拍手一笑道:“就我们几个呆在这偌大山洞里也忒过无聊,去南疆走走也好,上次匆匆一行,许多南疆旧味都未曾尝到,这次去了,一定要尝尝,顺便让这猴子多猎些野味来试试也好。”话音刚落,小灰吱吱欢叫着,在鬼厉小白肩上来回跳跃不已。

    狐岐山洞府之外,鬼厉关上最外而的那处厚重石门,掩上了鬼王宗数百年经营的秘府,也将那个美丽的绿色身影锁在石门之后。石门掩上后,鬼厉心内叹息一声,而上却不动声色,看看等在身旁的小白,点点头,先后两道电光闪过,两人穿过中原大地,直向南疆苍莽大山飞去。

    河阳城,客栈。

    一杆布幔走天下的周仙人,此刻毫无那份仙风道气,须发皆张,正自和一个脑满肠肥的土财主争吵,一旁是蒙了脸面的野狗道人,扶着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小环,边上还围了许多看热闹的闲人。客栈柜台上,满满当当摞了好多银子元宝,光芒映着老板一张贪婪的脸,一对小眼此刻已眯成了一条细缝。

    周一仙布幔竹杆在地上重重一顿,指着那个短胖财主的鼻子道:“本仙人先已定下这间上房,别以为你比本仙人多几两银子就可以抢这间上房,本仙人看你印堂发暗,双目无光,必难活过今夜子时,不如带着你的脏银子早些回去,不要污了老板这家店面。”

    土财主鼻子一皱,伸手在鼻端扇了几下后,又捂捂鼻子,指着周一仙道,“臭要饭的,竟敢咒你家老爷,没钱还敢和老爷抢上房,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还是洗干净你这块幌子去好好算命。多骗几个小钱去吧。”话音方落,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

    周一仙白须戟张,接连将竹杆顿地不已。

    自那个噩梦一样的雨夜荒荒张张逃出义庄后,周一仙三人也不知道是否要逃离河阳城,猜不透那个道玄是否也是要离开青云,自然是也未上青云报信,只是一直躲躲闪闪,怕不慎遇上道玄以致一命呜呼。途中落难,衣衫俱有些褴褛,真有几分象是讨饭的。而且那夜逃出后,小环身体日渐衰弱,周一仙与野狗二人焦急万分,却苦无良策。周一仙见识过人,隐隐知道是小环强行施展鬼术对付道玄,功力不济,反受牵制,但却无良方相救。情急之下,也试着将祖师传下的一些医疗法术尽数施展,却毫无起色,眼见小环衰弱得一天弱比一天,周仙人决定不再躲闪,先寻处客栈让小环住下,再寻求高人来调治一下。却不料住店时,堪堪才定下一间上房,好巧不巧地来了个土财主也要住店,便成了与这样一个粗鄙财主共抢这最后一间上房的局面。小环病重,周仙人原本气就不顺,故而对这抢房的土财主寸毫不让,几乎就要如市井沷皮一般大打其架,摆出了一幅死要也抢到这间上房的架势。

    看着眼前土财主那一张油光水滑的肥脸;那一张不住吐出污言秽语的大嘴,周一仙险险没掏出一纸灵符,弄一把鬼火出来把他烤上一烤,再差几个小鬼把眼前这个惹人生厌的家伙扔到荒野里喂狗。

    身后的小环却不愿生事,有气无力地看看周一仙,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爷爷……不如我们再换一家客栈吧……不要在这里吵了”

    周一仙眼睛一瞪,白须翻飞,忿忿道:“不行,本仙人今天非争出这口气不可。”

    那短胖财主嘴角一撇,一双眼睛向天一翻,留了一双白眼给周仙人。柜台后的老板,似是有几分良心,想要把这上房租给周一仙,但眼前这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实在又让他一阵目眩,眩得不知到底把房间给哪个才好。

    正争吵不休之下,不知何时,人群里多了一个中年美妇,披一袭长长玄色披风,素面云鬓,说不出的端庄秀丽,手提一把墨绿长剑,更显得英姿飒爽,正是青云下山寻夫的苏茹。为了寻人,白日里她多去茶寮酒肆人多处暗自听些江湖人士议论,向晚便飞在半天里四处寻找,凭墨雪仙剑时有时无的异动,苦苦寻觅着田不仁的下落,那柄墨雪仙剑,在河阳周围时有异动,似对赤焰有所反应却又缥缈难料,远离了河阳一带,便寂寂沉沉毫无反应,是以数日来,苏茹也不远离,便在这河阳左近寻觅不已,时时还要防止有青云弟子认出自己。

    在人群里伫立片刻,苏茹便已明了双方因何争吵,正待转身离去,瞥眼看到小环,却又被小环的伤势所吸引。小环原本就是个清丽可爱的小女孩儿家,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只是此时清秀的面孔上,苍白到毫无血色,眉心正中却有一缕黑气,似是缭绕盘旋在额前,细看却又似是深深刻入皮肤,挥之不去。苏茹心下暗自惊讶,这伤势似是伤在鬼道,似是强行施展高深鬼术而被反噬,小环只是小小一介女孩竟修习鬼道,而且小小年纪,进境竟似是不浅。

    苏茹想了想,微微施力分开众人,上前走到小环身边,摸摸小环印堂处,又把住她右手尺桡相交处,细察脉相后对小环道:“小妹妹,你可是感觉全身乏力,印堂处总有一股力道要冲破喉间的阻隔?”小环身边的野狗见有人触碰小环,先是一惊,正待发作,又见苏茹样貌端庄高贵,不象是要伤害,倒有几分象为小环诊治,聚起的一身力道又自散开,周一仙见状也不再与那土财主争吵,转头看着苏茹。

    小环一只手被苏茹抓住,感觉这美妇一张面孔上竟是说不出的慈祥端庄,听她这般慈和地问话,竟是不由自主微微点头,只是点头时又牵动痛处,脸上现出一阵痛楚之色。周一仙一双眼睛不住在苏茹身上打量,暗自有点心惊。他见多识广,已感觉出这美妇身上似有极上乘的修行功底,而且正气浩大,显是出于名门,手上那把墨绿长剑,寒气摄人,更非凡物,但却不识得此人,此处离青云不远,难道是青云门中久不下山的前辈人物?但青云门一向门规森严,除了弟子领命下山历练,此女子这般修为的,怕是不能随意离山吧?

    苏茹看小环点头答话,眉清目秀,乖巧可人,心下甚是喜欢。想了想,似是下了什么决心道:“小妹妹,你我相见便是有缘,不如找一处僻静之处,我帮你驱除你脸上这团黑气可好?”小环闻言脸上晴朗了几分,露出个伶俐的笑容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如此多谢前辈了”。苏茹又看看一旁的周一仙,野狗方自想说什么,周仙人却摆手止住他,对苏茹拱手道声多谢,几人便跟了苏茹离开客栈,来到城外一处僻静的所在。出门时,周一仙肩头的布幌似是拿捏不住,无巧不巧地在那财主头上敲了一记,那土财主吃痛,一手捂住痛处一手指着周一仙,“你……”周一仙却恍若未觉,昂首扬长自去,小环偷眼看见,竟是扑哧一笑,笑过后面上又是一阵痛楚之色。

    城外一处空地之上,寂辽无人,不远处零零落落几株粗粗的柳树,苏茹解下披风,平铺在一块平坦处,示意野狗扶小环平躺下来。而后苏茹放下墨雪仙剑,先自贴身取出一个玉瓶,轻轻对小环一笑,倒出一粒丹药细心地喂进小环嘴里,入口即化,小环只感觉嘴一道暖流过后,唇齿留香。片刻之后,苏茹将右手伸到小环面上,五指成尖,拢成凤首形状,掌虚指实,虚空抓向小环眉心,一道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白光轻轻罩上小环,小环只感觉一股暖暖的热流自苏茹的手掌传来,如晴朗的冬日里晒太阳一般舒服柔和,全身懒洋洋的,连一只小指都不想动分毫。

    周一仙与野狗道人在一边静静看着,大气也不曾出得一口,生怕惊扰了苏茹。

    渐渐的,丝丝黑气自小环眉心生出,似是极不情愿般,在苏茹虚空拉扯之下慢慢升起,幽幽地缭绕在自苏茹右手发出的一束淡淡白光中,飘忽舞动,却困囿于此,怎生飘舞也脱不出这道白光。四周竟有阴风吹起,隐隐约约有哭号之声传来,地上的墨血突然自行弹出三寸,一道绿芒冲天而起,哭号之声立时止息不少。黑丝漫漫地凝聚多了,苏茹额间也微见汗意,犹自不停运功,不断有黑丝从小环眉心升起,盘旋而上,小环眉心的黑色是越来越淡,俏丽可爱的一张脸上,渐渐也有了此些血色。

    约摸一盏茶时间,最后一丝黑线钻出小环的眉心,苏茹表情一松,五指收转间,手间白光凝缩,将全部黑气压成了一粒豆大黑丸,取出小小一只玉瓶收了进去。一旁众人才长长舒了一口大气。小环鼻息绵绵,竟已安睡过去,一张可爱的面容上,微微有些笑意,似是进入了一个美妙的梦境里。苏茹见此,面上现出一个慈爱的笑容,仿佛想到自己那个顽皮可爱的女儿灵儿。

    苏茹取出一方锦帕在小环额间轻轻擦了擦,而后轻轻叫醒小环,如同多年前叫醒贪睡的灵儿一般,看着小环睁开眼睛后说道:“小妹妹,这个地方睡觉会伤身子的。你体内反噬的鬼气我已帮你清除,你只要静养几日就好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而后接着道“鬼道一途,现在修炼之人少之又少,我虽不知你为何修炼,但鬼道一途,诡秘莫测,功力不到时,万不可随意施展,以免伤人伤已。”

    小环看着苏茹,疲惫的脸上绽放一丝笑意,用力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苏茹又是一笑。伸手扶起小环,递过那个装了黑丸的小瓶对小环道:“这几道怨灵残魄,日后你好生处置一下吧,不要再受其害。”

    小环又是点点头,偎在苏茹臂间,竟似舒服得不愿离开。

    苏茹也任她赖在自己臂间,自遍妹田不易不得以来,她时不时会想起自己的女儿――灵儿,小环乖巧可人,竟是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那份慈爱,也略略冲淡了一些不见田不易的担忧。而且看看小环,越看越是喜爱,灵儿出嫁后,身边只有个田不易陪在身边,几个弟子俱是男弟子,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如今遇到小环这般讨巧可人,才明白自己身边是少了一个这般乖巧的小女孩儿家。原想将其收归门下,转而想想小环已自修行鬼术,自是已有门墙,不由心下暗叫可惜。

    一旁的周一仙二人,紧张地侍立一旁看苏茹施救,大气也未曾出得一口,如今见小环已然无事,两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俱是喜不自禁。周仙人整整衣冠,把那杆仙人指路的布幌子交给野狗,轻咳一声,上前对苏茹拱手道:“女侠仗义援手,救女之情,小老儿铭感五内。”说罢,一揖到地。

    苏茹一见,慢慢扶着小环站起,对周一仙回礼道:“老丈言重了。”

    周一仙笑了两声又说道,“不知女侠尊府何处,日后小老儿也好略备薄礼,聊表谢意。”

    苏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轻轻道:“老丈客气了,我也是偶过此地,与这位小妹妹甚是投缘,方才只是举手之劳,老丈不必挂怀。”

    “呃,这个……”周一仙闻言一时语塞,方才苏茹眼神黯淡的一瞬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周一仙心下暗自断定,这个救了自己孙女的女子十有八九是青云中人,提到她的住处时,她神色大变,不肯说出自己来自何处,相必是偷下青云。既然人家不肯说,周一仙也不想相强,转尔想到当日若非那个田不易道人,自己三人怕是已遭道玄荼毒,自己却未曾上青云报过讯,而今又受人家救孙女之恩,自己与青云,原本也是颇有渊源,就此别过,实在有愧于心。想到此处,周一仙突然想到那块竹牌,于是便拱手又是一揖:“如此,小老儿再谢过女侠了。”说完,上前要从苏茹手里扶过小环,行动间,右手袖间好巧不巧地滑落一物,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苏茹一看此物,神色大变,上前一步拾起,抬头对周一仙道:“这块竹牌,老丈是从何得来?”语气急切,右手竟按上了墨雪剑柄。

天痕微微一笑,道:"照这么看,玄玄星上的史前遗迹应该是冰系的,等我们回到地球后,就去那里走一趟吧,我和蓝蓝陪你一起去。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尽量发掘出史前遗迹留下的东西,最好是你能用得上,这样,我们的实力必能大幅度的增强。"
  百合叹息一声,道:"天痕,你还是要离开圣盟吗?就没有一点转弯的余地?"
  天痕坚定的道:"我要离开。本来我对权力的欲望就不是很大,我只想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过你放心,一旦人类有难,我绝不会堂袖手旁观。百合,完成你的理想,我不会阻止,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因为我们都不知道,那恶魔族如果发生攻击会从圣盟什么方位而来。"
  百合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安危,比我的理想更重要,等立顿星系这几个星球贫同窟的问题解决后,我就返回圣盟总部,协助几位长老。至少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会离开地球。天痕,你不想在地球上和我在一起么?"
  天痕全身一震,如果说自己和百合在一起,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自己能够因为百合的原因而改变已经下定的决心么?眼中流露出犹豫之色,看向一旁的紫幻,紫幻眼中流露出一丝怪异的光芒,却并没有说什么。天痕道:"百合,让我考虑一下好么?"
  百合握紧天痕的手,歉然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勉强你的。当初,你都愿意支持我的理想任我在银河联盟各处行走,我现在怎么能来约束你呢?你愿意怎么做都随你吧,只要你别忘了百合就好。"
  天痕搂住百合的妖躯,道:"我要好好想一下,才能给你答复。你现在身体还虚弱,先休息休息吧。等身体恢复一些后再说。"
  正在这时,天痕突然感到有人向这边而来,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明显是个高手,接近的速度极度快,精神力瞬间外放,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当他确定对方的身份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来的这个人,正是立顿家族的星剑立顿。
  清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百合,你在么?"急冲的身影在房间外面停了下来,他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飞行而显得急促。可见能力之强。
  百合看了天痕一眼,捏了捏他的大手,天痕心中那股酸意才减弱了一些,提高声音道:"是星剑立顿先生吧,请进。"
  门开,星剑走进了房间,他平日经常到这里来找百合谈些关于贫民窟的事,对这里可以说非常熟悉。看到躺在床上的百合不由得吃了一尺,赶忙上前几步,关切的看着她道:"百合,你怎么看上去这么虚弱?"
  百合在天痕的扶助下坐起身,摇了摇头,道:"星剑大哥,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只是修炼时了些岔子,现在已经调整好了。"
  星剑眼中满是关怀之色,"自私这么不小心,以后修炼一定要循序渐进才是。"
  天痕看到星剑仿佛没看见自己似的,顿时气不过一处来,咳嗽两声,道:"立顿先生,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星剑立顿扭头向天痕看去,这才记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微笑道:"你好,天痕,有月,星两位姑奶奶的关系,你直接叫我星剑就好了。我这次来,是专门找你的。"他确实是来找天痕的,这种传递消息的事本来不用他亲自做,只是一想起百合,他就不由自自主的要求前来。
  天痕一愣,道,"找我,找我干什么?结盟的事由爷爷做主就可以了。"
  星剑立顿道:"不,不是关于结盟的事。你们这回来得很巧,我们银河联盟四大家族三年一度的聚会正好在立顿星上举行。"
  天痕因为百合的关系,对星剑着实没有什么好感,淡然道,:"四大家族之间的聚会似乎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星剑立顿并没有因为天痕的漠然而改变态度,"四大家族的聚会一向由各家族派遣族长继承人或者族长亲自来参加。聚会主要是协调四大家族之间的利益关系,或许你还不知道,四大家族虽然各处于银河联盟一角,但相互之间的联系却非常密切的。是摩尔爷爷让我叫你过去认识一下四大家族的人,本来圣盟与我们立顿家族的结盟协议即将达成了,但我爷爷似乎听若西家族和冰河家族的代表说了什么,现在又有些犹豫,毕竟,比尔家族已经与圣盟结盟,如果我们立顿家族再与圣盟结盟的话,对于整个四大家族的集体利益都会有很大影响,甚至对银河联盟的局势都有一定的触动。这关系到四大家族的利益,所以,这次四大家族的会议将最后决定一切。"
  听了星剑的话,天痕也顾不上吃醋了,星剑说得不错,与立顿家族的结盟不但对四大家族影响很大,但对圣盟的影响同样不小。一旦结盟成功,立顿,比尔两大家族同时支持圣盟,议会将再不可能对圣盟有所行动,所以这次结盟竟然正好遇到四大家族在立顿家族的聚首,这就使得事情变得复杂了许多。
  心念急转,天痕道:"星剑,咱们现在就走吧,紫幻,还要麻烦你在这里照顾百合。人会尽快赶紧回来。"虽然要离开圣盟了,但在圣盟这些年,毕竟有一定的感情,最后帮圣盟一把也是应该的,冰河家族姑且不说。凭自己与若古家族的关系,让他们支持圣盟应该问题不大,最不济也可以让他们不反对立顿家族与圣盟的结盟,只是不知道这次若西家族是谁前来。
  百合松开天痕的手,道:"你去吧,早去早回。"
  星剑恋恋不舍的看了百合一眼,道:"百合。你好好休息,我和天痕兄弟去了。"说完,当先向外走去。天痕整理了一下自己换上的制服,看着百合,再看着紫幻,这才跟了出去。
  出了房间,星剑招呼天痕一声,率先腾空而起,虽然他知道自己与百合可能没什么希望。但还是不禁兴起要与天痕比一比的意思,在半空中骤然加速,朝立顿家族所在地方向而去。
  不断运转着体内的能量,很快。星剑就将自己的速度提长到了极限,周围所过之处因为速度过快,似的景象显得有些扭曲了,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最近不段时间,自己的能力又有所增强。
  一边飞着,星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这次是来请天痕的。万一因为自己速度过快,
  他跟丢了自怎么办,想到这里,星剑不禁暗骂自己小气,赶忙回身看去。他惊讶的发现,天痕就在他身旁一米外,也不见他作势,神态悠闲的跟着自己,似乎并没有用多少力似的。星剑心头一沉,暗想,看来圣盟的异能者在能力上丝毫不弱于自己啊!心中仅存的一比希望随之破灭。不再抱有幻想,他反而大度许多。微微一笑,向天痕道:"天痕兄弟,不知道你在圣盟中负责什么?"
  天痕并没有察觉到星剑有意与自己较量的事,在他眼中,星剑的速度并不如何快,就算不用黑暗异能,自己刚刚恢复了一些的宇宙气也足以跟上他的步伐了,听他的发问,道:"也做什么,我在圣盟中并没有特定的职位。这次随爷爷和两奶奶前来,只是想见识一下立顿星和你们的家族而已。"
  星剑说:"这次结盟的事情有些麻烦,若西家族和冰河家族的代表的态度都很强硬,坚决反对与圣盟结盟之事,而比尔家族则持赞成态度,一时间僵持不下。"
  天痕问道:"那这次其他三家族的代表是些什么人?"
  星剑道,比乐家族是他们的继承人奈落。比尔小姐前来,冰河家族则是族长雪夜。冰河亲自前来,若西家族是首席大长老孤超。若西。"
  听他这么一说,天痕顿时心中大定,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笑容,四大家族聚首这样的事,想必不会只是聊天而已,有没有其他活动?"
  星剑道:"为了增进四大家族年轻一辈们的进取心,每次四大家族的聚会,都会举行一次论武大会,由各家族三十岁以下的代表参加,每族三人,进行比试。获得胜利者,将会得到四大家族统一提供的奖品,记得上一界,奖品是一小型战舰,也可以算得上丰厚了。"
  天痕微笑道:"那上一界是哪一个家族获胜?"
  星剑流露出一丝自豪之色,"说来惭愧,上界的冠军正是小弟我。那时,我勉强胜了奈落。比尔小姐半招,获得第一名。不过,她在上界论武大会时还是男装打扮。"
  天痕道:"看剑兄的样子,应该还不到三十吧,这次应该有很大机会蝉联冠军。"
  星剑摇了摇头,苦笑道:"恐怕很难了,这次论武大会冰河家族会派出雪夜。冰河族长的侄子,也是冰河家族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天云。冰河,据说,他的冰河力已经修炼到了很高的程度,想赢他恐怕不容易。上一界如果不是因为他在闭关修炼,冠军也未必就是我的。"
  两面三刀人加速前飞,前方景色突变,在飞过一片茂密的森林后,天痕突然看到,下方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河宽达上百米,水流湍急,朝远方泻而去,而在大河之后,那竟然是一座只有在史料上才见过的城堡,城堡背靠高山,前方临水,并不同于若西家族的古堡是平地而建,这座城堡看上去更像一座城市,占地面积极广,里面的空间足以供给数十万人生存,外围都是中古式建筑,高耸的尖顶看上去非常有特色,从上方向下俯视,根本无法感受出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倒像回到了古地球中世纪时期一般。
  星剑立顿道:"这就是我们立顿家族的立顿堡,只有家族成员才可以在此堡上居住,普通人是都在其他城市。我祖上非常喜欢古地球中世纪时的那种感觉,所以在建筑城堡时。故意建成了那样的风格,你看,在城堡大门处还有可以卷趣收拢的高吊桥,只有贵宾前来时才会开启。"
  天痕油然道:"四大家族都有着自己的文化底蕴,能看到和书本资料上相同的中世纪建筑,真是荣幸,星剑,我们怎么进去?"立顿堡必然有着自身的防御设施,他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星剑立顿从怀中摸出一枚徽章递给天痕,道:"拿着这个就没有问题了。时而的蕊片经过城堡内主脑的自动扫描,自然能够辨别身份。我们下去吧。"
  两人身形一展,飘然而落,从上方向立顿堡内而去,天痕清晰的感受到在整座立顿堡上空有着一层无形的能量罩,虽然肉眼无法看到,但其能量却极为庞大,当自己和星剑落下时,能量罩消失了一秒,让自己二人顺利穿过,进入城堡范围时,它已经重新开启了。
  两人飘身落地,周围虽然有不少过往行人,但却没有一个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惊讶,行人们似乎大都认识星剑,纷纷和他打招呼。
  一边走着,星剑向天痕道:"今天会议应该已经开始了,我们直接过去吧,摩尔爷爷和四大家族的代表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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