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
丹尼斯·威甘德


  在街区中部,柔和的灯光下,这座用棕色沙石筑成的房子常常使人想起它的过去。白天这里是如何地疮痍满目,人迹稀少,拉尔夫·奥利弗是再清楚不过了。缉捕队里的每一个队员对这里的街道和街区都很熟悉。
  他背靠着人行道边的栏杆,双眼注视着先前一座大楼的地下室入口。他点上一支雪茄,忽然对建造这座房子的主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对一个警官来说,这是由包括他的姐妹、表兄弟、姑姑在内的每一个人都在忙着写关于先辈的、逗人喜爱的回忆录这一事引起的。
  一位女郎鞋跟的喀喀声打破了这条荒凉的街道上的寂静,把他带回到了世俗的现实中来。他瞟了那位金发女郎一眼,在远处路灯光的映射下她的身材显得很性感。
  正在她信步而来就要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奥利弗警官伸出一条腿试图拦住她。
  “等一下,小姐,”他说着把雪茄烟往嘴角一撇,“你以前没来过这儿吧?”
  “没来过,怎么了?”她反问道。“这块地方是你的吗?走开,笨蛋。”
  “实际上,”他说,“就因为这地方不是我的,所以我可以明天一大早就把它买下来。”
  “大骗子,嗯?”金发女郎冷笑着说。“嗨,我看不太可能。把你的臭腿故到一边去,不然的话我就把它拧下来扔到街上喂猫。”
  他又用大胳膊去阻拦。
  “我想同你谈谈,小妹妹,”他说,“你的时间没那么宝贵吧!”
  “当然了,有什么事说吧,本小姐一晚上都有时间。”远处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
  “就这样,你不要走开,免得使我难过。”她解释道。
  沿街离他们50码处,停的那辆汽车的前灯突然亮了,一只头灯很快地一扫,一下子就发现了他们。借着灯光奥利弗看到了他已感觉到的一切,他已完全被铐在铁栏杆上。
  “搞什么鬼?”他镇静地问道,偷偷地一边把未铐的右手伸进外套。
  “别装傻了,”那女郎粗暴地说,“那是警车,你给我乖乖地上去,快些。”
  无需多看,那个笨拙的拖着脚走路的声音告诉他,她说的是实话,一个便衣警察的一侧挂着的警棒正晃来晃去。
  “干得好极了,朋友!”其中一个警察说。
  “哦,老兄,”另一个警察笑道,“你仔细看一下!”
  “哦,不!”第一个警察说,“他用一只大手遮住自己的双眼,她像有意避开一个特可怜的东西似的。”
  “哦,对了!”第二个警察证实说,“他是缉捕总部的加拉哈特阁下。当心!手铐奈何不了他,他一个人能敌过十个人,力大无比。”
  “这种把戏在歌舞杂要中会更有趣的,伙计们!”那女人插话说。“但我要说点儿正经事,你们认识这笨蛋吗?”
  拉尔夫·奥利弗保待着高贵的沉默。
  第一位警察说道:“萨莉·墨菲警官,请允许我向人介绍一下你的尊敬的同事奥利弗警察。”
  “给他松开手铐吧!”他的同伴建议道。“奥利弗警官不是一个调情者,他恨女人,监狱里净是些一心只赡养老妈和给跛脚的兄弟弄药的漂亮的姑娘,这全是因为奥利弗警官的铁石心肠。”
  “你务必记住‘警察’的职责,克拉多克。”奥利弗说。
  “把他放了,萨莉,”克拉多克说,“别人正在看我们的笑话。如果奥利弗警官在这条街上的朋友看到他这样被铐着,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他转过身去怒视着不知不觉中聚集起来的一小群人。“都回窝里去,”他命令道,“走开。今晚的警察训练结束了。滚!”
  克拉多克的一位细心的同伴道歉说。“对不起,你走进了我们的监视区,警官。”他说。“而且,你知道,你把我们的事情弄得乱七八糟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今晚你们在这里有行动?”奥利弗问。
  “今天晚上不是你当班。”克拉多克提醒说。“我们都是执行公务。”
  “或许奥利弗警官喜欢捅人,”萨莉.墨菲说道,“一来为我,二来为市监狱。我们把他拘留了吧。”
  “不,不行。”克拉多克说。“他不是为了自己才捅人的,我不是告诉你他恨女人吗?”

  这是一个阴郁的早晨,天下着雨,这天的天气与警局内部的装饰气氛相一致。但奥利弗对其环境的阴郁一点儿也不留意。
  当他打开集合厅的门时,里边突然静了下来,但奥利弗还是捉到了最后的几句话:“铐得好而且是铐在栏杆上……”
  年老的、穿着破旧的爱德华·达夫警官勇敢地打破了沉默。
  “你不必换制服了,你去科科兰副官那儿去接受便衣任务,祝贺你!”
  集合厅里来往的人都一致向他祝贺。
  什么也没说,奥利弗关上门,穿过镶着栋木的走廊去了科科兰副宫的办公室。
  与其职位相比,科科兰显得很年轻,而他的长相更年轻。如果他不会因意外被枪杀(在警局总部办公室这是不可能的事),科科兰副官将永远成为奥利弗升官的障碍。这是他俩相互敌对的原因,但不是最主要原因。
  “哦,你来了,”科科兰副官说着把他的注意力从一堆文件上转移过来,“你已经被升为便衣,局长制定了一些计划,你应该去见他。”
  “现在还有事吗?”奥利弗问。
  “我想了解一下发生在菲茨西门大街一公寓里的枪击事件。”
  “其中的一人喜欢枪。”奥利弗说。
  他嘴里叼着烟说:“事实上没有枪。”
  “他已经被捕,在缉捕过程中他根本没有机会去掏枪。”奥利弗回答。
  “对其他人来说,这可能是一个借口,”副官承认说,“但对于你,你带着枪太自由了!”
  “是的,长官。”奥利弗说,他知道同其争执毫无意义。
  “这是我推荐你做便衣的原因之一,”副官接着说,“这也许能给你这个急躁鬼一个冷静的机会。”
  “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奥利弗问。
  “就这些,”副官轻率地说,“这也许会使你在没事做的晚上免受伤害。”他又意味深长地说:“你不要自找麻烦了。”
  警察局长帕特里克·墨菲是惟一被特许穿便衣的高级警官。
  他却习惯穿制服。他说不穿制服就感觉自己不像是警察。做警察的感觉是他一生的目标。
  “请坐!”墨菲局长说,“科科兰副官告诉我你是对付那帮吸毒小子的最好人选。”
  “对付谁?长官。”奥利弗问道。他被局长直截了当的说话特点给弄糊涂了。
  “对付那群刚开始吸食海洛因、可卡因、大麻之类毒品的小子们。”局长不耐烦地说。“新闻界,市政厅,老百姓都在抱怨我们。这帮家伙很难对付。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对付它们。”
  “遵命,长官。”奥利弗道。
  “现在你不能草率行事,”局长接着说,“事实上你要同一名女警合作。一位新手,非常精明,大学毕业,名叫萨莉·墨菲。”
  “是的,长官。”奥利弗不高兴地答道。“我认识她,如果有人发誓要作为一个吸毒的少年犯的话,她会。”
  “她的名字叫墨菲并不是一个巧合,”局长严厉地说,“她是我女儿。我不想见她受到任何伤害,你本人要向我保证她的安全。”
  “对不起,长官,我以前不知……”
  “算了,”局长说,“你有权保留你的想法,但是我不希望告诉科科兰。女孩子的男朋友是不会像她的父亲那样心胸开阔的。”
  局长把手伸进抽屉当中取出一个厚文件夹。“这是我们掌握的有关此案的全部材料。这里还有一些派往戒毒所的工作人员发回来的材料。墨菲已经看过了。你今天回去看一看,然后同她讨论一下,你可以回去了。”
  我肯定要在警察队伍中受辱了。当他瘦长的身躯在办公室角落桌子旁的一个空椅子上坐下时,拉尔夫·奥利弗警官想。谁知道她是老家伙的干金呢?以前谁听说过这个爱尔兰黄毛丫头呢?
  他知道,这个任务就是一种流放。这些顽固的吸毒鬼很难对付。只有那些出名的人,电视调查才会稍微关心一下警察所做的真正不懈的戒毒工作。公众在几周之后就会对此事失去兴趣,而奥利弗将继续这项工作。
  “就是说加尔文正在审查一个新邪教的教旨。”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是萨莉·墨菲。她的声色沙哑,这音色与她的长相、身材及头发相一致,但这一切与女大学生、局长干金、靓妹的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谁是加尔文?”
  “他是一个反对罪恶的人。”她说。“你的脸好像是用花岗岩雕出来的。怎么啦?就因为喜欢耍枪而又不得不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就如此烦恼?注意你的年龄。”
  “我的年龄?也许你说对了,我这半辈子都在做警察,所以我看起来只有实际年龄的一半。我的发育有些迟。”
  “做警察有什么不好?”她反驳道,“我就生在警察世家。”
  “没有人喜欢警察,”他酸酸地说,“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我妈倒是明白,”她反驳道,“但整个儿说,我认为你是对的,重要的是我们警察应该互爱,你可以从我开始。”
  “你还是爱你的科科兰吧!”他不高兴地说。“你这种女人是一种罪过。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无法工作。”
  她笑了,如果说她的笑声就像是溪流声,那么溪流里的水一样很深。
  “噢,就因为我把你铐在了栏杆上?”她装模作样地辩解道,“可是,毕竞,你这种人如果把你所遇到的每一个女孩子都想得那么坏的话,女孩子会怎么样对待你呢?”
  “我并不经常那样想。”他回答道。“让我们干点儿工作吧。你同意我关于拉斯.安托维尔正向年轻人兜售毒品这一想法吗?”
  “很明显。其他人会自找麻烦管这种事吗?”
  “好,今天晚上8点我开车接你,然后我们去找那小子。”
  “就这样,”她说,“就像电影中的约会一样。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当然。我们把他抓起来以后,那帮吸毒的小子会非常恼火的。他们一直在寻找货源。我们可以把他们的事情弄得一团糟。”
  “对了,我们需要一个他的客户名单,但……”
  “你什么意思?客户名单?”他问。
  “嗬,当然是为了治安整顿,”她答道,“这是预防性警务。我可不能让这些吸毒分子逃之夭夭。他们会找到其他毒品来源的。”
  “什么?”他火了,“难道我应该到处同那帮混账的吸毒鬼们握手并努力使他们改邪归正吗?我决不。我是一名警察,不是恪尽职守的狱吏。”
  “听着,笨蛋,”她耐心地解释道,“切断毒品供应有什么用呢?我们必须制止需求。只要有以金钱做后盾的需求,就会有供应。”
  “也许是,也许是。”他不再争了。“但那不是警察的职责,是社会公益服务的事儿。是在诊所里一些胆小拘谨的女孩子所做的事儿。”
  “哼。”她最后说,“我既不胆小也不拘谨,但我就有一个社会公益专业的学位。而且,我是一个警察;上司也下达了这个新的任务。”
  “上司?”奥利弗嘲笑道。
  “虽然他是我父亲,但你不要忘了他也是我们的局长!”她尖刻地提醒道。
  “一言为定。”他说。“今后你如果记住我是警官的话,我就不会忘记你父亲是局长。”
  “可怜的不开窍的家伙。”她最后说。

  一辆没有警徽标志的警车停在彭妮兰拱廊的外面。萨莉正等着奥利弗带犯人归来。不久奥利弗回来了,但没带犯人。
  “那小子不在。”奥利弗说着上了车的后门。“第一次让我白跑!”
  “安托维尔看见你了吗?”萨莉问。
  “当然,他们都看到了。这就是愚蠢地派我去打探消息的原因。”
  “那么这就可以证实三分钟前来了的那个戴着在狂欢节那种逗人面具的那个人是谁了。”
  “什么?”他嚷道。“他能那样!没人戴那东西招摇过市的。”
  “我敢打赌安托维尔会的。”她说。“特别是他如果看到你穿着便衣在那儿走来走去。他知道你自己是没有雅兴到彭妮兰那地方去的。”
  “哦,天哪!”他喃喃着说,“我决不会饶了这小子。决不。如果他知道我们在找他,他会跑到地下去然后再盘着辫子冒出来。”
  “他妻子会知道他在哪儿。”她的话打消了他的疑虑。“你知道,我是不会告诉别人他是如何从你眼前溜掉的。”
  “对,这很重要。”他不情愿地说。“不过,希望从他妻子那里得到点儿什么,门都没有。其一,她是他的合法妻子,不能强迫她告发他。其二,他们俩是一伙儿。”
  “无线电话刚才通知我说史密利和克罗瑟已经在她的公寓将她抓起来了。”她说。“一只鸟已抓到手里了,你知道。”
  “对,不过这是一只还没学会唱歌的鸟。一只顶了不起的鸟。”
  “女人没什么了不得的,傻瓜。”她对他说道。“安托维尔夫人可能不喜欢警察,但她肯定喜欢某个人。当你与女人相处时,这总是一个突破口。”
  顺从地,奥利弗警官启动警车消失在车流中。
  在强烈的吊灯光的照射下。本尼.安托维尔安静地,甚至还有点傲慢地坐着,嘴里叼着一支雪茄。那支雪茄有一只长长的白烟嘴。如果她的手稍稍有些颤抖,都能从这个烟嘴上看出来。
  她镇定自若,依然不失优雅。相形之下,奥利弗警官和他的两个缉毒队员就像刚打扫过马厩的老农。他们的外套脱了,领带歪向一边,擦着满是汗珠的前额。他们站成一个半圆,那态度就像是向国王请愿的臣民。
  “安托维尔先生可没有将他生意中的详情告诉给我的习惯,”她高傲地说,“至于他现在身在何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占有心特强的女人,毫无疑问他做自己的生意去了。”
  “不要给我胡扯!”奥利弗吼道。“你认识我,本尼;我也认识你。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出身,并且还知道你是怎样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一个女孩子在20年内会改变许多。”她说,第一次听起来有点像自己。
  “女孩子?对,”奥利弗同意道,“不过你没有变,你仍然是一个女孩。现在别胡闹了,告诉我们拉斯藏在哪儿,或许我们会给你一个机会。”
  “听着,警察,”她用让人气恼的语气说道,“你们已经这样折磨我3个小时了。你们知道我有权不说。如果你们要给我硬加一个罪名的话,那就加吧。但别老是纠缠着我问拉斯在哪儿。”
  “不要装腔作势了,”奥利弗说,“喔,这是一种解脱。”
  “我没有解脱。”她近乎哀怨地说。“如果你们弄到了什么证据,为什么不用呢?你们警察总是鬼点子很多,但就是证据不足。”
  “这你就不理解了,”奥利弗说,“这主意将会阻止你这样的女孩子变成你这样的女人。我们就要拉斯。拉斯在哪儿?”
  “你一定疯了。”她说。
  萨莉·墨菲把耳朵贴在审讯室的门上探听着里边的动静,当她听到奥利弗支持“预防警务”就好像是他一个人几年前发明的似的,她几乎笑了出来。拿出点勇气来!找一个充足的理由来嘲弄你的观点,然后转过身,把那些想法都抛开。
  想到这儿,萨莉决定进去给奥利弗上一堂女性心理基础课。
  他需要休息。
  砰的一声,审讯室的门开了,华丽的铜把手碰掉了墙上的一块石膏。一位头发散乱的金发女郎手里拿着一条扯破的披肩怒气冲冲地跑门进来。
  “她在哪儿?”萨莉质问道。“那个自称是他老婆的臭娘们在哪儿?让外面的那些狗杂种来认认你——”
  “怎么回事,萨莉?”奥利弗警官不耐烦地说。“你现在别闹,马上给我出去,走。”
  “哦,不,你别管!”萨莉狂怒地说。“我有我的权利,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只要我在这儿!任何人,包括你们这些讨厌的警察在内,都不能把拉斯怎样。”
  本尼·安托维尔压下直向脸上涌的热血。她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地她不能发火。但她知道这个女人说的一定都是实话。她就是拉斯喜欢的那种女人。而且以前曾有很多这样的女孩子。但是拉斯总是坦白地告诉她们他已经结婚了。但以前从没这么严重。
  “你这个贱货!”本尼不由自主地说道。“我是他的妻子,这是你永远取代不了的。”
  “是吗?”萨莉冷笑道,“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
  本尼内心知道萨莉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警察们不清楚只有她才知道拉斯躲在哪里,他们押着这荡妇还有什么用呢?
  她失去了控制。她纵情发泄着自己的感情。她数落着这个姑娘和那三个警察。趁着盛怒来潮,她告诉他们在哪里可以找到拉斯。
  “好了,你这个荡妇,”她张嘴说,“你去找他呀!你可以拥有他。我已经忍了他16年,但是得到的只是为一个又一个臭娘儿们吃醋。去呀,去找他!我不要他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当女看守把本尼带回监狱的时候,她变得苍老了许多。拉尔夫·奥利弗警官疲惫地拉了拉领带,然后换上大衣。
  “谁会相信呢?”他惊叹道。“本尼·安托维尔,所有的人。”
  “尽管如此,我感到十分惭愧。”萨莉悔恨地说。“把她当做傻瓜一样来要弄真是耻辱。毕竟,爱总有一些非常奇妙的东西……无论是谁的爱,或是为了谁。”
  “忘了吧,”奥利弗尖刻地说,“这是她罪有应得的。她把那些没有头脑的毛头小子一个个都变成了混账东西,而她却从中大捞一把。我们抓拉斯去。”
  他将手伸进上衣,从腋窝下的枪夹里取出手枪。
  “给你,”他说,“你替我保管着,放在你的包里吧。以后是否要用就看你的了。我开始认为你的抓匪徒的办法更有效。”
  “谢谢!”她回答,一边把奥利弗拿枪的手推了回去。“我的手提包太小,容不了两支枪。”
  “噢!”他说。
  “真的,傻瓜,”她向他皱了皱鼻子说,“我是警察,你明白吗?我的老爸也是。我以前的男友是警察。我的新男友也是警察。”
  “我猜除了我们之外没人爱警察,”奥利弗警官说。“你知道,我甚至开始喜欢可怜的科科兰警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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