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目标 (日)西村京太郎 著 杨军(逸博) 译 一 发自新宿西行的N电铁的末班电车,于凌晨0点45分驶离了新宿。 这趟电车常常是满员的。 乘客之间似乎也都成了“半熟脸”。 车厢里有喝醉了酒的公司职员,也有散发着香水气味的女招待,疲惫面容的年 轻人说着打麻将的事,大概一有时间他们就去麻将屋吧。 离开新宿时车厢内满员,但每到一站就减少一些乘客。 由于是末班电车,因此从中途上车的乘客几乎没有。当驶过一半路程时,车厢 内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末班车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变得异常寂寞了。 一名醉汉不停地吐在车厢里,使人感到他们在人生的战场上力不从心了。其他 乘客半闭着眼睛,像是沉睡了一样。 这一天的N电铁末班车的车厢里也和平日一样。 在快要到达终点站K车站时,六节车厢的电车里已经没有多少乘客了。 电车一驶入站台,那名醉汉骂了一句什么站了起来,睡着的公司职员们也揉了 揉眼睛,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车门一开,大家就陆陆续续地走下站台,车厢里还有没有起身的乘客,也有的 一下电车就倒在站台上,于是列车员和站台服务员便要负责帮助这些乘客。 列车员铃木和往常一样从最后一节车厢看起,并用报纸把呕吐物先盖上。 (今天好像没有没睡醒的乘客) 他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走着。 (哎呀,还真有一个!) 铃木有点失望地怔了一下,走近这名脸上盖着报纸、一动不动的乘客。 (要是醉成这个样子可不好办) 他一边想着一边打算叫这名乘客醒一下。当他来到这名乘客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他使劲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在那张报纸下面好像露出了一把匕首的柄。 铃木用力摇了摇头,用力睁了睁发困的眼睛,又仔细看了一下:是刀柄,而且 那张报纸已被染红了。 在这名公司职员模样的乘客两腿之间还有一大摊鲜血。 铃木小心翼翼地打开这张被血染红的报纸后,露出了一张苍白的男人脸。 这是一张死人的脸。 二 尸体被放在了电车的地板上。 流出的鲜血把车厢地板都染红了,地面上有些黑红污渍,血已经干了。 这是一名40岁左右的男性。在他那件蓝色的西服胸前,戴着一枚银色的公司徽 章。对于这名死者,也许有什么价值吧。 十津川蹲在死者身边,掏了掏他的口袋。 口袋里有一个装有1600日元的皮钱包和一张定期月票。 这是一张在新宿转车,到达地铁大手町的定期月票,月票夹中还有一张T物产公 司职员的工作证。 他叫坂西宏。年龄38岁。 他家的住址位于距K车站以北三千米远的住宅小区。 “马上通知他的家。” 十津川说着把这张定期月票交给了一名同行的年轻刑警。 “用报纸是为了防止血溅回来吧?” 宫本刑警看了看十津川问道。 宫本是一位不苟言笑的男人。他长了一张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庞,并有几道深 深的皱纹。因此大家都称他“茶色蒲扇”。但他对十津川来说,是一名不可替代的 出色搭档。 “这是凶手杀人的惯用手法?” “不是的,但凶手似乎掌握了杀人要领。这是凶手的一种方式。看来这是一个 老手。” 宫本撇了撇嘴。 “还没有完吗?”站长一进到车厢,便朝十津川他们问道,“这辆电车要快点 进车库检修。可以把尸体抬下去吗?” “再等一会儿。” 等拍完照片后法医点点头,尸体被抬到了站台上。 不一会儿,死者的妻子就和那名年轻的刑警来了。 “这是坂西孝子。” 这名刑警对十津川小声说道。 孝子呆然地看了看地下的尸体,忽然双腿一软,跪在了站台上哭了起来。 她有三十五六岁,看上去是个很普通的妻子。 十津川顿了顿才问她。 “请节哀。为了抓住凶手,希望你全力配合我们。他肯定是你丈夫?” 十津川用有些结巴的口气问道。用这样的口气询问可以使死者的家人不至于感 到生硬。 “对,是我丈夫,是什么把他……” 坂西孝子用哭泣的眼睛看了一下十津川。 十津川也看了她一眼,这才注意到她实际上是个大个子女人。 “你丈夫往常这么晚回来吗?” “有半个月了吧,每天都是坐末班车回来。” “因为工作?” “嗯,他是这样说的。说是半个月前有了一项新的工作,特别忙。” “是什么样的工作,他对你讲过吗?” “没有。我丈夫从不和我谈工作上的事情。” “对你丈夫被杀一事,你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我丈夫这个人不会遭人恨的。也从没和别人吵过架,也从不说别人的 坏话。” 坂西孝子不停地左右摇着头,似乎很不愿意让十津川往坏里说她丈夫,拼命地 否定着。 由于尸体就放在脚下,看来再多问下去不太合适。 这个女人走后,宫本问十津川: “从这个女人身上可以很容易判断出他们夫妻的生活。” “什么样子?” “典型的公司职员夫妻。丈夫是公司的骨干。工作第一,勇于献身;就算是去 酒吧或高尔夫球场也不会举止轻浮。她的老婆也是一个一心培养孩子,干不了什么 坏事的女人,典型的贤妻良母型老婆。尽管家庭生活单调,却很稳固,他们夫妻间 每个星期要是只有一回夫妻生活她也不会生气的,她不会开这个口子。家庭的存款 也不会多,她会常常想搬出小区,住进一幢别墅的。” “你的解说还挺有意思。”十津川笑了笑,“所以你认为一定有他被杀的理由。” “对,而且这个理由不在家庭内,而是来自外部。” 宫本有些愤怒地说道。 三 宫本的话从表面看起来是对的。 被害的坂西宏和孝子于十一年前结的婚。 他们是典型的工薪阶层婚烟。婚后又一块儿工作了三年。生了长子之后孝子便 辞职在家。现在家里有一个8岁的长子和5岁的女儿,邻居对他们家的评价还是不错 的。 “和你讲的一样呀!” 十津川对宫本说道。 两个人为了寻找被害原因,第二天去了死者工作的T物产公司。 他们见到了坂西宏的上司管理部长。 这位看上去40多岁就可见白发的管理部长很明显对部下的死亡和警察的来访感 到不解。 “我不认为是公司的原因。会不会是流窜作案?抢钱?” “不。他的钱和手表都在。” 宫本依旧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怎么想也想不出坂西君被害的线索来。他工作认真、勤恳,和任何人的关 系都好。” “听说半个月前公司又给他了新的工作任务?” 十津川盯着部长问道。 “啊,是我让他接的。” “听说这项工作很忙,他每天都要深夜回家?” “啊,也许很忙,可不能说是由于工作而他被杀了吧?” “他干的是什么工作?” “噢,是经济方面的事。” “他是会计吗?” “对。” “可现在不是决算期呀?为什么坂西先生每天要那么忙?” “还有其他的许多事情。” 管理部长的回答有些暧昧,虽然他强调级西的死与工作没有关系,但他又不说 明是什么工作。 (为什么呢) 十津川想。 看样子宫本也有同感。他皱了皱眉毛说道: “我们希望能把坂西先生这半个月来的工作内容说清楚一些。” “嗨,就是临时性的工作。” “这样讲不行。” “可我认为这和坂西君被杀没有关系的。” 看样子他要回避这个问题,但越是这样越让十津川他们怀疑。 十津川干咳了一下施加了一点压力: “如果你不讲实话,那我们只好采取我们不愿意采取的办法了。” 果然这位管理部长的脸色一变: “那、那会怎么样?” “只好请你到警察署去一趟。你们公司的职员被杀,报社记者对此会感兴趣的。 而且你要正式作出证词。” “这样可就不好了。” “那就请讲吧。” “我希望二位保守秘密,这可是涉及到公司的家卫。” 十津川表示同意之后,管理部长说了如下的事情。 管理部会计科的工作是采购T物产公司的用车和办公用品。由于这是一家很大的 公司,因此每年的办公用品费用在二千万日元以上,车辆现有32辆,每两年要购买 一次新车。 最近有人传说会计科长有不法行为,即与被采购产品的生产企业之间有非法交 易。这位科长50多岁了,是公司里的老职员,由于干了十多年的会计工作,所以要 调查账本,就要从十年前查起。 被任命于这项工作的就是死者坂西宏。由于要尽快拿出结沦,所以他每天都要 于到很晚,回家时就只能赶上末班电车。 四 “发现非法行为了吗?” 十津川问道。 管理部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从账面上看,有账目数字不平衡的情况,当然也许是漏记了。而且由于还没 有看到全部的账目,因此也无法对会计科长下一个准确的结论,这是很遗憾的。” “那会计科长现在在干什么呢?” “现在他正在接受停职检查的处分。大概会被免除职务吧。” “能不能告诉一下他的名字和住址?” “但不要让记者们知道,因为一旦他们知道,对公司的形象可就太那个了。” “我们不会传出去的。” 十津川严肃地说道。 会计科长叫田村晋太郎。住中央线三鹰市。十津川眼睛一亮。 从案发的区车站到三鹰站,乘车仅需要十二三分钟的时间,乘出租车更方便了, 步行也就一个小时左右。 “让他停职的理由对他本人讲了吗?” 宫本向来就是这样有些唐突莽撞地问问题。 “没有说得很清楚,只是说外面有些传说,他应当不知道最后的决定。让他停 职他也没有问理由。” “坂西先生调查账目的事情田村先生知道吗?” “不特别清楚,但也许会传到他耳朵里去的。” 说到这儿,管理部长又连忙对十津川他们说: “所以田村君是绝对不会杀死坂西君的。你们会考虑这一点的吧?” “我们会考虑的。对所有有关人员进行调查是我们的工作。” 宫本说道。他仍然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于是十津川他们决定去一趟三鹰市。 “怎么样?你的判断?” 在开往三鹰的电车中,十津川问宫本。 “还不明白。” “从动机上看,是不是不太明显?” “为什么?” “因为死者被谁记恨,不应当是调查了田村晋太郎的账目一事。要是因为这个 田村杀了坂西,这明摆着会招致怀疑。” “有道理,不过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也许田村会在一怒之下杀死坂西的。” 虽然什么都没弄明白,但宫本认为田村起码是一个重要的嫌疑人。 田村的家从三鹰车站步行,在靠近K站二百米远的地方。 这是一栋二层的本制建筑;但庭院狭窄,房间也小。 田村晋太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那么好。当然,大体上几人对曾在找上门来都 不欢迎。十津川对这类的事经历的太多了。他几乎就没遇上过笑脸相迎的人。 但今天这个田村一看就给人一种阴阳怪气、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关于公司里的违法事情,坂西宏知道没有必要对第三者讲,自己是以局外人的 身份分人的。 “坂西先生于昨天夜里在末班电车里被杀一事您知道了吗?” 十津川开门见山地问道。 “啊,我从新闻里知道了。” 田村没有好气地看着天花板,勉勉强强地答道。他矮矮的个子,长了一副扁扁 的脸,怎么看怎么难受。 “他被杀的时间大体上是凌晨1点15分吧。那个时间你可以告诉我们你在干什么?” “睡觉。” “有人证明吗?” 宫本用生气的口吻问道。 田村一边摸着长着稀稀拉拉胡子的下巴一边回答: “没人证明。我一个人睡觉。” “你家里人呢?” “因为我受到了停职处分,内人带着孩子一块儿去了福岛的娘家。现在家里只 有我一个人。” “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坂西先生的事吗?” “是的。因为他不是会计科的人。” “可都归同一个管理部嘛。” “是的。可我对本科以外的人不感兴趣。” “你上下班也坐N电铁吗?” “是的。” 十津川环视了一下室内,这间房子里的摆设都是很一般的物品,家具也是很便 宜的一类。看来即使有非法收入数额也不会太多,也许人们是站在他在会计科工作 了“十年”这个概念上推测出来的吧。 访问结束,十津川他们告辞了。 “我看百分之八十是他干的。” 宫本说道,“不过,他的‘不在现场证明’很难抓住漏洞。” “问题是目击者,如果有人证明昨天晚上田村也坐了那辆末班车就可以逮捕他 了。” 十津川虽然这样说,但他知道寻找目击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一,列车员发现尸体时,车厢里的乘客都下光了。 第二,从终点站K站到前一个站S站相距有七百米,电车要运行四五分钟,凶 手也许是在K站下的,但也许是在S站下的电车。 两个人只好从经常乘坐末班电车的乘客中开始调查。 幸好K站的剪票员记得经常乘坐末班车的一对男女。 “女的是在新宿干女招待的,二十七八岁。” 这位20来岁的年轻站员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对十津川和宫本说道。 “那个女的曾经因为喝醉了酒倒在剪票口,是我帮了她一把。第二天她还送了 我一盒外国烟呢。” “叫什么知道吗?” “知道,我还和朋友一块儿去过她的店呢,是一家在新宿的‘夜赛’酒吧。她 很漂亮,不过性子也挺倔的,我可拿不住她。她在店里干活时叫雪子。” “男的呢?” “是和我一个高校的同学,他也在新宿的一家酒吧干活,是酒吧间招待。他有 辆车,开车上下班。后来因为车祸被吊销了执照,就常常乘末班车下班了。他叫伊 东功一。这个人看上去有点轻浮,但的确是个好人。” “店的名字?” “‘松叶!’。不过我不相信伊东是杀人凶手。” “可那个女人也不一定是凶手,我们是在找目击者。” 于是,十津川两个人当天夜里就去了那两家酒吧。 他们先去了“松叶!”,但没有见到那个叫伊东功一的招待。因为在两天前店 员全都去疗养胜地伊豆温泉了。 “夜赛”的雪子他们都如期见到了。 她大大的眼睛,性格明快,说话时她会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上去果然是 很自信的女人。 “能不能先问一下你的本名?” 十津川坐在柜台上以后开口问道。 “堀本美也子。要点什么?” “别太贵的。好歹我们是赚工资的。” 十津川笑了笑之后问道: “常坐N电铁的末班车?” “嗯。坐电车不错。给你苦艾酒。” “昨天也是坐的末班车?” “是的。而且今天看了报纸吓了我一跳,那趟车上杀了人!” “在第一节车厢里,一名公司职员被杀了。” “我就坐在第一节车厢!” “那太好了,把你看见的全都对我们说一下吧!” “怎么说呢?” “什么都行,你是从新宿上的车?” “是的。但经常是在中途有了空座后才坐下来。昨天也是那样。” “你坐在了哪儿?” “靠近司机的地方。” “快到终点站的时候还有多少乘客?” “噢,我那节车厢里也就五六个人吧。我在快到终点站时睁开了眼,因为是随 便扫了一眼,觉得稀稀拉拉的。” “你睁开眼时,S站过了吗?” “啊,过了。” “那死者也许已经被害了。” “真的?” “请你回忆一下。你睁开眼时,看了一下周围。对吧?” “是的。不过我是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再来一杯苦艾酒吧。” “注意到一个被打开的报纸盖住脸的人吗?” “不记得。” 看来这是一个没法合作的“证人”了。 “见到过这个男人吗?” 宫本把田村晋太郎的照片递到美也子眼前。 美也子看了看后说道: “这么没劲的中年男人,他是凶手?” “还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想知道这个人在不在昨天夜里的那辆末班车里。怎 么样,记得吗?” “啊,也许在吧,反正我不记得了。如果是一个再年轻点,有风度的男人也许 我还会注意。” 说完美也子“嘿嘿”地笑了起来。 还真是个没用的目击者。 十津川和宫本对她说,如果以后想起了什么再打来电话后,便离开了这家店子。 五 美也子说末班电车到达K站时那节车厢里只有五六名乘客了。也就是说里面包 括死者,美也子和其他乘客。 这次事件以“末班电车杀人案”为题,登在了报纸上。 十津川希望末班电车的乘客在看到这条消息后会打来电话,因为说不定会有目 击者呢。 但是过了两三天也没有任何消息。 “恐怕人们都讨厌自己被卷了进去。” “可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十津川十分为难的样子。 当然,警方对坂西宏的周围也进行了严密的调查。 调查来调查去,越发证明坂西宏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公司职员了。 同事们都认为他是一名工作过于认真、生活上没什么情趣的人。 “他吸烟,但不喝酒,也不看赛马和打麻将。就是一干工作就没完没了,所以 这一点上司才特别信任他。” 同年进公司,已经当上了股长的同事向十津川证言。 也就是由于他本人的这个原因,所以他一直没能得到提升。但他也没有招致多 少人对他有意见。 他的家庭也和宫本想像的那样,平稳而没有生气,也许两口子都属于那样性格 内向,没有活力的人,结婚十年来一直过得平平淡淡、无论问起谁都认为没有人会 去杀他。 他的妻子孝子也一点没有要致丈夫坂西于死地的线索。 如此看来,只好从会计科长田村晋太郎那儿去找线索了。 对田村也进行了更深入的调查。 九年前他因炒股失败,也许这就是他要利用会计科长的职务进行非法活动的原 因吧。 邻居对他的评价不太好。这个人不大合群,也不见有人去他家串门。他的妻子 回了娘家是事实。自从他停职在家后,夫妻之间就断不了吵架,仅仅这一点,就可 以成为他憎恨圾西的原因。 十津川和宫本也让K站和S站的站员们看了田村的照片,了解他在案发那天是 否在末班电车上。 不过哪一个站员都记不清了。 但是十津川认为这也不能排除对田村的怀疑。 因为一个人可能会因为戴上了一副太阳镜而给人一种很大的形象改变。两个车 站的剪票员和其他站员对田村没有记忆,无法断定田村上没上末班电车。尤其是S 站是个小站,站员总共才两个人,加上车站两侧都是空地,一个人下了车后能够很 快地消失,而且凶手不走剪票口也可以逃走的。 搜查总部全体的意见认为应当按凶手是田村晋太郎这条线索查下去。 但由于没有目击者就不能逮捕田村。 “要是那个叫堀本美也子的女人看见了田村就好了。” 十津川多次念叨着这句话。果然在案发后的第五天下午,美也子给搜查总部打 来了电话。 “请马上来一下!” 她失声喊叫道。 “出了什么事?” 十津川觉得美也子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 “还是马上来我这里一下吧!” 她只是反复地重复这句话。 因为宫本正在给T物产打电话,所以十津川只好一个人去了K站附近的公寓,到 506号看美也子。 这套两居室的房间收拾得宛如姑娘的房间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和十津川 的房间有如天壤之别。 在门口的鞋箱里有男人的鞋;在三面镜的化妆台上也摆放着男用香水。这说明 她有一个固定的男友。到了美也子这个年龄,有男友也是正常现象。 美也子急匆匆地将十津川领进有窗户的房间里交给他一封信: “请看这个。” 一封白色的信封上写着“堀本美也子小姐”几个字,既没有写地址,也没有贴 邮票,看来是有人送到她楼下的邮箱里的。 信封的背面也没有写寄信人。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电车中所见,不要时任何人说。 如果报警就杀死你) 只有这么两句。 六 “今天我12点起床,到楼下打开信箱就看见了这个。” 美也子面色苍白地说道。 “有写信人的线索吗?” “凭这个哪有什么线索!” 美也子气愤地说道。 “很明显,这是电车上的凶手写的。” “可我根本就没有看见凶手的脸啊!就算是他杀了人,我也没有看见啊!” “可凶手认为你看见了。” “为什么,那时车厢里还有五六个人哪!为什么偏偏写信威胁我?!” “也许他调查了其他乘客,也都写了恐吓信呢。再一点,也许你比他们都显眼 呗。你确实在接近K站时睁开了眼,看了一下周围嘛!” “嗯。” “或者那时你的目光正好和凶手碰上了。” “可我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哇!” “但凶手不这么想,他认为你看见了。” “可为什么今天他才写来威胁我的信?” “大概那时他不知道你是谁吧。凶手拼命地调查,才查清你的住址,把信放进 了你家的信筒里。” “也许是这样的。那我算是被卷进来了!”美也子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到底为什么——” 十津川看了看窗外。从这里可以看到K车站。他又无意说了一句下面有一辆出 租汽车。 “有谁?” 美也子颤抖地问了一句。 “不,车里什么人都没有。也许凶手认识我,看我进了这栋楼吧。” “完了,他要认为我对警察说了什么的话,他就要杀死我。但我在电车里真的 什么也没有看到呀!” “可凶手不信。” “那我怎么办?” “最好能回忆起凶手;再有,警察会保护你的。” 十津川借用她的电话和搜查总部联系了一下,决定派警察来。 一名年轻的警察来了,十津川吩咐他在走廊上进行监视,自己则带着那封恐吓 信回搜查总部了。 对于一愁莫展的搜查总部来说,这封恐吓信无疑是一个大大的刺激。 笔迹明显是很标准的,这对于查出凶手的笔迹有一定的困难,但这肯定是出自 凶手之手就是收获。 “堀本美也子是一个很倔的女人?” 搜查主任问十津川。 “对,她的性格很坚强,拿到这封恐吓信时仅仅有些紧张,但还没有吓得走不 动了。” “不是在演戏?” “为什么?” “凶手认为她看见了一切。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她就不会收到这封恐吓信, 而应当立即杀她灭口了。” “我也这样想,凶手应当能做得到。要是末班电车的常客,相互都比较熟,如 果那天在那节车厢里,并被看见过,就成了致命的弱点。” “例如田村晋太郎?” “对。” “仅此而已。除非堀本美也子完全看清了凶手,不然她也不敢肯定并且报警的。” “那你认为凶手为了保险起见会杀死堀本美也子的吗?” “除非尽快抓住凶手。这一点看来我们都不敢下结论。” 主任说道。 七 要给凶手下一个诱饵。 诱饵就是堀本美也子。不过,如果考虑不周全,也许她真的会成了牺牲品。 十津川和宫本去三鹰监视田村的家。 到达三鹰时,太阳已经西下。田村的家里已经亮灯了。 在这期间,搜查总部的主任会见了记者,宣布警方已经找到了目击者,而且目 击者将提供证词,抓住凶手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电视台在新闻节目里立即播发了这条消息。田村看到这条消息后,肯定会 杀掉堀本美也子灭口。 十津川在黑暗中看着手表。 “主任和记者们谈了30分钟哪!” 十津川说着,突然宫本看着田村家说道: “有点不对劲呀!” “怎么啦?” “田村不是一个人在家吗?怎么一层二层都亮着灯?” “他这个人讨厌黑暗嘛。” “可浴室里的灯亮了好半天了。” “真的——” 十津川也一下子不安起来。 于是两个人立即赶到了田村的家。 他们来到大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没有人回答。 (逃走了?) 十津川推开了大门。 屋里的灯都亮了,但似乎没有一个人。 两个人一下子急了,他们没脱鞋就进了房间,但居室、浴室,还有二楼一个人 影也没有。 在同一时间,在站前公寓里保护着堀本美也子房间的警官,也正和前来采访的 记者、摄影师们乱作一团。 他们强行进到堀本美也子的房间,闪光灯噼了叭啦地闪个不停,问题也劈头盖 脸地不停问。 不知所措的警官连忙和总部联系。 于是搜查总部的主任自己开车朝公寓这儿赶来。 当他到达时,采访结束了的记者还三三两两地从公寓里走出来。其中一个人看 见了主任,对他大声喊道: “隐匿目击者是反民主的!” “倒底是谁传出去的?!” “谁传出的不要紧,问题是她是否真的看到了凶手?” “她都对你们说什么了?” “她对警方特别生气,她只把恐吓信给你们看了一下,你们就向新闻界通报了! 她认为太过分了。” 主任一听立即上了五楼。 等在走廊上的警官正不停地擦着汗: “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挡也挡不住。” 他向主任报告了当时的情形。 “堀本美也于没事吧?” “啊,不要紧。” 虽然警官这么说,主任还是不放心,他敲了敲506的房门。 身穿和服的美也子也有些兴奋,她打开房门,把主任让了进去。 “吓坏我了,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拍照。” “来晚了一步,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间?要是店里把我开了,可就麻烦了!” “我想今天,顶多明天就抓住罪犯了,请你再思一下吧。” “要是不快点抓住凶手,我可受不了了,警官,这几天的工资是不是可以补偿?” “这个回头再商量。” 主任苦笑了一下回到了走廊上,正好和赶上来的十津川、宫本碰上了。 “田村不见了,也许逃走了。也许来这儿杀堀本美也子。” 十津川严肃地向主任报告。 “你们来了太好了。” 主任说道。 十津川和宫本在管理员室等着田村,另外在五楼的走廊上布置了一名警官,在 公寓周围还有三名警官待命。 现在只等困村露面了。 半夜过去了。 但田村仍没有出现。 偶尔传来脚步声,总是让十津川他们一阵紧张,但基本上都是这栋公寓的住户。 凌晨两三点。但因村仍没有出现。为了不打瞌睡,十津川他们吸的烟头有如一 座小山包。 天亮了。 由于离车站很近,都听到早班的电车声了。 “看来没事了。” 宫本一边把一盒空烟盒揉成一团一边嘟哝着。 “这么说,田村是逃走了。” 十津川说着揉了揉眼睛。 彻夜的监视还不觉得怎么样,但一旦没有情况出现,一下子就涌出了疲劳感。 由于抽烟太多,嗓子有些疼。 “她不会死了吧?” 突然宫本这样说道。当然他这是在开玩笑,但十津川心里还是打了个激灵: “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吧!” 然后他又对宫本笑着说道: “要是你不放心,去给她问个早安吧!” 说完,两个人还真的上了五楼。在走廊监视着的警察走了过来: “没有异常。” “明白了。” 说着,十津川按了一下506的门铃。 里面铃声响了,但没有人回答。 “还睡着呢吧?她们这种职业的人都很晚才起呢!” 宫本说道。 “对,不过,昨天她没有去上班,我想她应该醒了。快7点了。” 十津川说完又按了一下门铃,但仍没有人回答。 “好奇怪呀!” 十津川一说,宫本顿时变了脸色。也许她讨厌这么早就被人打搅而不开门吧。 门是锁着的。 十津川从管理员那里要来钥匙。 “你们可别挨骂,她常常起得很晚哪!” 管理员一边把钥匙递过来一边嘟哝着。 “不要紧,要是她骂我们,我们还要感谢她呢!” 十津川说道。 门开了。 十津川第一个走了进去。 堀本美也子倒在美丽图案的地毯上,穿着睡衣死了! 八 十津川他们呆然地站在那里。 “氰酸钾中毒!” 宫本倒吸了口冷气。 十津川也马上明白了,氰酸钾中毒死亡特有的桃红色,已经在美也子的皮肤上 显露出来了。 同时她的脸上表现出了痛苦的表情,手指都呈“〈”样曲屈着,两个嘴角向两 边撇着。只是在她的咽喉处和睡衣的胸口处有几点挠痕,那是由于极度痛苦而自己 抓的伤痕。 在枕边放着一个小药瓶,旁边还有滚倒着的玻璃杯。 回过神儿来的十津川连忙取出手绢包住了玻璃杯,又盖上了已经剩了一半药片 的瓶盖。这时,宫本已给搜查总部打完了电话。 法医和主任立即赶来了。 所有人的面色都十分苍白。 “整个都砸了!” 主任冲着十津川发火。 从那个药瓶和玻璃杯中都出现了氰酸钾的反应。 “我第一次来她家时,看到那个药瓶是放在卧室的书架上的。凶手一定是悄悄 进来把氰酸钾放了进去。这样她在睡觉前服用时就会误服而死亡。” 十津川对主任说道。 “你认为凶手是田村?” “只能是他。” “可他怎么进来的?” “因为那会儿的那帮记者呀。田村肯定也混在了里面进到了房间里。如果他挂 一块记者姓名牌,穿一件运动衫,再带一架照相机不就和记者一样了吗?而且那会 儿天也不亮了。” 十津川解释道。 警方立即询问负责报道社会新闻的记者,是如何知道堀本美也于是目击者的。 记者们闻讯便赶到了现场。 “是电话。一个男人打来的。他说他找到了杀人案的目击者,住址是K站前的 公寓506室,名字叫堀本美也子,所以我们就赶来了。” “我们也是。” 从各新闻媒介传来的情况都是一样的。 “多大年龄的人?” 主任问道。 “不清楚。又像是年轻的,又像岁数很大——” “你们在采访堀本美也子时那个人也许混在了你们当中,是不是这个人?” 主任拿出田村晋太郎的照片在记者手中传看着。 “不记得了,我们当时都拼命地注意问问题呢。” 记者们几乎都这样回答。 当时聚集在堀本美也子房间的记者共有23人,而且大家都争先恐后地采访;如 果混进一二个人是不会被大家所注意到的。 记者们走后,主任看着十津川生气地说道: “本来想设个圈套,不料我们却掉了进去!” 一个重要的证人被杀,事态将会向严重方面发展,十津川也意识到警方将会处 于十分狼狈的境地。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纵然是抓住了田村,警方也大大地丢面子了。 于是,田村晋太郎的全国通缉令马上发出了。 主任对田村老家的长野县警方和其妻娘家的福岛警方特别进行了关照。 但是,仍然没有找到田村。 九 在发出全国通缉令的第十天早上,有人发现了田村晋太郎的死尸。 地点是深大寺附近的杂木林里。 在这个晚秋寒冷的早上。住在附近的一名画家带着狗散步,突然这条狗吼叫着 冲进了杂木林里。画家紧随其后,看到一名像是被落叶掩埋着的40多岁的男人死在 那里。 画家大吃一惊,连忙去附近的派出所报警。 从死者的西服口袋里装着的身份证才知道他就是受到全国通缉的犯罪嫌疑人田 村晋太郎。 接到报告,十津川和宫本立即赶到现场。 从K站开车十二三分便可达到深大寺。 这一带还残留着日本著名风景区武藏野的风采。一走进深大寺后面的杂本林, 当地派出所两名警官连忙迎了过来给他们带路。 落叶很多了,田村晋太郎仰面朝天躺在一片落叶之上。 “发现的时候他好像是靠在那棵大树上。” 一名警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柞树对十津川他们说道。 “肩膀上还有几片落叶,所以死了很长时间了。” 没有外伤。 “又像是氰酸钾中毒。” 宫本喃喃道。 在落叶中找到了一只空的啤酒罐。是把氰酸钾搀在啤酒里的吧。 尸体马上送到了大学附属医院,啤酒罐也送回了鉴定科。 解剖结果和十津川他们估计的一致。 死因系氰酸钾中毒。 死亡推断时间大体为10天前,也就是全国通缉令发出的时间。 从空啤酒罐里也出现了氰酸钾反应。 于是搜查总部首先占上风的是“自杀说”。 田村晋太郎在N电铁末班电车内杀死了坂西宏,动机源于怨恨。 而且他认为同一车厢的堀本美也子发现了这一行为,鼓动记者们采访堀本美也 子时趁乱下毒杀死了美也子。 后来得知自己受到全国通缉,自知走投无路,便将毒死美也子的氰酸钾(肯定 还有剩余)自己服用自杀身亡。 道理上说得通。而且如果认定自杀,那么本次案件就以凶手自杀而告结束。 但是十津川对占上风的“自杀说”持否定意见。 田村的确受到了全国通缉。但他并没犯罪的证据。没有必要乱逃。但为什么他 在杂本林中自杀? 但有人反驳说,田村是由于受到公司的停职处分而感到绝望自杀的。加上他杀 了人,迫不得已只得自杀来解脱精神压力。 “但我还是不能理解。” 十津川对主任说道。 “这么说,你认为田村是被害?” 主任笑着对十津川问道。 “对。” “那你说是谁杀死了田村?” “这个我还不知道。” 十津川为难地挠了挠头,宫本你帮助他们地在一旁插了一句: “我也反对田村的‘自杀说’。” “你为什么反对?” “我当然有理由,而且我还认为堀本美也子不是田村杀的。” “噢?”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田村会去杀她。” “他混进记者里不可以吗?” 主任问道。 “不,不会的。当然,由于记者人多,又忙于采访,混进一、两个生人是有可 能的。” “为什么你说田村不会去杀堀本美也子?” “是杀她的方法。” “毒杀不自然吗?” “毒杀不是不自然,但那个场合不好理解,田村拿着氰酸钾进到公寓里,但就 算他把氰酸钾放进了堀本美也于喝的酒里,又怎么会知道她会喝掉而死的呢?” “你是怀疑田村不会有机会把氰酸钾放入堀本美也子的酒瓶里?” “对。” 宫本坚持说道。 大家有些沉默了。 搜查主任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考虑了一会儿: “你们坚持反对田村的‘自杀说’?” “对。” 十津川果断地答道。 “那好,我给你们两个人48小时时间,再去调查一下这个案件。如果田村不是 自杀,那一定还有凶手。如果48小时找不到凶手,搜查总部就以‘田村自杀’结案。 因为搜查总部不可能无限地存在。” 十 十津川和宫本一块儿出了搜查总部。 “坦率地说,我坚持反对田村‘自杀说’,但对谁是凶手我心里一点没有情心。” 十津川一边走着一边对宫本说道。 “我也一样。”宫本也点了点头。 “可为什么你那么坚决地反对呢?” “也许我们刚刚入门。” 宫本少有地笑了笑: “你说没有信心,怎么想的?” “我想对这次的案件换个角度再想一想。” “你讲下去。” “我想我们的出发点可能不对。一个公司职员在末班电车里被杀,而且出现了 一个嫌疑人田村晋太郎,如果顺着这条思路走下去,‘田村自杀’就是完满的了。 所以我认为杀死坂西宏不应当是田村。” “可杀死坂西宏的动机,似乎只有田村。” “问题就在这里。” 两个人说着说着,来到了可以看到N电铁线路的地方。 六节车厢相连的绿色车体从两个人面前轰鸣驶过。 “我把自己摆进这个案件里想了想。自己要杀的对方是末班电车里的常客。如 果是我,我绝不在末班车里杀他。靠近终点时乘客少了,所以就有被其他乘客发现 的危险。而且一旦调查动机,马上就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这样一来,在末班电车 里杀人的理由不就站不住脚了吗?” “可凶手的确在末班电车里杀了人,这是为什么?” 这时又驶过了一列电车。 十津川掏出烟点着了火。 “凶手在末班电车里杀人,有他的利益所在。所以要冒这个风险。” “是什么样的利益?” “现在还不清楚,如果仔细想一下,没有什么利益。因此只能考虑场所对他有 利。” “只有一点。” 宫本一边盯着闪光的铁轨一边说道。 “什么?” “不被怀疑,没有动机的情况下。” “没有动机就不会杀人了嘛。” 说完,十津川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有一种情况下要杀死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 “明白了!” 十津川冲宫本“嘿嘿”笑了笑。 “明白什么了?” “什么都明白了?” “说说吧?” “时间还有富裕。走,一边喝茶一边说吧。” 十一 两个人走进了K站附近的一家吃茶店。 十津川要了两杯咖啡后对宫本说道: “我们一直在寻找杀人动机。真正的凶手却一直躲在这个‘动机’里。” “可你一直不认为是有动机的杀人。” “不能这么说,凶手杀死了乘坐末班电车的坂西宏。但凶手并不恨坂西宏。反 过来说,凶手要杀的不是坂西宏,而是在那节车厢里的另一个人。 “等一下,我明白了。” 宫本绷紧的嘴唇张了张, “凶手要杀的是另一个人,但一旦真杀了那个人,自己就马上会受到怀疑。因 此他就先杀了一名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对,是这样的。于是凶手先杀死一个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人,再杀死自己 想杀死的人。这就是这个狡猾的凶手的策略。而他要杀的人也是N电铁末班车里的 常客。” “是堀本美也子?” “是的。如果直接杀死她,那么自己就会受到怀疑,所以他先杀死了与自己毫 无关系的坂西宏。反正只要是和她一节车厢里的任何人都可以。这样一来,警察肯 定先来查具有杀人动机的人。这次就是这样的。田村晋太郎正好就是这么一个‘合 适’的人选。应当说正中凶手下怀。接下来凶手就杀死了他真正的目标堀本美也子。 但直接杀死她仍然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于是他便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即将她做 为目击者而杀死。在末班电车里她作为了第一名死者的目击者被杀,那么嫌疑人当 然就成了田村。” “这样一来,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帮了凶手的忙,因为我们一直把崛本美也子当 成凶手要追杀的目击者。” 宫本的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神色。 “很遗憾,是这么回事。” 十津川D苦笑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下去: “真正的凶手认识堀本美也子。这样说就可以解释你的疑问,即毒杀的问题。 真正的凶手没有必要混在记者当中。顺便说一句,田村不可能预测到我们不在现场 面贸然混进记者中去毒杀堀本美也子。可以这样认为,真正的凶手是可以随意进入 到崛本美也子的家中的。由于这个原因,他也应当知道堀本美也子有在睡觉前用威 士忌酒吃药的习惯。” “所以我坚持说向新闻记者通报堀本美也子是目击者的不是田村。” “对。刚才我说过了,田村不敢贸然混入记者中闯到堀本美也子的家中,因此 我对田村是凶手这一论点表示怀疑。但我们终于进了凶手布置的圈套里。” “当崛本美也子被毒杀的时俟,凶手肯定已经把田村骗了出来,并囚禁在什么 地方。” “是的。啊,这咖啡味道不错。” 两个人喝完了咖啡后走出了店子。 他们要去堀本美也子的家。 他们通过管理员进到了她的房间。又看到了门口的男鞋和梳妆台上的男用香水。 “这都是凶手的。” 十津川说道。 “是谁还不知道,但鞋是25号,香水是法国牌子的。” 于是他们便在屋子里找关于这个男人的“影子”。拉开梳妆台抽屉、衣柜、凡 是放东西的地方全找了,但根本没有男人的照片和书信什么的。 “这是个非常谨慎的男人。” 宫本一边拉着抽屉一边说道。十津川也说道: “也许他有家室,所以办事才这么小心谨慎。” “喂,看这!” 宫本突然叫了起来。 在一个抽屉里有一本烹任书,书中夹着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堀本美也子和一名中年男子依偎在一起的照片,奇怪的是照片被一条 道明胶带斜着贴成了一个“×”形。 “这是她和他吵架后干的,但因还是恋恋不会才没有撕碎。” 宫本分析道。 “也许是这个男人要甩了地,为了纪念或防备万一也藏的一张。” 十津川补充了一句,不管怎样,堀本美也子肯定和这个男人有着微妙的关系。 这个男人40左右岁,身材魁梧、健壮。从照片上看他的服装得体。 “这个男人的胸前也有一枚徽章哪!” 宫本盯着照片大声说道。 于是,这张照片马上送到了搜查总部,放大照片后认明徽章的名称。经技术门 部鉴定,这是日本五大银行之一的一家大银行的徽章。 以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立即查明,该男子是该银行新宿分行的副行长,叫柳沼明,40岁。当然他有妻 子和孩子。 十津川和宫本决定也给柳沼明下个圈套。 一封匿名信很快寄给了柳沼明。 信中这样写道: 我在新宿酒吧工作。 家住K站附近,经常乘坐N电铁末班车回家,而10月7日夜里,我正巧 看到了一名乘客在末班电车中被杀。 警察判断凶手是田村。 但我没有受骗。我看到了你用匕首杀死了那人。到现在我一直未报警, 因为报了警我一分钱也得不到。 但我昨天去K银行新宿分行时看到了你。我很惊讶你是副行长,那么, 从你那里弄500万日元是小意思了吧。 另外,我也知道是你毒杀了堀本美也子和田村这两个人。 要想让我对此事保持沉默,27日夜里10点,在K站附近的八幡神社, 带500万日元来。 虽然这不能说是正面进攻,但十津川他们也的确因为在这次事件中为柳沼明的 奸计而气恼了。堀本美也子和田村都先后被他杀死,为柳沼明设一个圈套也算是以 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27日夜里10点。 在黑暗的八幡神社里,十津川和宫本悄悄地隐藏起来。 这个季节的夜里已经可以感受到丝丝凉意了。 比指定的时间略早五六分钟,听到了石阶上的脚步声。 月亮从云间露出了脸,照在一个身穿大衣的男子身上。 是柳沼明。 十津川迎了上去。 “是柳沼明先生?” 十津川主动打了个招呼。柳沼明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十津川的脸,然后 又看了看周围。 “就你一个人?” 柳沼明低声问道。 “啊,我一个。500万带来了吧?” “在这里面。” 柳沼明说着把手中的一个提包放在了地上。 十津川蹲下去打开了提包,像是等着这个机会似地,柳沼明从大衣口袋里取出 一把搬头,举过了头顶。 正当他要朝十津川的头部砸下去的时候,宫本大喊一声冲了出来: “还想再杀死第四个人吗?!” 十津川蹲在地上向上看着柳沼明“嘿嘿”一笑! “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