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票揭秘 勒罗伊。耶克夏 帕迪。奥希恩兴致勃勃地舞弄着警棍，从阿马多联营大厅的窗前经过。窗户 上布满了蝇粪瘢，里面的灯光很暗。这时已接近晚上8 点，镇上流氓阿飞的聚集 地也就早己是一派喧闹景象。艾克。阿马多和菲尔。阿马多这两个无赖就是奥希 恩的眼中钉，肉中刺。 奥希恩拐进与联营大厅紧邻的小巷，径直向巷尾的电话亭走去。在模糊的街 灯下，电话亭依稀可见。阿马多家的两层小楼就在联营大厅的后面，脏兮兮的。 门廊上的灯泡落满了尖埃，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帕迪。奥希恩犹豫了一下，在门 廊台阶的暗影下，他看见一包黑乎乎的东西，就像是谁丢弃不要的衣服。帕迪的 目光突然严峻了起来。显然，那是阿马多的一个顾客喝了太多的劣质烈酒醉得不 省人事了。他弯下腰，用警棒向下戳了一下那人的鞋底。 “起来，你这游手好闲的家伙！再躺下去，你非得重感冒不可！” 那人一动不动。奥希恩厌恶地探了探身，把那人脸朝上翻了过来。那双睁圆 的、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向上死盯着帕迪。这人是艾克。阿马多，他并没有喝醉。 他的胸口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切口，颜色发暗的血流淌出来，染透了他的白衬衣。 “该死，竟用这种方式来给我庆祝生日。”奥希恩嘀咕道。巷口一个人也看 不到。艾克。阿马多不会再动了。奥希恩向小巷深处的电话亭跑去，双脚在水泥 地上发出飞快的咚咚声。 帕迪一踏进暖融融的厨房，玛特就开心地笑了。 “生日快乐，帕迪！”她正热切地盼着他去吻她。 奥希恩颓坐在炉旁的椅子里，他弯腰脱鞋时仍哭丧着脸。 “哎呀，是什么事难倒了我的爱尔兰大汉？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应当开怀大 笑才是。” 她蹲在他的脚下，帮他脱掉那双蹩脚的鞋。 “我又管了件事，”帕迪坦白道，“艾克。阿马多被人杀了。我告诉警长， 肯定是艾克的哥哥菲尔。阿马多干的。” 玛特的脸色变得关切起来。 “你以前说对了，”她说，“没有这一对儿兄弟，镇上就太平了。” “正是这样。”帕迪站起来，走到房间另一头，用手指着放在桌上的软糖。 “我去抓菲尔，结果发现他一整天都在霍尔克维尔。那地方离案发现场有l00 英 里，他找了一个精彩的不在现场的借口。我说，你肯定在这软糖里放了不少砂糖。” 玛特咯咚地笑了。 “快坐下，把这一盘都吃了。”玛特催促道。“它会甜得让你的心情好起来 的。其他的马上就好了。” 奥希恩顺从地照做了。她的腰身是如此地活泼、悦目，当她在厨房里忙碌的 时候，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她从烤箱里端出一块焦黄的大蛋糕。 奥希恩哭丧着脸。 “听着！”他抗议说。“难道你忘了，一天里既有蛋糕又有软糖，砂糖是要 限量的。” 玛特转过身去，眨了眨眼睛。 “你一定是今晚的牢骚大王。既然我那样想，你就该拿上配给证再去买些砂 糖。l2月份的糖票昨天已经能用了。而且，走上一趟或许还能让你冷静些。” 奥希恩再次穿上鞋和衣服，一边还不停地抱怨着。 在门口，他停了一下，对玛特的背影捉摸不透地笑了笑。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谦恭地说着，走出了门。 两个钟头过去了。玛特。奥希思已经把汽化过的糖霜均匀地洒在大生日蛋糕 上，又把剩下的晚餐放回到烤箱里热着。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玛特越来越不安 了。帕迪刚才那么生气，那么消沉，他也许会使自己惹上麻烦的。 门廊里传来了他的脚步声。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帕迪。奥希恩推开门， 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红润的脸上荡着灿烂的笑，一只胳膊下夹着一袋糖，另一 只胳膊抱着一大束刚开的攻瑰花。 “晚上好，奥希恩夫人，”他兴高采烈地向玛特打招呼，“我能把帽子先扔 掉吗？” 一个娇小迷人的身躯投人了他的怀抱。他笨手笨脚地抱住玛特、糖和攻瑰。 对妻子的热吻，帕迪直觉得耳热心跳。 沃尔特。汉德森署长满腹牢骚地在市警署总部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帕迪微笑 着，不烦不乱地等着他结束这一通滥骂。 “不要忘了，菲尔。阿马多会为了他可能搜刮过的每一分钱去控告整座城市，” 汉德森大声嚷道，“我比你们还要讨厌他，但是他有一个无懈可击的不在案发现 场的证据。有六位证人，包括他的父母在内，宣誓作证说案发时，他在l00 英里 以外的地方，一整天都在和自己的同伙待在一起。” “不过，镇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在乎艾克死活的人了。”奥希恩有礼貌地坚 持道。“菲尔要把他赶走，自己一个人干。” “好吧，”汉德森用手指着奥希恩红润的脸膛说道，“菲尔。阿马多马上就 到歹。如果你不能使你的指控成立的话，我要警告你……” “邵么下周我就不要再穿这身制服了。”奥希恩打断他说道。 “我会碰碰运气的。” 菲尔。阿马多体胖面黑，厚唇间叼着一根进口的粗雪茄。他笨重地挪进这间 小屋，然后板着面孔在署长的桌子边坐了下来。从嘴里拿下雪茄，他朝快满的痰 孟吐了口痰，然后就直勾勾地瞪着帕迪。 奥希恩笑了笑。 “你好，阿马多，”他说道，“我谅解你不知道艾克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 菲尔。阿马多的脸色略微显得有些苍白。 “我不喜欢谈论……” “等一下。”奥希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小本子递到阿马多面前。 “那么就让我们谈点儿别的吧。”他表示同意。“这是你的糖票吗，菲尔？” 阿马多恤怒地点了点头。 “那上面有我的名字和记录。”他说。 “昨天是28号。”奥希恩说道。 “那又怎么样？”菲尔流露出一副感兴趣地样子。 “没什么大不了的，”奥希恩承认说，“只是这张糖票能证明昨天上午大约 l0点你还在城里。” 汉德森警长兴致盎然地瞥了一眼奥希恩。阿马多脱口咒骂了一句。 “你到底想……” “就是这样，”帕迪。奥希恩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恨艾克。你想让他滚开。 昨晚我想起这第12号配给单从昨天早上才开始用，直到下月末过期。像你我这么 爱吃甜食的人是不会忘了砂糖配给制度的。这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我昨晚在你 的厨房里还是花了好长时间，直到很晚才离开。我在一个餐具柜的抽屉里发现了 你的配给证，还有一袋砂糖，封口上盖有‘长街杂货’字样的戳记。第l2号戳记 已盖上了，而你在昨天早上之前用过是根本不可能的。” 阿马多摇着下颌，嚼着那根没有点燃的雪茄，嘴唇己经湿了。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他抗议着说，“任何人都能用那个戳记的。” “可是长街杂货店有两名店员能宣誓证实，昨天上午l0点你到店里取走了你 的那份。”奥希恩冷冷地说道。“回家后，你一定和艾克打了一架，而且把他砍 伤了。然后你就匆匆忙忙出了城。艾克设法爬出来到了门廊上，然后从台阶上摔 了下来。他没有被人发现，那是因为这条小巷在多数时间都很少有人过往。” 阿马多猛地站丁起来，雪茄从他的嘴里掉到了地板上。 “你这卑鄙的恶棍！”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他蓦地停住了，发觉自己正怒视着奥希恩的枪口。 “我也爱吃甜食，菲尔，”奥希恩平静地说道，“在这点上我们是一致的。 尽管人有时会很精明，但还是会纵容自己的甜食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