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46　到总统官邸串门

　　Author :韩明阳

　　Issue : 总第 103期

　　Provenance :《名人传记》

　　Date :19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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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9年12月，我在国家体委担任军体局局长时，以代表团团长身份率领中国航空运动协会代表团参加在塞浦路斯首都尼科西亚举行的国际航联（FAI）第72届代表大会。时间虽已过去10个年头了，但那次塞浦路斯之行，至今仍历历在目。

　　一

　　一天，我大使馆一名参赞开车拉我们去参观，归来的路上，参赞问了一句：“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总统?”

　　“那好哇!可是来得及吗?只有两天时间了。”

　　“十分钟就能见到。”参赞简直是开玩笑。在一个路口拐弯，汔车加快了速度。

　　“去哪儿?”我问。

　　“你不是想看看总统吗?到他家碰碰，也许能碰上。”

　　“啊!你不事先联系?”

　　“私人串门，又不是递交国书。”

　　汽车驶入一围绿树墙，停在丘陵凸出部的平房前。参赞下车，到那房前靠在玻璃窗上朝里张望，并问了几句，一名50岁样子的妇女走出来。参赞向我介绍，这是总统夫人。

　　我面对这座依照宪法未建围墙的小平房，目光落到总统夫人腰间的围裙上，不禁肃然起敬，不太流利地说：“我是从北京来的，来贵国参加国际航联代表大会，想见见总统，他，他……”

　　总统夫人表示抱歉。因为总统外出开会去了，今天不会回到尼科西亚。她把我们引到会客室，互相讲了一些友好的话，她表示一定将我的问候转达给总统。

　　像随随便便进来那样，又随随便便驶出总统官邸。参赞说：“塞浦路斯宪法规定，政府办公的机关用房，其质量不准超过四周居民的住房标准。”他有意地将我们拉到一座破旧的两层小楼边，停车对我说：“这是外交部，是政府办公楼中质量最好的房子。”然后又把我们拉到一座大仓库旁的几排小平房前，说这是商业部。我看到所有的国家机关用房确实不如居民用房的质量。离开时，参赞仍是一句话：“这个国家实行的是富民政策。”

　　二

　　中午，尼科西亚市长为国际航联举行招待会，我们提前15分钟赶到市政府。这是一座古老的教堂，墙壁上雕着许多圣经上的故事。招待会就是几杯色酒，几片香肠、酸黄瓜，还有少量的糕点。但宾主谈笑风生，十分亲热。

　　“市长先生，咱们是邻居。”我握着他的手说。

　　“怎么是邻居?”

　　“我们在亚洲最东边，你们在亚洲的最西边。”

　　“哈，哈，哈，韩先生讲得很幽默，很妙。我们是邻居，是好邻居。”

　　招待会是鸡尾酒会的方式，宾主自由自在地互相交谈，海阔天空无所不聊，什么都可以谈。“你们这个城市搞得很美，人民生活好。”

　　“唉!大家意见还很多，交通、住宿、饮食服务，你怎么干也有人提抗议……哎呀，对不起。”市长看一眼腕上的表，歉意地说：“下次再聊吧，下班了，我还没吃饭，我的小铺还有半小时该开张了。”

　　“你还有小铺?”我随市长往外走，一边惊讶地问。

　　“我卖猪肉，每天晚上要卖两三个小时才行。”

　　汽车驶动时，参赞对我说：“塞浦路斯宪法规定，政府工作人员，包括总统在内，工资不得高于熟练工人的水平，凡是竞选市长、省长的要甘于低工资，其住房、收入都比市民低。这位市长为保持一定生活水平，下班后必须卖两个小时猪肉。还有去饭店端盘子的市长呢。”

　　三

　　过了两天，大会结束，又适逢礼拜日，白大使、参赞以及从国内新来的使馆工作人员和我们一起游览凯里尼亚山。塞浦路斯前总统马卡里奥斯三世大主教葬在山顶上。这块坟地和坟墓上用的黄色片状石头，墓外的卵石小路都是总统自己用节余的薪金买下来，垒砌而就。墓前放着一张开追悼会用的照片，水泥棺盖上只刻了总统的名字。在墓地可以鸟瞰塞浦路斯全岛。总统临逝世前嘱咐，将买墓地剩余的钱全部捐给聋哑学校。他说：“只有一个心愿没有了结，我想看到希腊族和土耳其族团结如兄弟。”为了这个未了的心愿，总统将归宿选在了荒无人迹但是能俯瞰全岛亦即整个国家的山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