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88 重返翁迪德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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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ssue : 总第 127期

  Provenance :《世界博览》

  Date :1991.10

  Nation :

  Translator :沈力

  一

  1990年12月,美国北部南达科他州。

  广阔而冰冷的草原。气温低达零下35度。

  暮色四合。伊格尔·巴特公路。

  强劲的汽车灯光穿透凝重的夜暮,照亮了夏延河苏人(北美印第安人部族)居住的村镇。蓦地,汽车像是碰到了什么,猛然刹住。擦身而过的竟是一匹昂头伫立的马,它鼻孔喷出的热气顿时凝成冰凌;挽马的骑手装束古怪,身上裹一件斑斑驳驳的毯子,而那顶勉强遮头的线帽上傲然插着一支翎毛。

  “我去翁迪德尼!”印第安骑手带着一副一往无前的神情。

  “可这足足有200公里啊!”路人皆惊。

  “那又怎样?!我的曾祖父到过那儿,那时比现在更困难。”

  二

  19世纪70年代。北美大草原

  风微微。

  数不清的野花把坦荡的草原装点得一片斑斓,夕阳又给斑斓的草原涂上一抹金黄。篷帐已炊烟袅袅,而马群依旧悠然徜徉。静静的弗伦奇河沐浴在晚霞之中,熠熠闪光。远处,剪影般黛色的布莱克山愈发朦胧……

  卡斯特将军是美国出色的骑兵指挥官。1861年毕业于西点军校,翌年,23岁即获准将军衔。他在率领骑兵旅参加对大草原印第安人的“远征”中,于1868年11月摧毁了切延内族的村庄,之后,饮马弗伦奇河,喋血布莱克山。正是在南达科他州西部的布莱克山,卡斯特将军发现了金矿。灿烂的地下珍宝点燃了人们心中贪婪的火焰。淘金者蜂拥而来,导致对印第安达科他族领地的侵犯和破坏。1875年末,全体苏人被命令于次年1月之前迁往几百英里外的保留区,否则以敌对分子论处。这使得印第安人与美国政府之间的敌对情绪更趋激烈。1876年3月政府军克鲁克将军的部队向印第安人发动全面进攻,苏人、切延内人在他们敬仰的首领坐牛的统率下奋起迎敌,在6月中旬的罗斯巴德河战役中击退克鲁克军队,并将营迁至蒙大拿州小比格霍恩河谷。

  卡斯特将军率领精锐200余骑于6月下旬夜袭印第安人军营。不断,途中正中印第安人埋伏,将军本人及麾下将士无一生还。

  坐牛,印第安名为塔坦卡·约塔克。1831年出生于好战的洪克帕帕苏人部落。由于生性不信任白人,并坚决反对外族统治,自1863年与白人士兵交战以来,驰骋沙场,勇不可挡。坐牛强壮剽悍,骄矜自恃,加之智勇超群,深受族人拥戴,1867年左右被公推为苏人宗族主要首领。1876年他率族人在罗斯巴德河、小比格霍恩河大败政府军后,一时军威大振,所向披靡。然而,由于粮草告罄,坐牛不得不率部于1877年5月北上,历尽艰险,越境退往加拿大。

  朔风怒号,枯草瑟瑟。又一个寒冬来临。坐牛部属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被无情的暴风雪驱赶得落荒而逃,又被迫南返北达科他州,并最终于1881年7月在布福德堡投降。

  三

  星移斗转,草原如故。今日的坐牛诸首领的后裔们同样经历了前辈称之为地狱般的岁月。如今 ,和其他保留区中的印第安人一样,在保留区伊格尔·比特镇的夏延河苏人,70%是失业者,90的人喜爱饮酒。因酗酒而患病的人比例高得惊人。一些人甚至吸食一种名为“利索尔”的毒品而陷入迷幻状态。由于酗酒、吸毒成风、自杀、车祸、凶杀、虐待等恶性案件迭起。这里有1/2的儿童遭受虐待,有的甚至被虐待而死,有的被家庭遗弃,走上邪路;1/3的妇女屡遭殴打,惶惶不可终日。

  面对一大堆令人难堪又无法解决的问题,夏延河印第安人保留区宗教委员会负责人格雷格·布朗指责说:“这一切不幸都是白人造成的。很久以来,达科他人称白人为‘掠夺者’。正是这些‘掠夺者’侵占了他们的土地,抢走了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摧残了他们的文化 、信仰、毁灭了他们美好、善良的愿望。”而美国当代文化和工商业对保留区的入侵,比如把印第安人的圣地辟为旅游区,并且还在保留区内修路开矿等,对印第安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四

  布福德堡投降,叱咤风云的苏人首领坐牛顷刻间变成忍辱负重的阶下囚。尽管饱尝铁窗之苦,坐牛仍壮心不已。1883年5月,坐牛获释。他重整旗鼓,豪气不减当年,1885年赢得美洲印第安人模范酋长的国际声誉。不过,在以后的年月中,笼罩坐牛的幸运之光仿佛已经黯然失色,苏人处境每况愈下。

  时间如梭。到了19世纪80年代后期,苏人保留区逐渐缩小,食物更加缺乏,人们处于半饥饿状态,与白人之间的尖锐对立日益加剧。

  可就在苏人面临生存危机的严重时刻,另一部落——派尤特部落的神奇人物、先知沃沃卡显圣:只要举行某种仪式和舞蹈,就会像施魔法一般,让白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数千头野牛重返北美大草原。

  岂料苏人竟对这一魔法深信不疑,由坐牛亲自带领举行虔诚而狂热的“鬼舞”仪式。白人似乎也相信这一魔法,因而惊恐不安。他们决心除掉坐牛,取缔“鬼舞”,以恢复该地区的秩序,遂以鼓动叛乱的罪名发出逮捕坐牛的命令。

  1890年12月15日,警察与坐牛部族发生武力冲突。混战中,当坐牛的战马固执地挺立后腿不肯前行时,一名叫布勒哈德的印第安上尉开枪杀害了坐牛。

  坐牛死后,数百名操苏语的印第安人逃离自己的保留区,前往巴德兰兹地区投奔另一首领。但是政府军的第7骑兵团紧追不舍。

  12月28日夜,这些印第安人向第7骑兵团投降,并被押解到南达科他州派恩里奇印第安人保留区中的村庄翁迪德尼。第二天,12月29日,当骑兵团试图解除印第安人的武装时,发生了扭打,人群中响起了枪声,一名政府军骑兵猝然中弹倒地,骑兵们即以机枪、步枪猛烈地向印第安人射击,几百名印第安男人、妇女、儿童惨遭杀戮,血洒翁迪德尼河畔。

  五

  孤独、执著的骑手终于与另外一些印第安骑手会合了。

  1990年12月15至29日,在英雄首领坐牛和他的几百名族人百年祭辰之际,他们忠诚的后代——400余名印第安人策马穿越几百公里的草原,重新回到坐牛遇害的地方,回到翁迪德尼;坐牛的曾孙伊萨克·多格·伊格尔也与同伴相约,重聚格雷哈特河畔,为自己的祖先隆重地举行传统的、富于宗教色彩的悼念仪式。

  当年,祖先跳起“鬼舞”希图白人消逝;而今,祭奠者沉浸于如醉如痴的假面舞,驱除百年邪恶;擂起圣鼓,高唱圣歌,企盼繁劳再度降临。

  仪式结束之后,身披红色斗篷的骑手英姿勃发,纵身跃上坐骑,他们凝视遥远的地平线。随后,抖缰拍马,向着空旷深远的草原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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