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71　“高音C之王”帕瓦罗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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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ssue : 总第 153期

　　Provenance :当代青年

　　Date :19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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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anslator :刘直

　　1992年4月中旬，歌坛巨星卢恰诺·帕瓦罗蒂赴法演出的消息刚一传出，法国歌迷便头脑发热精神失常起来。当晚，富有传奇色彩的巴士底广场东偶禁止车辆通行。救护车只能沿广场边缘鱼贯而行。在便于观看48平方米大电视的“ELRey”咖啡馆，服务员已事先为上万名巴黎人备好了座位。坐30分钟收费70马克。

　　歌剧《假面舞会》临近尾声时，在化装舞会上，被伯爵匕首刺中的瑞典国王刚一断气，扮演这一角色的56岁体重150公斤的帕瓦罗蒂便步履维艰地挤到舞台前沿。他双臂伸向空中，宛如一只硕大的玩具熊。

　　不论是在巴黎歌剧院豪华的氛围中演出，还是大柏林空气污浊的德国厅歌唱；不论是现场直播，还是灌制激光唱片；不论是演唱威尔第或普契尼的歌剧，还是低吟愁绪满怀的感伤歌曲；他都能令不同年龄、地位、肤色的歌迷为之倾倒。其美妙的歌声响彻寰宇每个角落。

　　《纽约时报》权威评论家哈罗德·舍恩伯格称其声带“被上帝吻过”。帕瓦罗蒂就是凭借这一声带，将自己在歌剧界的最高地位捍卫至今的。

　　1935年，卢恰诺·帕瓦罗蒂生于意大利。当年，只要放映马里奥·兰扎主演的影片，身穿薄衫一头黑色　发的少年卢恰诺必定场场都看。且每次看后，总要在家里对着镜子反复摹仿其样板的神态唱歌。他常和爸爸到教堂唱歌。在温煦的夏晚，总喜欢独自在星光下弹吉他。

　　帕瓦罗蒂刻苦学习5年声乐之后，在一次地区比赛中崭露头角。旋即受聘参加歌剧《艺术家的生涯》演出。那时25岁的帕瓦罗蒂第一次咏唱了咪咪催人泪下的病史（即歌剧中著名的咏叹调《咪咪是风流姑娘》，其“微弱、纯净、引人入胜的声音，其柔和、甜美、圆润的声音”赢得听众热烈掌声。

　　1963年，帕瓦罗蒂在伦敦科文特花园歌剧院演出《艺术家的生涯》。指挥、声乐家理查德·博奈厄听他演唱时，“完全被其漂亮的音色所征服”。他惊叹这位歌坛新秀“何以如此不费力便唱至最高音”。此番褒扬，使这位青年首次蜚声乐坛。

　　博奈厄当即断言，这位青年是其妻、当时世界著名歌剧演员琼·萨瑟兰的理想搭档。起初，这位女明星尚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这个“大个子学生”，及至他一展歌喉后，她才相信：这是位“独一无二的天才”。这位女高音歌唱家热情洋溢地盛赞其“嗓音异常圆润，音色变化细微，音域极其宽广，演唱充满自信”。于是，萨瑟兰同意帕瓦罗蒂和她一道赴澳大利亚演出。对帕瓦罗蒂来说，这无异于被授予骑士贵族头衔。

　　从此，这位青年歌星便迅捷地、以火一般的热情投身到世界各大歌剧院舞台上。

　　帕瓦罗蒂优美的歌声，是从其巨大共鸣体的较小部分发出来的。美妙的音调来自其颈——鼻——耳发声区。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必须得“准确地锤炼自己的声音，一如雕刻家精心创作一件作品一样，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他可以一口气吸入4升空气。然后根据发声需要，像喷雾器那样精确地呼出不同大小的气。其所发声音因压力不同而异：有的像小号一样高昂激越，有的似芦笛一样娓娓动听。

　　作为一名演员，帕瓦罗蒂委实太胖了：他坐的沙发得加固，他穿的衣服得放宽，负担过重的双腿也给其行动带来诸多不便。由于太胖，许多角色他都难以胜任，演感情奔放的恋人他不合适，扮步履轻捷的人物，又累得气喘吁吁。由于太胖，即使在音乐会上站着不动演唱，他也得用大浴巾不停地擦汗。

　　在帕瓦罗蒂的纽约经理赫伯特·布雷斯林看来，他的这位昔日相貌堂的歌手难以改变的外表形象隐伏着一种危险：与一向风流倜傥的多明戈相比，与善演抒情角色的卡雷拉斯相比，“大P”极易失去观念好感。为此，布雷斯林给帕瓦罗蒂开了一张处方“要么减肥，要么改行。”

　　可帕瓦罗蒂依然我行我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据《明星》记者亲眼目睹，某晚，帕瓦罗蒂在旧金山让人给他端上一只特大螯虾，一块T形大牛排、5块小面包和两瓶意大利摩德纳市制作的一种葡萄酒供他享用。歌剧界一向认为，演员上演两场《托斯卡》所消耗的卡路里，只要吃上100克高尔岗左拉乳酪（意大利南方出产的一种全脂乳酪，带可食绿色霉毛），热量便可得到补充。用此标准衡量，帕瓦罗蒂这顿饭显然吃得有点儿过量。

　　由于帕瓦罗蒂对经理提出的节制饮食警告置若罔闻，布雷斯林只好更加频繁地让他在歌剧院、露天剧场及大礼堂轮换演出。这位经理很清楚，歌剧观众往往也用眼睛“听”歌剧。在室外，在与舞台相距一个多足球场那样远的地方观看演出，即使像帕瓦罗蒂这号大胖子也会缩成一个小瘦猴，许多观众甚至连他的身影都无法看清。

　　为了改善帕瓦罗蒂的形象，布雷斯林与前布达佩斯教堂唱诗班的男童蒂博尔·鲁达斯——一个适合市场需求的小“帕瓦罗蒂”——取得联系，让他和帕瓦罗蒂同台演出。这个新搭档果然使帕瓦罗蒂的身价陡增。

　　1989年，“大P”在纽约中央公园演出，获25万美元。1990年夏，在科隆大教堂阴凉处演出，直到演出费达到50万马克，其经理才算满意。1992年春，他到伊斯坦布尔、柏林、维也纳、日内瓦和哥本哈根等地巡回演出。某知情人向《明镜》记者透露：“帕瓦罗蒂估计每晚可拿到100万马克。”目睹演出费不断暴涨，前布鲁塞尔歌剧院经理、萨尔茨堡音乐节负责人格拉拉·莫蒂尔激烈反对邀请这位亿万巨星参加任何演出。莫蒂尔认为，“一位男高音演员，在一场演出中津津有味地吃完半只鸡，喝上一杯牛奶，唱上两首咏叹调，每晚却要我们付给他10万美元报酬，实在太不像话!”“帕瓦罗蒂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商人。”莫蒂尔公然唱反调说，“我感到，他在歌剧院演唱‘我的太阳’再也不会受欢迎了。他塑造的不再是舞台形象，而只不过是他自己。”如果声乐评论家们言之有理，这种情况将会越来越糟。

　　维也纳报界抱怨帕瓦罗蒂“表现形式失之深邃、令人费解。”英国《观察家》则推测，这位男高音歌唱家将会走上绝路：数十年来声乐抒情诗人帕瓦罗蒂一直避而不演奥赛罗·威尔第的凶手（Killer）以及多明戈的样板角色。如今，他竟甘冒身败名裂的危险，扮演这些歌剧中的黑人角色。人们的预言果然应验了：1991年4月，在芝加哥和纽约，帕瓦罗蒂以音乐会的形式，首次登台毫无顾忌地扮演这些角色，结果以失败告终。

　　人们担心，下一世纪那个眼神稚气、大腹便便的金嗓子帕瓦罗蒂不复存在在该怎么办?为了消除歌迷的顾虑，美国衣阿华大学德裔教授英格·蒂泽，历时四载，研制成功一个“帕瓦罗蒂”。1992年4月初，这个被蒂泽教授——他本人也是位男高音歌手——用于研究说话和歌唱生理过程的机器人首场演出。它始则发出汩汩流水声，继而超人般地升高和降低5个八度音，最后，它又在听众的欢呼声中演唱了普契尼的《今夜无人入睡》。

　　这位计算机歌手正式演唱的那首咏叹调，令蒂泽的几位友人耳熟能详。不仅如此，这位人工艺术家以异常逼真的声音演唱完1990年三巨星同台在罗马世界杯足球赛上献艺的那首风靡一时的歌曲之后，居然还挥动起一条大白手帕。此时，图像监控器上显示出“帕瓦罗蒂”的整个面部：酒足饭饱、蓄着胡子、眼神稚气的乐天派。它容光焕发，喜气洋洋，满面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