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7 作家之不朽

　　Author :吴岳添

　　Issue : 总第 162期

　　Provenance :读书

　　Date :1994.

　　Nation :中国

　　Translator :

　　大作家以名著而不朽，法国作家名垂青史者可谓多矣。他们生前往往处于种种矛盾和斗争之中，受到打击甚至迫害，不过死后则大都能安享尊荣：其故居被辟为纪念馆供人瞻仰，其生平被写成传记搬上银幕等等。因此，在目前电视台因只顾收视率而对作家颇为势利、法国的文盲也在不断增加的时候，以作家的姓名命名的街道和建筑物、印有作家头像的邮票和钞票却越来越多。法国《读书》杂志为此做了调查，并在第225期（1994年6月）上发表了题为《邮票、街道、钞票……另一种不朽的方式》的报道。

　　能够在街道、邮票、钞票等方面同时扬名、堪称明星作家的有以下10位：雨果、笛卡儿、夏多布里昂、莫里哀、帕斯尔卡、孟德斯鸠、高乃依、拉辛、伏尔泰、圣埃克絮佩里。不难看出他们都已去世，而且除了圣埃克絮佩里是1944年阵亡的飞行员之外，其余都是经典作家。这是因为法国作家极多，选择标准必须十分严格的缘故。

　　法国的街道早在12世纪就开始有了名称。随着城市的发展和道路的增多，街道名称也杂乱无章。1729年，警察局颁布了一项法令，详细制定了为街道命名的规则。从那时起，为街道命名便成了书写历史和划分权力范围的一种方式。例如共产党执政的市政府用阿拉贡或智利诗人巴勃罗·聂鲁达的名字为街道和体育场命名，戴高乐派则多用马尔罗或圣埃克絮佩里的名字等等。从1971年开始，市议会的决议无须省里批准，市长有权为街道和其他建筑物命名，条件是被用来命名的人物至少已去世5年以上。

　　巴黎市政府每年要收到200个各种各样的为街道和建筑命名的申请，大都来自名作家的名裔或各种协会和团体，但实际上每年只有15条街道被命名或更换街名，所以市政府要和申请者进行困难的谈判。好在有一个不成文的标准：被命名者必须得到所有学院的公认，其道德文章应该是一份健康的文化遗产。因此像写作《茫茫黑夜漫游》的作家塞利纳等引起争议的作家都榜上无名，甚至连写作《尤利西斯》的詹姆斯·乔伊斯也被淘汰。巴黎市政府本来考虑用他的名字来命名第16区的一个公园，不料公园周围的居民因乔伊斯“道德败坏”而群起抗议，而且该公园夜间已经出现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市政府只得作罢。正是为了避免这类麻烦，许多市政府都起用古人的姓名，例如某市就一律用文艺复兴时期的诗人来命名所有的街道。

　　从1924年纪念文艺复兴时期大诗人龙沙诞生400周年开始，法国名作家的头像先后在邮票上出现。由邮政部、文化部、集邮爱好者、新闻界、邮票设计者等推选20名代表组成一个委员会，每年两次受理这方面的申请。每年的申请约有800个，但是只发行40种邮票，其中又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能用于作家的头像，所以选择标准也很严格。作家必须已经去世，而且要有良好的声誉。因此优先考虑的是诺贝尔文学奖、龚古尔文学奖的得主和法兰西学士院院士，例如第一位女院士玛格丽特·尤瑟纳尔去世仅6年，去年就发行了印有她头像的邮票。反之，像以描写性变态著称的萨德、色情作家布列多纳（1734-1806）等等自然是不能考虑的。

　　1701年，路易十四为了弥补财政亏空而发行钞票，但是直到二次大战以后，法兰西银行才决定在钞票上印制名人的头像。在作家方面的次序是1946年，夏多布里昂；1954年，雨果；1960年，莫里哀；1963年，拉辛；1964年，伏尔泰；1965年，高乃依；1968年，帕斯卡尔；1982年，孟德斯鸠等。所选择的必须是各方面都合适的作家，像普鲁斯特是同性恋者，乔治·桑在爱情方面过于浪漫，所以他们尽管名声显赫，也都被无情地剔除了。以至于有人说，要得到法兰西银行总裁的好感，比进法兰西学士院还难，一定要像法国小姐那么纯洁才能进银行。

　　由于钞票发行量极大，因此所选的作家必须受到公众的欢迎。80年代，法兰西银行准备发行一套新钞票，特地委托巴黎分行利用催眠术做了一次调查。调查结果是法国人在无意识中把航空、电影、科学、技术革新看成是本世纪的大事。所以首先中选的便是飞行员兼作家的圣埃克絮佩里，钞票已于1993年发行。以后要陆续发行的钞票上的头像是：发明电影的卢米埃尔兄弟、物理学家居里夫人和埃菲尔铁塔的设计者居斯塔夫·埃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