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3 手的故事

　　Author :

　　Issue : 总第 41期

　　Provenance :史密森尼安

　　Date :

　　Nation :美国

　　Translator :佘君豪

　　在握手这项社交行为后面，有许多关于手的奇妙故事，这些手属于国君、盗贼，乃至于死尸。

　　1792年，以行径古怪而闻名的英国般长菲力普·锡克尼斯过世了。他在气绝之前，立下了一份世间最奇特的遗嘱：在他死后，将其右手砍下，送给他那怠慢粗心的儿子奥德黎。根据锡克尼斯在遗嘱里的记述，此举是对奥德黎的一种谴责，意思是为了“提醒他在长期疏略对乃父的事奉之责后，勿再疏忽对上帝的职责”。

　　锡克尼斯这样做是有相当理由的，因为手一向被当作友谊与责任的象征，不孝的奥德黎，想必已发现了这一点。

　　谈到握手，传统上，这项礼节是表示和平与善意的信号，因为我们是伸出没有拿武器的右手来与人相握，这就象是在说：我们乐意接受对方的友谊，同时保证不向对方使用暴力。

　　授权的象征

　　握手是一项古老而高贵的习俗，最早的时候，它是神授权于人的一种象征形式。在四千年前的巴比伦帝国，每年的新年祭祀大典中，国王都要握住他们的主神马杜克塑像之手，经由这一形式，主神才授权予国君。亚述人打败并征服巴比伦之后，作为征服者的亚述国王，也不得不遵行这样的仪式。当然，国王也有义务将他赁借手所获得的神力传给他的子民。中世纪的封地情形也相同，习惯上，租地人向他们的新主人宣誓效忠时，就是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主人的双手之间，被主人紧紧地握住。这项习俗除了象征权力的转移之外，可能还有更深的一层意义：防范主人在举行授予式时被谋害，这种恐怖事件在过去曾屡屡发生。

　　最神奇伟大的握手事件，发生在圣女魏尔弗瑞妲身上。她是第十世纪时英国的一位女圣徒。据说她美丽非凡，使爱德嘉国王对她迷恋不已。国王极力追求她，甚至来到教堂前等着向她求爱。有一次，国王等到了她，即刻向她下跪，捧起她的手发出爱的誓言，但魏尔弗瑞妲对国王的款款深情却毫不动心，她绝袂而去，返身进入教堂，只留下犹自捧在国王掌中的一只手。据记载，爱德嘉国王为此奇异的遭遇所慑服，即刻停止了对魏尔弗瑞妲的追求。

　　在古典文学中，握手不仅是权力的象征，而且是排除外力的有效“挡箭牌”，即使这股外力来自大自然也不例外。罗马诗人奥维德就曾叙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他说大力士海克力斯出生之时，由于他母亲阿柯明妮的敌对者坐在她房前紧握双手，而使她忍受了七天阵痛之苦才把海克力斯生下来。罗马学者蒲林尼也曾警告别人，在孕妇和正在用药的病人面前，不要两手交错着手指相握，以免伤害到对方。

　　在多数较原始的种族中，手被当作一种非常特殊的禁忌物。毛利人排斥用手处理过尸体的人。英属哥伦比亚的Shupway族，配偶刚去世的人，不得用手触摸自己的身体，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解除此一禁忌。以前，澳洲东南部泰杜拉族及婆罗洲戴阿克族的战士，会吃掉敌人的手掌。

　　为了防止自杀者的鬼魂经常作祟，古代的雅典人常把死者的手砍下来，和他的尸体分开埋葬。澳洲的库耐族人在看到天上的南极光时，就用死人的手向光源摇摆，并念念有词，祈祷说：“把它赶走，别让它焚毁我们。”

　　不过手也有代表缓和宽容的用途，生活在白令海的因纽特人，在面具上除了画上家庭用具之外，还要画一只很特别的手。这只手在掌心之上有一个洞，其寓意是提醒大家，在打猎时不要赶尽杀绝，至少让一个猎物有逃生机会，这样才能确保食物的来源不致断绝。

　　神奇的触摸

　　国君的手常常被当作一种特别的禁忌物，因此让它赋有特殊的能力是十分相宜的。英国人一直到十八世纪，还认为瘰疬这种病是可以经过君王的手触摸好的。名学者兼评论家约翰生小时候，家人就趁着安女王幸游伦敦时，带他去让安女王抚摸过。约翰生后来被誉为当代伟大的学者后，作家包斯威尔曾问他是否还记得幼时那次特殊的经历，约翰生承认他还依稀记得晋见过一位戴着钻石饰物、穿着黑兜帽斗篷的高贵女士。

　　查理一世在位时，有一次到苏格兰，曾为一百位瘰疬病人“治病”；查理二世在位期间，曾“触诊”过十万个病例。史籍上不见提及这种方法治愈率究竟如何，但奥伦治皇室的威廉国王却常取笑这种迷信。有一次，一位病人求他“治病”，威廉在触摸病人时嘲弄地说：“愿上帝使你更健康也更理智。”

　　最叫人不可思议的是另一种“神奇的触摸”，这种触摸不是出于至高无上的君王之手，倒是出于受绞刑而死的人之手。民俗学者称此为“死人之手”（hand of glory)。信之者认为此手法力无边。哺乳期的母亲们，常喜欢带着她的婴儿到绞刑台前，要求执刑者用已被处死的犯人之手来触摸她自己的孩子。

　　这“死人之手”也是窃贼的重要装备。1751年出版的一本法国书中说：被绞死的人，他的手可以使屋中的每一个人失去知觉，因此闯入者就能毫无顾忌地做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卑鄙勾当了。

　　猜拳及其他

　　全世界各地的儿童，似乎都赋予握手以一种神秘的用途。爱奥那和彼得·奥皮发现：儿童们在强化一项协议或吵架后再和解时，常互相握手，再由第三者将他们紧握的两只手一拳打散。其他许多儿童游戏，也都运用到握手。

　　历史上一项有记录的最古老的游戏之一，也与手有关，那就是猜拳游戏。玩游戏者要猜出对方在举手间会伸出几只手指头。古埃及与罗马人都很爱玩这种游戏。在接近本世纪时，一位叫亨利·波勒的皮货商，在他的旅游札记中叙述说：他常见到苏族印第安人的一个支族，对于玩猜拳打赌游戏，痴迷的程度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西塞罗有一句名言也提到这种游戏，他说：“一个诚实不欺者，是可以在黑暗中玩猜拳戏的人。”

　　长久以来，手以及握手的习俗，在历史及传统上占有如此重要的份量，自不难想象，最伟大的文学家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素材了。莎翁在文学的领域中，对手的“运用”达到了极端，在“《恺撒大帝》一剧中，他形容了一双双血淋淋的手。他在写了那幕出现在古罗马神殿前的可怕的谋杀事件之后，又写了暗杀恺撒的布鲁特斯，邀其同谋者“将……手沐浴在恺撒的血中，直浸到手肘。”然后，马克安东尼出现了，他说：“让每个人都伸出他的血手，先从布鲁特斯开始，我要与你们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