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4 一代马戏大师的梦

  Author :凯勒

  Issue : 总第 79期

  Provenance :共鸣

  Date :1987.7、8

  Nation :美国

  Translator :

  一位美术教授,在不惑之年,试着去实现童年的志愿……

  友寄猛兽

  电话铃响,我放下手里的报纸,拿起听筒。是火车站运输部的职员打来的。

  “教授,请你赶快来。他慌慌张张地如失了魂似地说,“驾卡车来。”

  “什么事”我说。我是宾夕法尼亚洲勃隆斯堡镇师范学院艺术系主任,这时,我正在悠闲地吃早点,连咖啡都还没有喝完。

  妻爱莲娜在厨房,没听到电话响。我没有说什么,心里惴惴不安,开着卡车驶到火车站卸货月台上。远远地就听到野兽的咆哮声,再走几步,又听到木头噼噼啪啪分裂的声音。

  “你来瞧吧!”里面那个职员说着推开大门把我拉进去,“求求你快点把它带走,窜出来吃人就糟糕了。”

  行李房里有个大箱子,一头狮子的大脑袋伸出了箱顶,样子凶猛无比,它已经把箱顶咬开了一个洞,看来随时都会窜出来。

  我抓起地板上的一块木板,把它的脑袋按了下去,然后把木箱钉牢,它委屈了,咆哮不已。我朝着门缝外的人瞥了一眼,个个都面如土色。我跟他们一样慌张,但又有什么办法?这头狮子不是我要来的。

  “有没有弄错,真是我的吗?”我问。职员指着木箱上的签条。上面写得很清楚:“乔治·凯勒教授收。”仔细一看,这头狮子原来是戴勒寄来的。我心里明白了。戴勒和我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同学和老朋友,他时常取笑我,因为我喜欢驯养动物。我把木箱钉牢的时候,还看到木箱顶上写了几个大字:“喏,凯勒,驯服它吧。”

  这场恶作剧未免太过火!

  称心如意

  “你这样的地位,怎么能在院子里养狮子?”

  爱莲娜说,“你一定要趁它还没有伤人,赶快把它打发掉。”

  它张牙舞爪,大声狂吼,实在令人心寒。我想它大概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就买了6磅排骨肉。它张开大口,几下子就吞得精光。

  “这样喂它是喂不起的。”爱莲娜说。我不否认,靠教授的这份薪水是养不起狮子的。可是我又想,有了这头狮子,我也可以得偿夙愿。我喜欢养动物——养过狗、狼、熊、大蜥蜴——爱莲娜大惑不解,感到不安。现在车房里又来了一头狮子。

  我决定养这头狮子。这是我实现梦想的第一步。虽然我也不是不喜欢教书,自从大学毕了业,我时时向往童年的志愿:做驯兽师,尤其想驯狮子。现在不费吹灰之力,机会到了眼前。

  我打电话给爱莲娜当医生的叔叔:“我要请您麻醉一头狮子。”

  “什——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见面再谈。您只管带药品来就是了。”

  叔叔来了,吓得连跟爱莲娜打招呼也忘记了。他说:“这头狮子可危险得很,难道你想放它出来?”

  “不把它放出来,怎么教练它?”我淡淡地说。

  叔叔瞪着我,好像我疯了。我使出浑身力气套紧狮子,叔叔则在一个漏斗里塞满药棉,浇了麻醉剂,把漏斗套在狮子脸上。狮子昏睡之后,两位青年邻居小卓和哈里便帮着我把它抬入铁笼。妻一语不发。孩子们却跟她不同,兴高采烈地揣摩爸爸驯狮,家里会变成什么样子。“爸,狮子是怎样教的?”琼儿问得很起劲。

  要是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应付自如

  过了一星期,我才鼓起勇气开始驯狮,朋友和同事都把这件事当为笑谈。我喜欢猫科大兽,因为这种动物生性不羁,而且长得美,但是我也怕。

  我在车房的窗门上装上了粗铁丝网。又找到一条皮鞭、一根手杖。我见过马戏班的驯兽师用木椅自卫,所以也从厨房里搬了一张椅子出来。论驯狮,我完全是外行,因此买了一件最厚的马皮短袄。我以为穿上这件短袄,狮爪就抓不到我的皮肉了。

  一天晚上,我去找两位青年邻居说:“只要你们有种,我准备放它出笼。”他们其实未必有种,可是还是来了。

  我们把铁笼推到墙正中,用长钢丝钩住狮子颈圈上垂下的一条铁链,在链上系好两条粗索。小卓和哈里每人抓住一条,分立车房的两端。狮子像闪电般从笼里窜出,朝我直扑而来。两位朋友拼命拉紧粗索。狮子没有扑到我,不过也扑得够近的了,两爪一伸,把我那件厚皮袄像纸一样撕成碎块。我吓得魂飞魄散。

  我拿起木椅朝前走。狮子冲过来跟我对峙,这时候我才明白椅子对驯兽师的功用之大。它被椅子的四条腿弄胡涂了,不知道该咬哪一条好。

  我又发现,它看见人拿着椅子,就以为椅也是人身的一部分。它咬木椅伤不了我,就罢休退缩。

  为赶它回笼,于是我用木椅做护身符,步步朝它进逼,它一直退到笼口。小卓猛力拉索,狮子快要窒息,只好跳回笼里,我们把门赶忙闩上。

  此后每天晚上,小卓、哈里和我都把狮子放出笼。车房里安了高架,狮子躲开我手中的木椅,爬上去坐好之后,我就不再惹它。过了3个晚上,它一出笼就爬上架子;我再费一点功夫,教会它在架与架间的狭木板上走,木板的两边钉着粗索,从远处看,就像会走索的狮子。接着,我把几个架子放得很接近,让它一个个踏着回笼。不到一星期,架子相距5尺,它都跳过去了。

  下一步是教它从铁圈当中跳过去。那么就要解掉它颈上的粗索了。虽然那两条粗索近来已经用不着,但套着总让人放心些。

  没有绳索束缚,狮子把我教给它的把戏耍得漂亮极了。我在圈顶结上一条1尺长的绳子,倒上汽油点着火。狮子照样从圈中跳过。我把绳子越拉越长,不久它就跳过四周都发出熊熊大火的铁圈了。

  既卖又买

  一天,有位老朋友带了一位矮胖的生客找我。

  “听说你教乖了一头狮子。”矮子说。

  “不错。”

  他说,能不能让他看看,我听了真是高兴。

  狮子的表演非常成功。它坐上高架,又走索,又跳火圈。矮子跟我握手。“真妙极了!”他说,“你肯卖的话,我愿意出400块钱。”

  我呆住了。我从未想到要把狮子出卖,不过,我一口答应了。

  这样一来,生活归复平静。爱莲娜最高兴,现在她可以放心了。

  大概过了两星期,我终于向爱莲娜透露了消息。“你知道我卖狮子的钱是怎么花的吗?”

  “不是存在银行里吗?”

  “没有了。”我说,“我又买了两头狮子。”

  “哎呀?”爱莲娜大叫。

  “还有一头非洲豹,一头花豹。我正开始创业,以后全家都有好日子过。”

  “要出事的。你非把命送掉不甘心。何况这也不是大学教授干的事。成什么体统!”不管她怎样说,我还是要干。

  初见成效

  不些天我又添了一头黑豹。

  驯兽师和大多数马戏班的人一样,都要跟人学艺。我却无师可拜。我知道有两种表演的方式,最普通的是“打斗”表演,由驯兽师用皮鞭木椅和枪驱策动物,使观众觉得动物凶恶无比。

  我选择“静”的表演,不希望强化野兽凶残的一面,这种文静的表演并不比另一种容易或安全,打斗虽然看起来危险,其实不然。野兽假若决心扑击,驯兽师至少还有枪、皮鞭、木椅可资对付,而静的表演,驯兽师手中一无所有。

  我教练第一头狮子时发现,那两条粗索逼它走的步法缓慢而有节奏。假如我挥动双手,跟拉索的动作配合,教猛兽照着我的手势行动,这无异是指挥猛兽跳芭蕾舞了。为了吸引猛兽的注意,我双手戴着白手套。这个方法倒行得通,不久,就把几头野兽驯服了。于是我把猛兽带入马戏场。

  每一只猛兽出场之后,就爬上高架坐着,等到我叫它表演才下来,演完仍归原座。猛兽分别离场,次序永远不变。

  我不但训练花豹在牛奶瓶上走,还教猛兽听音乐,办法是在练习的时候放唱片。起初它们都朝着发音的方向望,但过了不久,就不再理会了。因此,我有5只会跟音乐又会照着手势表演的动物。这是我事业的开端。

  第一次公开表演的时候是春天,刚好学校放假。观众时多时少,7月间到达巅峰,以后少得可怜。我本可以到外埠巡回演出,可是债台高筑,筹不出这笔开支。谁知老天爷却有了安排。

  我有一位朋友时时劝我说:“帐幕要保险。如果发生火灾,或是一场大风把帐幕刮成破布条,那么,整个马戏班可能几分钟就完蛋了。”

  我听了觉得好笑。但还是投保了一笔险,免得他唠唠叨叨。保单送来的第二天,一股小飓风竟把一座帐幕吹成布条,几天后,我领到全额的赔偿金。有了这笔钱,我便到外埠巡回表演,结果非常受欢迎。

  伸首狮口

  秋天,我回到大学教书,这年冬天又买下了两头狮子。第一头狮子差不多已经长大了,看它的神色似乎很友善,但我心里始终栗栗畏惧。过了一会,我走近它身边,它起初很惊异,但我低声哄它,它让我抚摩。我在它的耳后搔几下,它喜欢,挪动了两条腿,好让我凑得更近。不久,我们彼此已经成了莫逆之交,友谊保持可达20年之久。我把它叫做狮王。不久,第二头幼狮也运到了。

  我继续教练狮王,后来我心血来潮,想到把头伸入狮口,一定叫座。开头,我故意时时把手放在它脸上,在它嘴颏四周摸摸,它从不咬我。我把扫把塞到喉腔,手也伸进狮口里了,它也不在乎,做到这一步,我便弯臂把那狮子的上下颏掰得更大一点,然后把头伸入它两颏之间。第二月,我的头越伸越深,最后整个脑袋都伸进去了,它的利齿在我耳后,这时候我知道花招成功了。

  几年后,我才晓得有些驯兽师表演这种把戏,不外是用力把狮口扳开,然后匆匆把脸往里面塞一下就算了。我是真正把头伸进狮口的,整个脑袋伸进狮口足有10秒钟再用手在它的下巴轻轻敲两下,表示要它张口放我脑袋出来。

  放下教鞭

  第二年夏天我应聘到大西洋城表演,很受欢迎,也奠下我今天演出的基础。我的野兽比以前更多了,但表演大致跟以前相同。

  第一个节目是豹跳火圈,虎踏玻璃瓶,豹走绳索,接着是双狮卧地,人卧狮背,再下去是豹跳华尔兹舞,狮子坐地向人敬礼。演到这里,我赶各兽回笼,只留下黑豹和狮王。

  黑豹在地上滚几滚爬上高架。我要它回笼,它不理。于是我后退两步,脱帽向黑豹鞠躬,说:“请您回笼。”黑豹立刻跳下奔进笼。伸首狮口这个节目是我和狮王表演的压轴戏。我很得意。

  这时,有不少人劝我辞掉教职。我想,如果现在不跟原来的职务一刀两断,就永远摆脱不了。于是我决心放下教鞭,专做驯兽师,并向700万电视观众宣布辞掉教职。

  第二天早晨,我回勃隆斯堡,渴望和爱莲娜商量新生活的开始。我很需要她的协助和鼓励。希望她对马戏发生兴趣,可是她看法不同。她觉得全力照顾子女才是她的真正任务。我可以明白,一位出身教师家庭的小姐,又嫁给大学教授,要她在旦夕之间变成驯兽师的太太,确是不容易。这10年来我们之间越来越疏远,最后,只好离婚了。

  死而复生

  现在我已是不折不扣的驯兽师,积10年的经验,我认为自己是称职的。

  有些人以为我既然敢率领群兽入场,这些野兽一定只只驯善,岂不知它们天生就是人类之敌。有人认为驯兽师的野兽是从动物园里买来的,笼子里长大,一定易驯。事实,老练的驯兽师宁愿要直接从丛林里出来的动物。这样的动物不大了解人性,比较容易教练。我总觉得,初生的幼兽如果立即跟母兽分开,由人用奶瓶喂它长大,一定对人友善一点。

  不过友善的猛兽有时也会凶性大发,伤人性命。假若有人惹它,它就要报复,向人扑击——这一击如果落在野兽身上,只不过是轻微的惩戒,但落到人身上,薄嫩的皮肤就会面目全非。

  举例说,我有一头名为“长毛”的狮子,总喜欢伸出爪来抓我一下,原以为它是跟我逗着玩的。可是有一晚,我挨得太近了一点,它一下抓破了我的脸,从耳朵到下巴露出一道伤口。

  跟野兽打交道,即使看起来安全,实际上也是稍一差池就要送命。

  那时我在纽约州演出猫科动物第一怕电,第二怕水。因此我跟人订约:雨天停演。

  那天演出时,我曾经告诉司仪,可能临时取消伸首狮口的表演,后来我看狮王比其它猛兽镇定,所以没有取消。就在我伸首入口的当儿,突然天落大雨。狮王全身紧张起来。它从来没有冒雨表演过。我已把整个头伸进去了。当我在它的下巴轻敲几下要它开口放我时。它没有反应。

  我再敲,狮口纹丝不动。我听到枪声,助手想引开狮王的注意力。我的脸贴在它的口腔里,呼吸非常困难。

  等我清醒了,看见自己脸上蒙着氧罩。

  “怎么搞的?”我问。

  “你闷死了。”医生说,“幸而你一摊下来,狮子就开了口。你的心跳和呼吸停了差不多3分钟,你复活了!”

  这时已经不下雨了。尽管医生竭力反对,我再把狮王叫入场。分开它的上下颏。“别傻了!”医生说。我还是把头伸进去,当轻敲它的下巴时,它听话得很。

  我这样做,不是想表现匹夫之勇。因为假若不再来一次,就无法再控制狮王。可是,第二年春天,我再想表演这一手,狮王怎么都不肯开口。我相信它一定晓得出过对我有害的事,所以不愿再冒险。此后我也不再演这种花招。

  天赐良缘

  演出很受欢迎,预约我表演的地区分布极广,我对于到处奔波的生活逐渐习惯,可是孑然一身未免感到寂寞,总希望自己有个家。

  1955年,我在一个马戏班演出,邂逅了班里的女歌手吉妮。不久,我的聘约期满,两人各分东西。

  这一年稍晚期间我在洛杉矶演出,狄士尼片场跟我签订电视演出合约。一天,我踏入狄士尼酒店的大厅,不料站在柜台后面请我登记姓名的小姐竟是吉妮!

  这真是天赐良缘。原来她应聘到洛杉矶唱歌,由于唱期排错而在酒店里寻份工作,静等聘约,不料这竟使我们聚首了。

  我在狄士尼乐园演了10个半月,其间吉妮和我的交往越来越密。终于她答应跟我结婚,我们就在洛杉矶郊外住下来。我生活中的长期孤寂感,现在已成过去了。我们足迹遍全国,我内心的快乐是从未有过的。演出叫座,聘约之多和聘请人声誉之佳,都是空前的。在我们婚后的第一年,预约的演出日期足足排满了50多个星期。

  雄狮报怨

  不过,好景不长。1957年7月,我们应聘到堪萨斯州演出,当时气温极高。群兽入场的时候,个个朝我望了一眼,只有雌虎熙巴是例外,没有左顾右盼。

  我走向正门背着群兽戴上白手套。忽听一声怒吼,熙巴突然把我扑倒,骑在我身上。我踢了一脚,踢中它的鼻梁,保住了我的喉管,却被它咬住了左腿,我感到利齿噬入大腿。助手抓起一条铁棍狠狠朝非洲狮诺西的脑袋敲下去。诺西大吼一声,立刻把熙巴的注意力分散,它才放松我,我猜它大概把我当陌生人了。

  我慢慢地爬起身。从裤子上的裂缝望进去,看见伤口流血,但仍继续表演。熙巴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照常踩奶瓶,一面舔脸上的血——我的血!

  到医院里,护士惊奇地问我:“你跑来干什么?”

  “给老虎咬了。”

  “我看见的,”她说:“我还以为这是表演的节目呢!难道老虎真咬了你。”

  “一点不错。”

  不久又出一事。

  有一天诺西进场的时候,远远传来一头雌狮吼了一声。诺西听见后,也想应声一吼,礼尚往来。它才要张口,我举手对它说:“诺西,大声吼。”这样的事以后又发生几次,每次我都对它这么说。几乎整整10年,它一直在我举手示意之后就吼,希望雌狮有一天会应它一声而成好事。

  在被熙巴咬的伤口刚刚痊愈的一次演出时,有一头雌狮在隔邻的场里,诺西眼睁睁一直望着它,显然对雌狮很感兴趣,根本不想表演。我不饶它,走到相距6尺之远大喊:“诺西。”它大吼两声,朝我扑来,压在我身上。助手立刻发射空弹,诺西才逃走了,可是这次伤很重,我爬不起来继续表演了。

  意外机遇

  出院那天,吉妮驾车接我回家。那时连一个聘约都没有。有天晚上,忽然电话铃响了,是一位经纪从芝加哥打来的。

  “凯勒,”他说,“我替你接洽了一个好合约。锐凌兄弟马戏团要请你到纽约麦狄逊广场表演。”

  我激动得说不出活来。我从小的梦想,居然在这最不得意的时候要实现!收到合约,我立刻签字,可是有了难题:没有后补猛兽。我马上订购狮豹各两头;一运到,助手比尔便教它们坐架。可是,有一天,两头花豹忽然死了。

  我心里很难过。以往每有一头丧生我就不免检讨一下,而这一次的损失使我尤其烦恼,因为影响到我在锐凌兄弟马戏团的演出。

  不久,我的腿伤好了。我们要到美安密演出,另两位助手比我们夫妇早一天出发,他们把所有的动物和设备装入卡车开走了。

  大约是夜里两点钟光景,电话铃声把我吵醒。是助手打来的。

  “教授,糟糕了。”他急得直哭,“我把卡车撞坏了。”

  他说明失事的地方,我说我们马上就来。吉妮和我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心里想的完全想同。这次表演不能就此拉倒!真想不到,一切的努力毁于一旦。

  我们到了失事现场。检查汽车,没想到几头动物竟这么镇定。看起来都没有受伤。我们再弄来一辆新卡车驶抵美安密,那时才发现新狮之中,有两头已经跛得不能行走了。

  我又买了一头幼狮,可是又碰到打击。印度豹生病了。兽医替它检查后说:“这头活不成了。”

  这头印度豹尤其宝贵,已经学会假装向我扑击,在最后一刹那才闪开。这是极出色的节目。它现在却死到临头。恶魔似乎一直在跟我作对。可是我不能认输,我的梦想近在咫尺,绝无罢休之理,印度豹居然病好了。我们向纽约进发。一踏入城区,就看见一座座摩天大厦,精神为之一振;看见一幅幅“全球最大的马戏团”的广告,想到自己就是马戏团的一份子,立时信心十足,知道自己绝不会失败。

  实现梦想

  笛声一鸣,表演开始,我得意、自傲、感激——百感交集,毕生难忘。走入那座四周黑暗的大场,在微弱的灯光和顶上极强烈的探照灯互映下,根本看不见尽头。在这里终于见到大马戏团,大得远超出我的意料。

  笨重的大象既多又大,跑过人面前的时候,连地面都震动。精练的马匹毛色如镜,披着闪闪发光的彩饰;上空似乎处处都有荡高空秋千的名手。我听到场主以粗壮的声音喊着:“乔治·凯勒教授出场!”

  我一个箭步,上前向全体观众鞠躬。我已经在大场右面圆圈里;中间的圆圈有个大熊表演,左面圆圈里则演着“打斗”式的狮虎大会串。我听到枪声。

  群兽奔着入场。我命它们一一坐下,走到铁栏边拿出手枪和皮鞭,接下白手套。

  我同时出动十一只猛兽表演,还是平生第一次,论数字、已超出合约上的规定,而且我的个个节目表演得天衣无缝,没有出一点岔子。

  我出场向观众谢幕,马戏团的人事总管趋前跟我握手说:“您真在行!”

  在行!

  我站在那里,对着有如深洞的大场凝视片刻,又向看台上万千的观众扫射了一眼,登时热泪盈眶,视线模糊,在转动不息的舞台探照灯和无数脸庞之外,仿佛见到一个用铁丝围成的马戏场。这正是我努力的目标,我最大的梦想——成为最伟大的马戏团的老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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