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7 困陷在冰川

  Author :玛格丽特·赖斯

  Issue : 总第 89期

  Provenance :

  Date :

  Nation :美国

  Translator :英华

  位于安克利治市东南90公里的珠嘉奇国有森林公园里,有一片蓝恶??的冰凌。上面满布窟窿、裂缝、绵延2.5公里,叫做白龙冰川。

  1986年10月26日,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下午3点30分,24岁的玛丽安·史密斯偕同26岁的男友乔尔·肯尼森到公园郊游。随同前来的还有丘克和弗吉妮娅·朗弗诺夫妇,以及他们的两个年幼的孩子。

  玛丽安打算去冰川高坡上拍几张照片,便开始在那呈20度的冰坡上小心地寻路爬行。虽然穿着旅行鞋,冰面积压得很硬,看来是不会打滑的。

  距山脚大约90米高的地方,玛丽安坐下来,冰川迷人的景色尽收眼底。白龙冰川的两侧,各有一座1200米的高峰拨地耸立,显得寒凝、晶莹。年复一年,冰层像垒罗汉似的累积起来,巨大的裂缝在朦朦胧胧的冰面时隐时现。往往在几天里,甚至几小时内,便有冰隙出现和消失。这一天,在玛丽安脚下约40米的地方,便有一条这样的冰缝,宽约2到3米,横亘在冰山脚下。

  玛丽安拍了几张风景照,发现冰面被太阳晒热,好像更光滑了。为安全起见,她决定坐在冰坡上慢慢下山。

  突然,只觉得自己像在空中跳伞一样,在冰面上又是下滑又是打旋旋。她疯狂地伸出手去,见到什么就抓,以求从加速下落中停下来。

  “救命呀!”她看见下面隐隐约约有一条冰缝张着可怕的大嘴巴时,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滑近裂口参差不齐的边缘时,她一眼看到个男青年。她的身子像风磨似的朝他滚滚而来,那副痛苦的样子使他一下子在路上楞住了。

  “抓住我!”她恳求着。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栽入空间,进了冰川裂开的大口,像台球似的在裂口内的两壁来回碰撞。坠到深处,她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首先赶到冰隙的,是丘克·朗弗诺和埃里克·萨克斯。萨克斯是个伞兵救护队员,来自设于安克利治的尼尔门多夫空军基地,现正在休假。丘克一直站在冰穴的对面,亲眼看到玛丽安滚下来。他飞快地跑到现场,在冰穴边趴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去。“我的天!”他嘟哝了一声。往深渊里窥望,只见她的身子塞在9米深处两壁的中间。头和膝靠近蜷曲着,面朝下,两腿和双脚在脑袋的上方,两只胳膊死气沉沉地悬垂着。丘克担心出现了最坏的后果:她是不是折断了颈椎?她已经死了?

  在空军服役的5年里,埃里克·萨克斯已协助抢救过42人。看过之后,他心知事态严重,而且是非常地严重。那天下午早些时候,他曾听到冰川像一只野兽叫痛那样在嘶吼、呜咽。他担心该地区不稳定,也就是说,这冰隙可能冷不防一下闭合拢来的。他还知道,随着她温暖的身体周围的冰开始熔化,玛丽安会掉得更深,掉到完全看不见、达不到的深处去。

  “喂,”埃里克对丘克道,“我是在救护队受过训练的。我们要找到所需的器材,而且一分一秒都很宝贵。如果她醒过来了,要稳住她的心。我现在去叫人协助。”

  刚刚和弗吉妮娅一同赶到的乔尔,决定和埃里克一块儿,而不愿站在一旁干瞪眼。他俩朝两公里外的停车场跑去。

  玛丽安眨眨眼,用手指在身子周围试探。脑袋像擂鼓似地隆隆作响。开始还不知自己在哪里。不论摸到哪里都是湿漉漉、滑溜溜、冷冰冰的。慢慢地,纷乱的脑海里透出了那个可怕的记忆——自己是从高坡上坠下来,栽进了裂口的。她听得见上边有丘克的声音。

  “丘克!你在哪儿呀!”她喊着。

  “就在这儿,玛丽安!你受伤没有?”

  “我的头上粘糊糊的,怕是在流血。好痛哟!”

  “一切都会好的。我们就来救你。”

  “天哪!”她尖叫起来,“我在往下滑呀!”她感到把双肩和头部挤得很紧的冰松了。她用双腿顶住两壁,对自己说:稳住,这样才不会再往下落。

  丘克眯缝着眼睛朝黑洞洞的裂口里看。他喊道:“你还没有滑多远。”正如埃里克说过的,他不得不分散她的注意力。“玛丽安,眼我讲一讲话。就说说乔尔吧。”

  没有声音。

  “你和他认识有多久了?”

  “七……七年了。”

  她的思绪飞回到他们相会的那家滑雪旅馆。当年她17岁。那天是圣诞节。然而,现实猛然间又回到她的心里。我不想死,我还要活!她想拚命地转过头来,但毫无办法,只有面朝着无底深渊。

  “你和乔尔是怎样认识的!”丘克问,“玛丽安,跟我讲讲吧!”

  “我的头太疼,”玛丽安终于说话了。

  丘克的嗓子喊哑了,已说不出话来。

  “我坚持不了多久了,”玛丽安喃喃着。

  丘克恼怒地扭头瞪着西沉的太阳。他问自己:要是天黑前不能把她救出来,那怎么办?

  突然乔尔爬到丘克的身边。“玛丽安!亲爱的,我来了,”他喊着。埃里克打电话叫救护队和器材的时候,他就跑回来了。

  马尔科和维姬·拉多尼克同麦克·米勒一起攀登冰坡。正要结束这愉快的一天,忽听到一阵阵呼救声。“快来人啦!”有人在叫,“有个女的掉进冰缝里了。快来人带登山器材来!”

  一忽儿,他们已赶到那个冰凌的深渊。麦克是石油钻井队的一个班长,最近刚学完一个创伤急救教程,于是自告奋勇下去救人。他用一根50米长的绳子穿进一个坐具,并用冰螺杆把绳子固定在裂口上缘,然后翻身降下去。

  下降5米时,他的身子在狭窄的两壁间紧紧地塞住了。麦克身高1米85,重80公斤,是再下不去了。他望一望玛丽安,心知她已面临体温过低的危险。玛丽安身上穿得少,在寒冷而潮湿的地方呆久了,丧失的热就会多于产生的热,先是头昏欲睡,定向障碍,接着是死亡。他必须采取措施,不论什么方法都得试一试。

  他喊道:“玛丽安,我放一根绳子下来。”他在绳头上附了一把钳子,希望她能把牛仔裤或夹克衫同绳子夹在一起。但绳子总是从她那冻僵的手指里滑落。

  现在埃里克已经赶回冰隙边。见麦克不能再往深处下降,埃里克套上一副登山器具,也下降到裂缝里。

  二人研究着她的位置情况,宝贵的时间一分一秒逝去。后来,埃里克想到一个办法。他对玛丽安说:“我现在降下来,设法用绳子套住你的脚脖子。你尽可能地把脚往上伸吧。”麦克被拉上去多拿些绳子,埃里克以一个潜水的姿式往下爬。他心想:太狭窄了。

  埃里克把头侧在一边慢慢下移,强行钻下那个漏斗状空间的深处。两壁挤得太紧,他的肋骨都疼起来。他尽量把1米73高、70公斤重的身体收缩,只是很小口地换气,以免胸廓外展。突然,他停止下降:裂隙里隐约出现了一种响声。他担心地想:是不是冰层在移动?冰隙的两壁就要合拢了么?

  他拚命地一点一点继续爬行,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又靠近1.5米。现在,沉闷的空气令他感到窒息。他的声音几乎难以听清:“玛丽安……”

  “你在哪儿?”她问,“离我还有好远嘛?”

  “3米左右。把你的脚往上翘。”

  埃里克感到面部和两耳麻木了。他克制着那种令他瘫痪的有限空间恐怖感,全部精力集中在面前的那只白色运动鞋。他用右手摆弄绳子,把一个圈儿往冰隙下面悬吊。近了……更近了。

  埃里克紧盯着下面那只白色登山鞋。他在心里问:另一只鞋在什么地方?本希望用绳圈套住两只脚,看来不行了,别无选择。“把脚翘上来稳住,玛丽安。”

  他轻轻晃动绳子向右飘移不到1厘米,又移动不到2厘米。“套住了!好啦,玛丽安,他们要把我拖上去一段,以便给你让路。然后就拉你上去。”

  从玛丽安坠入黑洞洞的冰窟到现在,已经过去1个多钟头。阳光消失殆尽,气温降至冰点以下。

  玛丽安十分恐惧地想着:他们还在等什么哪?她听到上面人们在争论。

  有人说:“拉上来她的腿关节会脱臼的。”又有人道:“不能等了,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上面众说不一,玛丽安可是急死了,就大声喊道:“你们一致行动吧。”

  最后她听见乔尔说:“玛丽安,我们要使劲拉了。预备……”

  她感到一股很强的拉力。“停下!”她尖声叫了起来,“我的头!你们整死我了!”

  绳子松弛了,玛丽安感到精神上的紧张又缓解了。她使劲儿闭上眼睛,竭力不去理会难以忍受的寒冷。

  思绪回复到她念大学的日子。还有一天晚上,爸爸对她说:“你是个死里逃生的人。”那天她驾驶汽车绕一个弯道前进。时速只有55公里,但路上砾石很多。汽车失去控制,翻了个仰面朝天。她和一个乘车的人都被摔在公路上。她躺在坚硬的泥地上,心中默默道:“我能够挺得住的。”朋友也活下来了。但还是玛丽安的父亲打来长途电话,给了她精神支柱:“汽车还可以买,但你却只有一个。你还活在世上,这才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她心里也想:那一次活下来了,这一次还可以活下来的。只是要坚持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下午5点以后玛丽安就开始感到头昏、无精神。突然,埃里克的呼唤声又一次隐隐传来。

  “玛丽安……你注意听着。”她尽力去听那些词语。“我就要下来,另放一根绳子,你得抓住它把两只腕子套进去。”

  用第二根绳子和已经套住她脚脖子的那根,营救者们也许能把她拖出去。

  埃里克又一次头朝下降落,来到玛丽安上方4.5米处。他竭尽全力再往下面钻。他督促自己说:只有3米了,可以下得去的。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玛丽安,抓住绳子。”

  玛丽安的神志更加模糊了。她向自己命令道:要清醒!现在坚持不住,你就没命了。她用僵硬的手指四下摸索,去抓那根绳子。她忍着剧痛把绳圈套在一只手上,并用另一只手抓住

  绳子。

  “好了,向上拉吧,”埃里克叫着。

  玛丽安忍住了一次战栗,告诫自己道:再疼也得忍往,只要能够出得去,不管怎样都行。

  营救者们有节奏地一次一次向上拉,但玛丽安的身子就是一动不动。埃里克朝上边喊道:“她是呈一个角度卡住的。我们得拉着她来回移动,就像钥匙在锁眼里那样。”

  拉绳子的人们又努力一回。埃里克先对一个组下令“拉”,然后又叫另一个组,如是三番五次进行。

  “玛丽安,你得把胸部收小一点,”埃里克叫着,“把气都吐出去。”

  两根绳子拉紧,像跷跷板似的来回运动着。终于,玛丽安猛一下被拉动了,就像一个塞紧的软木跳出了瓶口。两壁脱落的冰块似雨点般在她身子四周下落。

  “拉!快拉!”埃里克大叫,“她现在活动了。”

  玛丽安用最后一点力气抓着绳子,只觉得身体在冰隙里上升。她的身边回荡着营救者们鼓励的喊声。一忽儿,在她被放到担架上的时候,终于呼吸到了阿拉斯加夜晚清新的空气。

  乔尔拉上一条毯子直至她的下巴。他吻着她,说:“宝贝儿,你就会好的。感谢上帝。”

  她被直升机送到在安克利治的天佑医院,在那儿经过4天的次重点观察。她遭受了体温过低、脑震荡、多处撕裂伤和出血。

  一天,住院的玛丽安觉得手被捏了一下,耳畔一个男低音响起,把她惊醒。原来是埃里克·萨克斯上士。

  他轻声说道:“你挺勇敢。希望你明白。”

  她答道:“我勇敢,那是因为你和其他人都很勇敢。我们一块儿战胜了困难。”

 

 

 
     

苏教版初中语文网站推荐阅读

 
www.520yuwen.com推荐阅读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