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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果的成长

作者：榛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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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说，我生下来的时候，是一个肥白蠢胖的婴儿，因此大人们都非常喜欢我，我也便恃才放旷，立即学会哭闹，稍有不如意便绝食，高兴时会咬别人的手指，妈妈没办法，只好放弃了再生一个弟弟的打算，可是等待她的是，我不久便会说“妈妈妈妈上班不去”这样的自私的话了。
　　小小年纪，已经学会让妈妈不去上班而专门陪伴自己，还在那个清晨哭昏了过去的人，就是我。转眼这个可恨的婴儿长成了少女，17岁，上高中二年级，学习挺好，人缘特臭。
　　妈妈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便是我。因为我是独生女儿，所以没有机会学习等待、分享和照顾别人的功课，
　　那个时候，我在父亲的书橱里是经捡着看了几部书，等到上课时老师在前面讲，我就在下面一唱一和，有时候还不屑地反驳。老师都是大人，有涵养，对于我的不敬，多半不予理睬；班里的同学却直接多了，有一天下课，一个女生在远处说什么，我只听到一句：“我们班，李榛生最厉害了，人家什么不懂呀！”我当下走到她的面前去，说：“你说得很对。”临走还用了一个十分像卫生球的白眼瞪她以示轻蔑。于是，当天晚上，她便带了人堵在了我回家的路上。
　　那种同校同学的小争斗，从小学就有，我从来不屑，但如今却是避之犹恐不及，就为我当时那下句话?她也太夸张了吧。她明朋是班里成绩最差的人，怎么能与我构成比较呢?当天我站在那里，心中有了生命中第一场迷惑，正待问及，她却已经走到我面前，指着我的脸，用毫不相干的话问我：“你趁早让王祺伟离你远点，不然有你好看的！”我说：“什么王祺伟?”“你别装傻了！”说着就要给我一巴掌。这时候人群里站出来一个男生，与她说了几句，她哭闹起来，大家也就散了。
　　那个男生后来找到我，自我介绍他叫王祺伟，看他的眼神，傻子也猜得出来了。原来我竟成了他们早恋的牺牲品，显然王祺伟与那女生先前十分要好，但……
　　一气之下，我与王祺伟交往起来。他是邻班成绩最差的，我们本不是同一类人，但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心诚意，也是让人可怜的。一见到我，他就把那些流里流气的样子都收敛了，变得规规矩矩的，看上去很笨的样子，有一天约我时还穿了格子衬衫，把第一粒纽扣整齐地扣在喉咙下面，像个被幼儿园阿姨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小BABY。他送给我无花果，在下了晚自习的路上送我回家，他告诉我他爸爸就是卖干果的，我可以随便吃。无花果是一种丑陋的小果实，蜜制风干后却美味甘甜，我一直吃，直吃到牙齿变坏才罢手。同时，班里的女生合伙孤立了接着是老师的“叫办公室”。
　　老师说：“榛生，你怎么也能做这种事？”我说：“哦，反正又不是真心的。”老师正色道：“这样就更不好了。”
　　我想想，觉得老师的话有道理，便去找王祺伟，他同时也受了他们班主任的训，见到我却忽然高兴了。那天他带我到操场外面的一家花店，给我买了一朵花，我和他逃了自习；走到湖边去。我们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那天我心里十分矛盾，这样继续下去根本分不了，怎么办怎么办?
　　前面有汉白玉砌的石雕，我无聊中爬了上去，却没有办法跳下来，王祺伟就在下面接着说，我这时才有勇气说：“高三了，我们分开吧。”出乎意料的是，他平静地接受了，点了头，我忽然觉得好似放下心中大石，心里轻松了很多——只要他没怎么受伤害，我也就放心了。这是一段少年小爱情，我却从中学会了一点尊重与关照别人的知识，当是值得自己去回忆的。
　　我从此学会沉默，也开始与同学友善相处。班里那个女生已经换过男友，她对我的敌意在她新男友上任时终告瓦解。我重拾快乐，成绩也随之渐趋完美，我常想，就连王祺伟那样一个浪荡男生都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变得温柔，可见当我喜欢整个世界，世界待我也会温柔，这样，高三开始；我的成长来临了，随之考取了法律本科。
　　照毕业照片那天，王祺伟又来找我，他对我说：“我自费念电大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了。”他又给我一大袋无花果，算做分别礼物，我接过，那玻璃纸口袋烫烫的。
　　那一天是离校的日子，四处都是离愁别绪，我对王祺伟说谢谢，说你也会有更好的未来的，他点头，我们挥手作别。接着，大学时光开始，那时，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许国彩摘自《中学生百科》2001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