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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杯”首届“青春中国”诗歌奖优秀作品奖获奖作品

作者:林 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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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你的双脚会长出根须在泥土中行走
  
  野花盛开野蜂飞舞
  
  野花盛开野蜂飞舞 醉人的景象
  在大地的一个角落展开
  除了我 还有谁在痴迷
  
  这样荒凉的所在 一片野花
  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野花 就这样铺展
  蔓延 仿佛一世界的色彩倾覆了
  
  是哪一双手绘制了如此惊人的风景
  野花遍地盛开 野蜂到处飞舞
  就算有十台计算机 也无法清点
  野蜂飞舞 它们对我的到来
  毫不在意 它们是一群真正的浪子
  在花间翻飞 在粉中逍遥
  
  哦 在大地的这一个角落
  如果我也能开放成一朵野花
  定会有野蜂飞来 纤细的足爬过我花粉的蕊
  
  看海
  钟 硕
    像这样看过去  都会说是水波在荡漾  作为漫游者  她看见的只是几抹亮线的起伏
  不可分开
  一个浪头与另一个浪头
  
  泡沫、沙砾、岩石和苔藓
  任水扩张、粉碎、回流
  所有的波纹
  都圈住她的脚踝
  
  这清晰的感觉
  让她比往常更注意到水的重复
  一旦注意这重复的细节
  她就得走掉了
  
  行 人
  
  我终于呼吸均匀。斜阳
  从远山洒向田野
  影子的阴面和阳面之间
  我变得缓慢
  
  我在向你走来
  我一直向你走来
  可你永远不能知道我的忧伤
  
  青草和停放的红蜻蜓之间
  一朵或几朵
  你看不见的云
  偶然从上面飘过
  亲爱的,我走过的这些路
  只有田埂才有青草匍匐
  
  亲爱的,我怎样才使你明白
  那排坐成静态的小树
  一个牧童弯在那里抱膝傻笑
  卡住我一生的梦幻
  
  雪 花
  张 铧
  
  我说儿子
  你说天上有种什么树
  开这么多雪花
  你说开雪花的那种树
  结什么果实
  
  答对了的话
  我就带你
  去堆一个小小雪人
  然后
  看我说动他
  做你的小小弟弟
  跟我们回家
  
  茶 梅
  
  受妻的感染
  我也把它
  当成了
  我家的一个分子
  
  我觉得它
  比我的儿子听话
  我每天出门
  忙这忙那
  它呀
  哪用我操心
  该长叶时
  它长好叶
  该开花时
  它开好花
  
  大风刮过草原
  敕勒川
  
  大风想把一个人吹灭,大风
  把他的衣襟一下子掀开,把他的
  皮肤一寸寸吹裂,搜索着他骨头里的灯
  盏,摇撼着
  他的心,在他的脸上,刻下
  深深的风声
  
  草原上,大风几十年如一日,吹着
  一个人和他身后的大山——
  
  几十年如一日啊,大风
  把一座大山,吹到了
  一个人的身上
  
  母亲节写给母亲
  
  母亲,您病痛一生,而我
  不能替代您一日,也不能
  给您更多金钱,让您
  减少病痛,甚至,母亲啊
  我卑微清贫的一生,终究不能让您
  得到些许安慰
  
  母亲,我们之间
  已越来越没有多少话
  可说了,是不是,爱
  也会变老,变得
  只剩下了沉默
  
  母亲,今晚我拉着四岁的女儿散步时
  一股愧疚之情突然涌上心头
  
  雕 塑
  杨 邪
  
  中心广场 我在广场中心的草坪上
  竖起的雕塑是一枚 巨大的灰石蛋
  
  一位杰出的雕塑家与这座城市的
  灵魂式的雕塑被一群惊愕的市民所围观
  
  七嘴八舌的议论和指责中 我悄悄离去
  因为我已在它的底座 刻上了不必要的注解
  
  本城诞生于一块在泥土中不断膨胀着的石头
  一块巨大的同时一直不断疯狂裂变着的石头
  
  文 物
  
  多么不可思议 在人民中路的
  太平洋大厦和万寿南路的银宇大厦脚边
  
  我分别发现了两间老房子
  它们竟然没有被拆除 像文物一样
  而里面都开着 一家老年人理发店
  老房子都是簸箕式的楼房 低矮而陈旧
  仿佛一对风烛残年的老兄弟
  老房子里的理发店 都很老式
  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师傅老头子顾客
  都是用了几十年的破椅子 昏花镜子
  
  这两间突兀的老房子几乎是两块活化石
  无论是楼房的规模 还是它的建筑样式
  的风格
  二十多年前 在我孩提时那次进城的印象里
  它们就是这座城市最典型的街面楼
  于是我的眼前不由得一再出现了 黑白
  片长镜头
  
  卷心菜
  柴安平
  
  蝴蝶是菜青虫变的,肥胖而油腻的菜青虫
  让卷心莱受到伤害
  它的危害只那么一点点,我们一起
  原谅它吧,谁都有不好的时候。
  可我不想吃生长莱青虫的卷心菜,
  它卷成一颗球,善良的一颗心脏形状,
  用自己善良的卷叶子
  喂养着美丽的蝴蝶的前尘
  卷心莱让我相信,没有改造不好的害虫,
  让我相信前世今生,是脱胎换骨的两重天。
  
  卷心菜坐在浇过肥水的菜地里
  像秋天一个安静的草垛。
  已经是春暖花开了,我们原谅一只苍蝇吧,
  让蜜蜂,蝴蝶,苍蝇一起飞。
  
  赞 美
  
  赞美一朵花,这植物的生殖器官
  置于顶端,多年我们没有想到这一点。
  爱花的品性让我们把它摘下,
  学习它,簪于头额的乌发上。
  花朵显露着内心的色彩,用最浓烈的姿态
  最引人嫉妒的时刻与部位,
  在阳光下炫耀——毫无羞色。
  我们纵情欣赏,花朵敞开的天性
  自然及原生,
  下意识地凑近鼻唇嗅一下芬芳没有感到一
  丝不洁。
  
  赞美一朵花,直接用生殖器官陈述爱,
  我们让它与另外的花加在一起
  让这爱更加生猛——
  让花朵与花朵生动美丽联系得更加紧密。
  
  姐 姐
  方石英
  
  雨水不断斜过来,打湿窗帘
  我听到远处的雷声
  把近处的路灯一盏盏熄灭
  姐姐,天上的姐姐
  今夜我绝不关窗
  我要等着你回来,等你回来
  把手放在我高烧的额头上
  姐姐,我知道你会为我唱歌
  轻轻地,一首接着一首
  直到我睡去,睡去
  我把所有的幸福都写在梦里
  
  父亲的大兴安岭
  
  三十年前,二十出头的父亲
  乘列车北上,故乡的海越来越远
  远到还是少女的母亲
  禁不住泪流满面
  
  经过五天五夜,这个消瘦的南方青年
  知道了什么是远方,也知道了
  大兴安岭,命中注定的第二故乡
  青春在手风琴上一次次回荡
  
  东北再往北,一个叫塔河的地方
  父亲怀抱斧头走向雪地
  想起南方,想起度日如年的我的母亲
  他劈下的每一斧都是如此深刻并且多情
  
  十年哦,父亲在北方的土炕上
  做了多少有关南方的梦
  于是写信,源源不断地写
  直到北方雪全都成了南方的雨
  
  堕
  梁震
  
  为了埋藏声音
  他必须找到耳朵
  为了谋杀爱情
  他找来一个恋人
  打算扮演受害者
  
  因为幸福的背后
  总是有一个人走来走去
  
  越来越低
  他的喉音
  只能听得见
  
  原
  
  一只瓶子缺乏一个盖子
  一把蒲扇想念一个摇摇摆摆的人
  一段醉醺醺的音乐找不到来时的路
  一阵风飘洋过海
  停在一家小电影院的门口
  两个热恋中的人
  转眼就消失在这阵风里
  
  英 雄
  姚 辉
  
  英雄从冬天的骨殖里掘出了火焰
  最冷的梦境
  在英雄的指点里展开:花朵跃起
  它的飞翔 让寒冷变得璀璨
  
  英雄没有更多的诉说
  苦难已经开始 从血滴到油灯
  当嚎叫的铁器刻完爱憎
  英雄的沉默 触动
  寻衅的千种夙愿
  
  英雄掌握着大雪与山势
  枯鸟之忆:梅枝上的天色
  拉动重叠的冒险
  
  英雄是某种代价:交换血肉
  以咫尺 击杀遥远
  
  而庸人的风声据说已变得优秀
  英雄躲入面具
  他看见苍茫消退 苍茫只是消退么?
  落叶在仇恨中 掺假的人
  正炫耀着 英雄弃置年年的嘴脸
  
  铁 剑
  
  发光的铁 认识血肉的铁
  现在挂在高处过去藏在土里的铁
  谁的念头 比火焰炙热?
  削铁如泥的铁 割断光阴的铁
  春天消失秋天复活的铁
  什么骄傲 比沉默美丽?
  
  教唆罪恶的铁 麻木的铁
  忽而弯曲忽而正直的铁
  我们的道路 比梦境曲折
  
  饥渴的铁 切碎自我的铁
  被杯盏的光辉压扁的铁
  凝固的嗥叫 比怀念旖旎
  
  伤感的铁 做梦的铁
  为谋略收敛锋芒的铁
  最后的退却 比死亡迅速
  
  哦 铁 名字中的铁 传统的铁
  锐利的时光
  为谁寻找穿透自身的断裂?
  
  雪 儿
  娜仁琪琪格
  
  这白得惊人的雪
  她感于谁的呼唤
  这突如其来的天使
  她的翅翼比羽毛还要轻
  她的速度比时间还要快
  我蒙尘的双眼
  是怎样被擦亮
  我看见了尘世的光芒
  在天地之中
  在天地之外
  我眼中漾起了泪花
  开始庆幸自己的存在
  张开双臂拥抱着雪
  欢快脚步追逐着雪
  我感到空气的清冽 世界的素洁
  雪儿
  雪儿
  雪儿
  这又是谁的声音
  我停止了在雪中的旋转
  脚步放慢
  开始感念一段时光
  过往的车辆
  一如既往
  将圣洁又无声的雪
  碾得污浊不堪
  溅起血浆花汁
  我捂着结痂的伤口
  抵触着那种撕裂
  告诫自己说
  这是世界另一方面的存在
  这也是你唤我醒悟的一句话
  当时我们坐在一只小船上
  小船在湖心中
  我在你的瞳仁中
  
  今天
  湖心在岁月深处
  你的雪儿在雪中
  
  线 穗
  
  我们的争执
  并不能理顺
  那个越缠越乱的 线穗
  你说 算了吧
  我给你讲故事 于是
  那个暗淡的声音
  使整个喧闹的世界
  渐渐平静
  
  慢慢地所有的问题 都
  找到了注脚
  你说 这个世界一切都
  稍纵即逝
  唯有爱才历历在目
  
  这时我们都站在
  寒冷的冬夜
  寒冷的街上
  不同方位的电话厅旁
  
  一群羊从县城走过
  鲁若迪基
  
  一群羊被吆喝着
  走过县城
  所有的车辆慢下来
  甚至停下来
  让它们走过
  羊不时看看四周
  再警惕地迈动步子
  似乎在高楼大厦后面
  隐藏着比狼更可怕的动物
  它们在阳光照耀下
  小心翼翼地走向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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