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雀雀草

作者:钟正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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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发芽开出浅白幽香的小花。
  博明在塑胶跑道上走了几圈,都没有看见想看见的人,倒是看见了农业局退休的梁老师又躬着身在里面掐着啥子新鲜的叶子。博明兴来所致,就问梁老师,这雀雀草除了开花,还有没有啥子药用价值?梁老师抬起瘦削的笑眯眯的脸说,咋没有呢?月母子月子里感冒了,扯一把熬起水喝,见效得很!这种功效博明倒是还没有听说过,这自然界的草倒是有名堂的,大凡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有因有果,是这原因和结果大小因人因事因物而异,只是不会每个人都知晓,有许多因果自然不会是与人有关系的,与鸟与虫与一阵风一滴清露却有着密切的情愫。
  博明信奉世间事都是有因有果的,没过几天,他和文物局的一个副局长下班喝了酒去围城路边上一个叫丽都的地方,就遇见过那几张熟悉的面孔。那个丰满年龄大些的女子看见博明挺着个大肚皮走进门,她就停止了对着镜子的搔首弄姿,弯起眼睛盯着进来的博明和文化局的程副局长几个。她年龄虽大些,穿着的时尚配合着粘腻的眼光却显示出挑逗性。她的黏腻的眼睛从几个人身上扫过,在博明的脸上停留下来,显示出一丝惊诧,这种惊诧只有博明能理会,其他人不易觉察的。博明也弯起眼睛将她剜了一眼,他自然是一下子就想起她就是前几天在体育场晨跑的女子。程副局长看来是这里的老熟人,先前酒桌子上还有气无力的样子,现在眼镜子背后的眼睛却闪出了鱼鳞样的光。我们前面写过的体育场看到过的矮胖的小女子听见了外面人的响动,人还没钻出来,眼镜哥眼镜哥的声音却飘了出来。程副局长神采奕奕,眼睛里的鱼鳞光更比先前光亮,矮胖的小女子鲜艳的服装衬托出的生气的脸,在室内白炽灯光的辉映下,投映进程副局长的眼镜里,宛若灰暗的河水里泛起灿烂的朝霞。
  那么回事过后,博明在内心里将他们称为异常灵敏的一族,她们没见男人之前,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对生活充满着知足者常乐式的憧憬,对生活中的点滴之美表现不出浓郁的兴致。她们对事物的审美和对生活的兴致与大多数女人有着不同,甚至一些行为,比方说她们没有见着男人,或今天没有男人的电话时,会表现出快不快乐,吃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劲儿,一个人蔫蔫地痴呆呆地坐着或睡着,一杆一杆地点烟,一口接一口地抽,嘴里的叹息声烟缕一样飘出来,浓黑或深蓝厚重的眼影里却是轻蔑和不屑。她们唱歌唱着唱着时就会哭起来,小声地嘤嘤地哭着,或突然在本不该高音的时候发出强音,喉咙管像要撕破似的。当然这些都是在几个姐妹私下里玩时才流露出来,或者在非常熟的客人面前。流水样的生客和坐台营业时间,她们那护养得嫩白的肌肤在鲜艳时装的衬托下透出生气,眼光瞟着客人时透出娇媚。
  有了光顾的客人,所表现出的又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像做时装生意人久开的店门走进几个客人瞳孔里油然流出的喜悦,又像寂寞了一冬的杨柳在春风中泛绿的细辫映在荡漾的水里。那种喜悦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虽是短暂的,却像嗅着春风的绿色的柳芽,是一年其他季节中所没有的。上世纪末时,博明在娱乐场所曾认识一个小姐,也就是十七八岁吧,大家喊她雪儿。那几年都是清楚的,各地都有娱乐场所,都是比较开放的,博明和一个叫戴总的生意人各带了一个,两个都姓杨,都是中江的,同村同组,这是博明后来才知道的,在戴总瓷砖批发部绵竹分店里自己开伙。戴总带的那个杨,身材要高挑一点,脸上虽有几点雀斑,但人却嫩气,实在,大约是才出道的,她还亲自上灶炒了一两个菜,弄了个汤。酒喝得差不多,他们两个就先进去了,网了约摸一个小时出来后,雪儿就说头有点昏,博明就借此机会叫她进去休息。那是个临时租来卖地砖墙的,里面是两个小工的一间卧室,倒也干净。雪儿先还有点犹豫,赖着不想进去,博明连拖带喝就把她拉进去了。牛高马大的戴总在后面带着威慑的口吻说,都在社会上混,懂规矩哈,你如果将我这个当哥的得罪了,老子对你不客气。在社会上飘荡,无依无靠的小姐哪经得住这般威吓。
  尝到难以言表的滋味后,博明和戴总又搭着二杨到金堂朝阳湖玩了一天,过了个夜。对老婆当然就扯谎说德阳文物局开会,虽是个副馆长,还是经常在市县区开会的。手机短信息上说,摸着老婆的手,犹如左手摸右手,摸着情人的手,全身在打抖。虽是有点夸张,但细一想,却有道理。博明在朝阳湖临湖的宾馆单间里,与雪儿就是这种感觉。耍小姐就是比耍情人好,耍情人太累,几个月就烦躁了,厌倦了,而女方却刚刚找到感觉,有事没事都给你打电话,柔情软语,咿呀呜的。你说烦不烦!整得你一天净去花时间应付她去了,办那件事,就是找你给她解决各种问题的。博明认为,小姐与情人相比,在社会上的地位好像要贱一些,但小姐却要讲义气讲道理得多,说多少钱就多少钱,耍得好的小姐,还要给你买衣服买烟,雪儿就常给博明买烟,那个长雀斑的杨就常给戴总买衣服。但小姐在夜晚的表现和正常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博明就弄不清楚雪儿在晚上的表现到底是咋回事,她半夜会醒来,坐在床上,一杆一杆地抽烟,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黑亮的眼珠子游弋在从窗户外面投映在床对面白墙上淡黄的光里,那光圈是宁静的,仿佛外面湖水上的涟漪,而宁静的淡黄光里的面孔,却是躁动的,从烟圈裹着的叹息声里表现了出来。唉唉的叹息声里,是烟缕飘忽着的说不清状态的脸。你说是哀愁吧,她偶尔的浅笑又像夜风扰动湖面的涟漪,可能是想起了遥远的或者已经淡忘了很久的人或事,几乎是遗忘了,现又在黑暗里的烟一样复燃。博明是偶然一个翻身看见雪儿坐着的裸露的肉背,墙上淡黄的灯光反射出的黯然的乳峰,有些像春雨沐浴后的山丘,呈现出湿润感和朦胧的生气。
  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久别必重逢,好到尽头就是厌倦,尤其男女之间的这种事是需要钱来滋润的。博明在心里想,古人如果不发明钱,用实物来做交换,不知该有多累,身上不晓得要背多少金银铁器。博明在文化馆任个副职,哪里有啥子钱,就是组织艺术团代表各个单位广场演出,完了后,给每个工作人员发五十或一百的辛苦费,博明就攒起来,然后给雪儿买点地摊货,衣服啦,鞋子啦。可每次雪儿都嘟嘴,从没见她穿过。有一天,博明和做瓷砖生意的戴总再去,雪儿已没有在那个娱乐城了,走时,也没有给他留个联系电话什么的。
  博明被较苗条的那个女子一番摆弄后,他才知道这个女子叫小兰,南充人,二十岁,刚够结婚的年龄。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那一段,却将对象留在屋里,自己出来打工了。或许她们的对象也在外面打工呢,一年就回去那么一两次,短暂的那么几天睡在一起,就又匆匆往吸引她们并离不开的都市赶,她们已经离不开这个热闹喧哗卑鄙无耻灿烂辉煌龌龊肮脏的庞然怪物。它能够容纳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乡村里呆不下去的人到了城里会变成呼风唤雨的能人,乡村里看来很笑人很丑人的事情,在城里却时时处处都有,人们会不以为然。
  也就是那一次,博明没有再去,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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