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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6期

远逝的风景(下)

作者:张 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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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作品中的人可能对自己的世界有了一丝丝亲近,但仍旧被不安所纠缠。他们仍然丝毫谈不上愉快和安怡。到了1980年代,画家关于人的痛苦和丑陋的表现又比比皆是了。《裸体男子与耗子》、《裸体男子与他的朋友》、《金发女郎》——到处都是令人失望和绝望的生存境遇。
  整个来看,像《室内》、《画家母亲》这一类作品太少了。在这为数很少的作品中,人的尊严、坚毅的品格,算是多少得到了认可。但这里还远不是那么乐观。永恒的痛苦一直在陪伴他们。生活对他们仍然是无解的,而他们自己则显得无助无告。
  画家不是一个伟大的歌手,但却是一个伟大的解剖者和警示者,一个能够正视生存的勇者。他笔下毫无廉价的东西,毫无轻浮。而这些在现代,在时髦得过分的所谓的艺术家那里已经泛滥成灾。他始终关注和一直谈论的,是关于生存的严峻话题,并将它的细部拉近了让我们看。所有的画几乎全是近镜头,是特写,是局部放大,是写真。他的注意力几乎一直放在这个世界上最关键的部分——人本身。
  画家笔下所展示的一切越来越让我们不安,进而让我们害怕。他凭着一个敏感的灵魂,随处都能发现生存的真相。他笔下的主角是人,可是他也画了《厨房里的洗涤槽》、《废物场和房子》这一类“无生命”之物。它们是这个世界上人的创造物,因而与人有着同样特质,有着人的血缘。真是有幸也不幸,我们这个世界上有了弗洛伊德这样的目击者。当他指给我们真实的时候,就使我们从此不再安宁。
  
  毕沙罗(Camiille Pissarro,1830—1903)
  
  在印象派初期的苦苦奋斗中,有一个不可忘记的名字。但至少在中国的现代艺评家那儿,提到印象派,他们更多谈论的是莫奈,而不是另一个同等重要的人:毕沙罗。其实他与莫奈一直并肩行走在这场绘画革命的前列。莫奈是印象派始终不渝的实践者,而毕沙罗则是一个四方求索、眼界开阔的集大成者,一个循印象派画风走向自己艺术终点的人。他时而压抑自己的个性,但又总是凭借超人的理解力返回自我,巩固并进一步完美独特的艺术。他对于新生事物有特异的敏感性,能够在其萌芽的最初阶段发现并投入极大热情。他于是就成为一个时期新的艺术和潮流的推波助澜者。
  他与莫奈是那个时期相互影响的两个印象派大师。有人甚至认为:没有他们之间的彼此鼓舞与肯定,也就很难设想会有莫奈的《印象·日出》这样里程碑式的作品。他的《红色屋顶·冬天乡村一角》、《蓬图瓦兹货车停车场》等,都是早期印象派作品中成功的范例。在他的一生中,对新生事物的发现和热情首肯是令人感动的,他总能够从更年轻一代的叛逆中觉悟到蓬勃的生命力,体味到艺术于一个时代的不可更移的命运。他一生都在尝试和借鉴,在比较与领悟中,把握其中至为重要的东西。他最终能够在印象派的大道上走得坚实而遥远,并愈加自信和肯定。《蒙马特尔大街》、《雨中的法兰西剧院广场·巴黎》、《干草堆》,都称得上真正的杰作。这些作品把印象派推向了极致,它们愈加完美,气势恢弘,成为一个艺术家人生经验与艺术实践的综合表达。
  毕沙罗在作品中所表现的慈悲与怜悯,对底层的情感,也是现代画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位。《悲惨的让内》、《晒谷种的农妇》、《被遗弃的自杀》,这些作品无一不反映出他的哀伤痛楚,他对整个人类不幸的关注。比起同期画家,他更能够被贫穷和哀痛打动。他有一颗大艺术家才具有的柔软心肠:也正是这一特质,才使他一直葆有了过人的冲动与激情。这样的人是不会枯竭的,他只要一息尚存就会呼吁和叹息。他是一个时代的目击者和哀伤者,更是一个悲悯者。
  比起现代艺术中的许多佼佼者,毕沙罗显得更为朴实率真。这一切都渗入了作品的一笔一画之间。他是一个勤奋的劳作者,而不是一个喧声大作的自我推销员。他脸上没有那么多招人议论的油彩。一个宽容的人,可爱的人,同时又是一个贯彻自己原则的人,这一切无论对于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艺术家,都是最为宝贵的东西。二十世纪之后,艺术家的谦逊与自卑几乎丧失殆尽,伴随他们的就常常是乖张的艺术,与情感风马牛不相及的艺术,言不及义的艺术。的确,我们所置身的这个世界上,现代艺术至少有一部分成了乖戾的同义语。在今天的绘画界,人们最熟悉的可能就是达利式的嚎叫了。他们也许因嚎叫而成功。
  可是无论怎样,我们在情感上更能亲近毕沙罗。莫奈曾这样说毕沙罗:“谦虚而伟大”。是的,这样谈论艺术和艺术家,不存在什么“艺术的道德化”,或“道德的艺术化”,而是在触及一个不变的原则,即艺术所呈现的生命——生命的质地最终决定着艺术的质地。
  艺术的探索是无穷无尽的,而心灵的特质却会一以贯之。早在1880年代,毕沙罗笔下的《戴红头巾的妇女》、《水井旁的妇女和小孩》,就有米勒式的安然淳朴。毕沙罗式的温情弥漫在整个画面上,它们健康真切,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美,成为阳光下的一曲礼赞。灿烂的原野,秀美的人物,这些都在映衬艺术家那颗明朗善良的心灵。
  
  蔡斯(WiUiam Merriu Chases,1849—1916)
  
  作为一个出发到欧洲寻找艺术圣地的年轻人,蔡斯是一个令人羡慕的成功者。中年以前他基本上在欧洲国家度过,并在那里受到了正统绘画的严格训练,汲取了丰富营养。当年的欧洲正处于艺术大变革时代,一批新锐人物正在动手撕裂传统。新的流派崛起,一场艺术大合唱中的多声部开始形成。欧洲贵族沙龙对这位身在异国的美国画家没有多少吸引力,而清新有力的写实主义却对其造成了深刻影响。
  相对于美国那片新鲜广袤的土地,欧洲是太古老太精致了。欧洲的画风严谨深邃,结果整整一个多世纪以来的变革,或者迟缓难行,或者突兀惊人。而蔡斯中年以前一直是从欧洲艺术中寻找自己的典范,确立自己的参照。伴随这一进程的,也只能是一种异乡客的情感。这一段历程是极其特殊的——在一个艺术家最为关键的发展时期,他多多少少脱离了本土的支援——这种支援又常常是不可缺少的。欧洲的艺术传统比起北美大陆,当然是驳杂繁复历史悠久,会让人眼界大开。不过这往往也会给人造成另外一种情形:形障而实蔽。
  艺术家是一种特别的生命,他必得需要与母语同行合唱,与老乡齐生共长;必得沾染一身原生的泥土。这种困苦不堪的心灵煎熬也许是不可省略的,一个“留洋者”失却了它,即便饮尽一片大洋也无济于事。在艺术家的精神之旅中,丢失根性即丢失一切。他可以不广博,但不可以不动心——深长的牵挂与忧思。他要与自己的民族同舟共济,随车颠簸,目睹和亲历新生与死亡。对于土地,不能仅仅止于想念——即便是刻骨铭心的怀念也嫌不够。艺术家的生命需要让故土从脚部埋起——一开始像栽树——最后一直让这土埋到梢头:至此,生命与土地融为一体,完结了也不朽了。
  蔡斯的作品纯熟高雅,具有十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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