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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5年第6期

“北京共识”还是“中国经验”?

作者:黄 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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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才能面向未来?首先,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当然要从当前的问题说起,甚至一开始也只能是“初级阶段”,不能因为一讲和谐就没有社会矛盾了,就马上解决城乡差距和东西差距了,用鲁迅当年就说过的话,不管你多么愿意,总不能提着自己的头发就飞起来,所以,我们还不是“腾飞不腾飞”的问题;其次,要拿自己和别人对照着说(因此要对外开放),但一说对照就有一个以谁为基本参照的问题:是以英国为主线(包括英美或欧美),以那个发展道路为最基本的参照呢,还是其他的社会也可以作为参照?比如,我们今天脑子里很少有“第三世界”或“发展中国家”了,一说就是“ 发达国家”如何成功,而很少去看包括我们旁边的泰国、印度等,更不用说非洲了。当然我们也说日本加“四小龙”,据说是“成功”的,但是它们其实是美国为主战后经济—政治—军事大格局里面长出来的,日本和“四小龙”的“成功”有很多的很特别的原因,也基本上是不可重复的,比如日本战败由美国军事接管,接着变成冷战的“前哨”、 不沉的“航空母舰”,而“四小龙”在很大程度上,是搭在那艘船上走下来的。中国大陆那么大,能搭谁的船啊?不但欧美把你作为“敌手”不要你搭,苏联如何呢?“一边倒”也不成,只要你还要自己的独立和主权,人家也就撤了。如果看看战后的拉美和非洲、中东,没有几个是成功的,反倒带来新的问题,比如依附性。最后,不论如何参照别人,最终还是要基于特定的历史语境而走出自己的发展模式和发展道路,也就是“中国特色”的道路,所以也不是机械地“接轨”不接轨的问题。如果我们不带(政治的和文化的)偏见,看看中国二十多年来走过的道路,你不得不承认,它确实走了一条自己的道路,叫“中国特色”也好,“初级阶段”也好,它没有照搬任何现成的模式,是最基本的事实。
  而对于这个事实,或者,更准确地说,这个实践,我们的社会科学,还没有认真对待。 现在提出的“小康社会”、“和谐社会”概念,就如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提出“具体实践”、“延安道路”,改革以来提出“中国特色”、“初级阶段”一样,不应该把它们简单理解为一个个政治口号甚至说辞、套话,在学理方面,这本来都是可以很有内涵也很有得可说的,因为它们都不是简单套用西方已有的概念和模式。而且,它们也不只是对现实描述,它们其实也有可能变成分析性的概念,用在我们这儿它们更有阐释力和生命力。 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挑战,究竟我们的学术界,这二十多年来在理论上、思想上、学术上有没有拿出分析性、解释性的东西?本来,“小康”、“和谐”这些概念,不只是口号和目标,它们也可以变成分析性的,再用它们来说中国当下的事,就可能完全有不一样的认识和叙述。不是戴着有色眼镜指责中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而实际的情形可能恰恰相反:这里发生的很多鲜活的经验,独特的做法,潜藏着不同类型的发展可能性。如果类似于“初级阶段”、“中国特色”、“小康社会”、“和谐社会”这些概念也变成解释性、分析性的概念的话,再用它们来看我们的经验世界,就可以看出,“中国”真是不简单。(3)
  换句话说,我们的社会科学,不是简单罗列一些谁都知道的问题就算是“发现”了,也不是再把这些问题用现存的(以西欧加北美的经验为基础的)概念理论套一下就算是“分析”了。极而言之,如果我们所罗列的“问题”,是连开出租的小伙子和卖冰棍的老太太都知道的“常识”,或者,我们所说的“问题”既不如媒体来得快,也不如统计部门来得准,更不如在第一线的各级官员理解得深,然后我们就拍脑袋开“大力丸”:大力发展经济,大力解决三农,大力改革开放,大力加快城市化;或者,如果我们一看到这问题那问题(有时候确实是“问题如山”),就认定我们这不如人家、那不如人家,就只剩下一条出路(比如说英国式的工业化、城市化)可走,“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为了它我们也只好去征服自然、损害他人,污染环境也是合理的,差距再大也是合理的,再糟糕的事情也能被合理化。其实呢,最糟糕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合理化的,比如侵略,你怎么合理化?现在还有侵略,打着各种幌子,谁都清楚那是胡扯,无非是强权和利益。对我们来说,还有一点就是已经轮不到我们去侵略了,甚至轮不到我们去殖民,连移民也不行。不是讲人权吗?人不是可以自由选择居住地点不是有迁移的自由吗?你十几亿人往哪里迁移?别说十几亿,一亿也不行,一千万也不行。说是自由市场,恰恰市场中最重要的因素劳动者,是不能自由流动的。于是,中国只能走自己的道路,也包括自我消化矛盾、内部解决差距,环境的破坏,福利条件差,等等,要在这个背景下来说明,因为已不能再走内部矛盾向外部转移的老路,自己不兜着那怎么办?在很大程度上,“内卷化”(involution)啊,“大锅饭”啊,是个不得已而为之的自我消化的过程。而如果按照最基本的西方经济学理性算计,中国是养不了这么多人的,投入—产出,效益—成本,怎么分析也是弄不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你一亩三分地怎么能走到今天呢,早不是自我破产就是侵略他人了,不是动荡破产垮台就是杀出去搞帝国主义殖民主义了。怎么没有垮台,也没有杀出去?包括一次一次危机和“警戒线”。(4)
  相反,倒恰恰是人多地少这个基本国情,孕育了中国特有的文化,包括我们为之骄傲的江南文化。为什么几百年来,江南一带人那么多地那么少,却会发展出这么一种高度文明,滋生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样一种令人羡慕的生活方式?而那种生产和生活方式,就是过密化的、人多地少的,如果按照个人单位投入产出效益算的话,就那么一点点绣花田,一家兄弟三个,一个人种亩产五百斤,两人是八百斤,三个人也才一千斤,按照投入产出算,边际效益是递减的,是越来越不划算的。但如果不是以个人为单位,而是以整个家庭为单位呢?全家七八口人要吃饭,兄弟仨都去种粮,一个人种粮只有五百斤,两个人有八百斤,三个人就有一千斤粮,按全家来算,这就是划算的。如果这样看区域发展也好、地域文化也好,包括多种文明形态和整个中国的人多地少历史制约也好,恰好孕育出一个互助的基础,不是道德上好不好、要不要互助,而是客观社会条件就孕育出家、族、团、队、社、群这么一些东西。以前叫礼俗社会,伦理为本、家庭为体。
  我们今天讲“小康社会”、“和谐社会”,不是用两个好听的字拿来摆摆弄弄,而是要探索有没有可能重新进入到一个分析的框架里头。当然,说建构和谐社会有很多现实的依据。新的发展观提出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要有五个统筹,经济与社会,人与自然,城与乡,东部与西部,中国的发展与外部世界,不理顺就不协调、不和谐。为了建构和谐社会,除了决策上和操作上有很多工作要做外,我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要做,那就是在认知层面上需要做的工作。“小康社会”也好,“和谐社会”也好,究竟什么是“社会”?它究竟是个人的简单相加,还是类的概念、集合的概念?人是合群的动物,它既是生物的、经济的,也是社会的、文化的。也就是说,我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不能把社会简单还原为个人的,更不只是“经济人”,不只是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个人。这里其实无所谓中外、东西,作为一个最基本的道理,不但老子、孔子明白,亚当·斯密也明白,更别说马克思、布罗代尔了。因此,看一个社会如何,除了看人均收入、人均GDP、人均利润外,还要看社会的互信、亲情、安全、凝聚、秩序等,这是整体上才存在、才有意义的问题,即只有在互相发生关系而组成一个社会(或一群人)时,才有这些东西可言,反过来说,也只是因为有这些东西,人才因此是群居的社会动物,而不是鲁宾逊,马克思说过,鲁宾逊那样是无法生存的。人与人之间互相关系、互相关联,才产生一个群、队、社,群与群才发生关联。一旦把一切还原成个人,其实反而曲解了这个社会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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