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双百”方针提出后的一年

作者:罗平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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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6年是我国进入社会主义的第一年,也是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思想极为活跃的一年。为了探索出一条适合本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他们提出了许多开创性的设想。旨在繁荣我国文学艺术和推进学术研究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的提出,就是这种探索的重要内容。
  
  一、建国初期的“向苏联学习”
  
  建国后头几年,中国不但在经济建设领域,而且在意识形态甚至在自然科学方面,都是全方位向苏联学习的。在学习的过程中难免出现教条主义的倾向,有时甚至教条到滑稽可笑的地步。时任中宣部部长的陆定一在一篇回忆文章中曾讲了这样一件事:
  有一位老同志,也是很好的同志,战争中间担任军队的卫生部长,战争后做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的副部长。他知道了苏联的巴甫洛夫学说之后,要改造中国的医学,对我说:“中医是封建医,西医(以细胞病理学者微尔啸的学说为主导)是资本主义医,巴甫洛夫是社会主义医。”我想,在这样的认识指导之下,当然就应该反对中医和西医,取消一切现在的医院,靠巴甫洛夫的药(只有一种药,就是把兴奋剂和抑制剂混合起来,叫“巴甫洛夫液”)来包医百病。(陆定一:《“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历史回顾》)
  当时人们对苏联盲目崇拜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苏联的“巴甫洛夫液”自然未能成为主宰中国医药界的神药,是因为实在过于荒谬。但是,在生物界,却完全是苏联的“米丘林学派”(实际上是李森科学派)一边倒,而摩尔根学派却一直受到排挤和压制。当时中国全面学习苏联,不但在社会科学领域以苏联的是非为是非,就是在自然科学领域也不例外。早在1949年,李森科的《论生物科学状况》,就在中国大量印行,成为大学生物系和农业院校师生的必读文章。北京农业大学的一位负责人,为了推行李森科的那一套理论,竟然停开了摩尔根遗传学,校内的摩尔根学派的教授被迫改教其他课程,有一位从事群体遗传学研究的教授,因为不同意批判摩尔根遗传学,愤而离开学校,经香港去了美国。
  虽然这位负责人受到了毛泽东的批评,并调离了农业大学,但摩尔根学派的处境并未有所改观。我国生物学界特别是遗传学领域的学者,不少人曾在欧美留过学,有的人甚至在摩尔根的实验室里学习和研究过,直接间接地成为摩尔根的弟子,这些人在1952年的知识分子思想改造中,大多受到了批判。此后,摩尔根学派的遗传学课程基本被停止,研究工作也被迫中断。
  对于这种状况,广大生物学者是很不满意的。1955年,著名的植物分类学家、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胡先骕,出版了《植物分类学简编》一书,对李森科提出了公开的批评。这本书出版后,一位在高教部工作的苏联专家曾为此提出“严重抗议”,指责说“这是对苏联在政治上的污蔑”。北京农业大学的6位教师,联名写信给出版社,认为该书犯了严重的政治错误。10月,中国科学院和中华全国自然科学专业委员会共同举办“纪念米丘林诞辰100周年”纪念活动,在中共中央宣传部的直接干预下,对胡先骕的“错误”进行了公开批判。
  
  二、毛泽东提出要实行“双百”方针
  
  应当说,毛泽东在学习苏联的问题上,是反对全盘照抄苏联的做法的。苏共二十大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把斯大林的盖子揭开之后,毛泽东更是坚信不能盲目对待苏联的经验。在随后不久他所作的《论十大关系》的讲话中,明确提出:“我们的方针是,一切民族、一切国家的长处都要学,政治、经济、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的一切真正好的东西都要学。但是,必须有分析有批判地学,不能盲目地学,不能一切照抄,机械搬用。他们的短处、缺点,当然不要学。”他还说,“党内一些人有一个时期搞过教条主义,那时我们批评了这个东西。但是现在也还是有。学术界也好,经济界也好,都还有教条主义。”(《毛泽东文集》第7卷)在这个报告中,不难看出他对学术研究领域跟着苏联的屁股走的做法很不满意。
  怎样才能克服学术研究中存在的教条主义,毛泽东给文艺界和学术界提出的方案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在此之前,毛泽东曾在不同的场合提出过要“百花齐放”和“百家争鸣”。1950年11月至12月,全国戏曲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会上发生了以京剧还是以地方戏为主的争论。1951年4月,中国戏曲研究院在北京成立,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任院长。毛泽东亲笔题词祝贺:“百花齐放,推陈出新”。5月,促成了京剧与地方戏谁主谁次的问题顺利解决。
  “百家争鸣”最初是毛泽东就中国历史问题的研究而提出的。1953年8月,中共中央批准成立中国历史问题研究、中国文字改革研究和中国语文教学研究三个委员会。历史问题研究委员会主任陈伯达向毛泽东请示方针,毛泽东说要“百家争鸣”。
  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的讲话核心是如何“以苏为鉴”,走中国自己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问题,虽然没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提法,但他强调不可盲目地学习外国,学术研究也不能搞教条主义,资本主义国家好的东西也应该学习等,实际上已经包含了“双百”方针的内容。
  这次政治局扩大会议原本计划讨论农业合作化问题,毛泽东作了这个讲话后,会议的主题自然发生了变化,就转而讨论讲话的内容。
  4月27日,政治局扩大会议继续讨论毛泽东的讲话。陆定一在发言时谈到一个重要的观点,他认为对于学术性质、艺术性质、技术性质的问题要让它自由争鸣,要把政治思想问题同学术性质的、艺术性质的、技术性质的问题区分开来。
  陆定一介绍了胡先骕的情况。在询问了有关情况后,毛泽东对胡的问题表示学部委员“恐怕还是要给,他是中国生物界的老祖宗”。
  陆定一接着讲到医药界的问题时说,把那些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帽子套到自然科学上去是错误的。中国现在发展科学,向科学进军,如果有人提出一个主张,把大帽子一扣,说某某学者或某某学派是资产阶级的,那科学的发展就完蛋了。这样对我们的建设是很不利的。
  陆定一又讲到文艺问题说,要写新人物,写新人物当然是有道理的,但写一写老人物也可以。如果现在有一个人能把上海30年代社会的变化写出来,那是世界第一的小说,好极了。
  毛泽东说:“《乌鸦与麻雀》,那是部很好的电影,那是写上海解放军进城的前夜,我们电影局就是不许它演。这两天可以找出来给大家看一看,见识见识,这是中国一篇很好的历史。”
  周恩来提到《十五贯》时,毛泽东说:“《十五贯》应该到处演,戏里边的那些形象我们这里也是很多的,那些人现在还活着,比如过于执,在中国可以找出几百个来。”《十五贯》写的是娄阿鼠偷走尤葫芦15贯钱并将其杀死,县令过于执凭熊友兰所有的15贯钱判定其为杀人凶手。知府况钟监斩时发现其中有冤情,重新审理此案,拿获了真凶。过于执也就成了中国戏曲中官僚主义者的典型形象。
  4月28日,毛泽东在会上作了总结讲话,第一次明确地宣布要实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指出:“艺术问题上的百花齐放,学术问题上的百家争鸣,我看应该成为我们的方针。‘百花齐放’是群众中间提出来的,不晓得是谁提出来的。人们要我题词,我就写了‘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百家争鸣’,这是两千年以前就有的事,春秋战国时代,百家争鸣。讲学术,这种学术也可以讲,那种学术也可以讲,不要拿一种学术压倒一切。你讲的如果是真理,信的人势必就会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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