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0期

毛泽东保护创作小说《李自成》

作者:于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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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初期,由于毛泽东的亲自出面保护,才使得作家姚雪垠免遭劫难;后来又是他的一次重要批示,挽救了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夭折的命运。姚雪垠感慨地说:“毛主席一再保护、支持我,我是非常感激的,没有他的保护和支持,就不会有《李自成》。”
  这是那个非常年代出现的一个奇迹。这个奇迹反映出毛泽东挥之不去的“李自成”情结。
  
  “要对姚雪垠加以保护”
  
  姚雪垠先生是一位学养深厚的著名作家,他原名冠三,1910年10月10日生于河南邓县。1929年考入河南大学法学院,开始以“雪痕”的笔名发表小说。抗战爆发后,曾辗转北平、开封、汉口、四川等地,从事抗日文化活动和教学工作,并发表了《戎马恋》、《崇祯皇帝传》等作品。建国后,在上海大厦大学任教授兼教务长、文学院代理院长,后迁居武汉中南作家协会从事专业创作。1957年姚雪垠被错划为“极右分子”,下放到武汉郊区的东湖农场劳动改造。此前,他同时进行了3部长篇小说的构思,一是写李秀成的《天京悲剧》,二是写《杜甫传》,三是写新乡面粉厂的长篇。但随之而来的批判使他感到屈辱,说他历史肮脏,品行恶劣,不学无术,专写色情文学……他怀着悲愤的心情开始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一搏,激荡在心中几十年的农民起义英雄李自成的形象也呼之欲出,于是首先投入了长篇史诗《李自成》的创作。
  《李自成》第一卷1963年秋天出版后,在当时引起了两种不同的反应:称赞者说它是“一部结构宏伟、规模浩大的歌颂农民起义的英雄史诗”;贬斥者说它“歪曲农民革命和农民革命领袖”,歌颂牛金星是“歌颂姚雪垠自己”,甚至还有人联系他的“右派”问题加以批判。当时中南局第一书记陶铸对《李自成》持肯定、称赞的态度。姚雪垠工作之地的武汉市委顶住来自全国的反面批评,公开表态,组织文章支持姚雪垠。
  在艰难时期的姚雪垠既受到鼓舞,又对那种上纲上线的非正常化批评很不服气。自己耗费几十年心血写的小说怎么成了“歪曲农民革命”?难道“右派”就不能公正地阐释历史?他意识到,学术上所获得的赞扬也好,批评也好,并不能改变自己“摘帽右派”的身份,只有“通天”或可扭转自己的处境,使小说有个实事求是的说法。于是他大胆地想到了一向关注文化艺术的毛泽东主席,很想请他看看这部书,便同妻子王梅彩从武汉邮局把《李自成》给毛泽东寄去了。寄书时,他碰到的一位熟人说,主席那么忙,未必会看你的小说。姚雪垠自信地回答:“我看会的。这不是一般的小说,这是李自成,他一向非常重视李自成。”
  果如姚雪垠所料,他给毛主席寄去的那部《李自成》,主席不仅收到了,而且在国事繁忙、日理万机的情况下,还认真阅读了,并对小说和作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曾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武汉作家姚雪垠写了本小说,写得不错。远在武汉的姚雪垠当然对此无从知晓。
  文革爆发,冲击一切,《李自成》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造反派还给武汉市委贴大字报,“控诉”市委曾经压制过他们批判《李自成》的文章,保护姚雪垠这面“黑旗”。此时揪斗成风,姚雪垠担惊受怕,坐卧不宁。在他看来,个人遭受批斗事小,而他珍藏的大量书籍、资料、读书笔记和两万多张卡片,特别是他从1961年开始为写作《李自成》第二卷,千辛万苦从武汉图书馆搜集来的各种宝贵资料和部分手稿,如有闪失,就等于要了他的命。眼见几个熟识的作家朋友的书籍让红卫兵用大卡车拉到造纸厂销毁,更使他胆战心惊:“唉,不知哪一天,我的这些书籍和资料,也要变成纸浆和灰烬。”然而令他奇怪的是,造反派到他家来了几次,却没动手抄家,他本人也没被拉出去游街示众,遭受毒打……这是怎么一回事?姚雪垠如何有这等福分?原来——
  1966年7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毛主席畅游长江后在武汉东湖宾馆,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他突然对坐在后排的中南局代理书记、中共湖北省委第一书记、“中央文革”副组长王任重说:“任重同志,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要你去办!”毛泽东说,“你们湖北作家姚雪垠的《李自成》第一卷分上、下两册,上册已看过了,写得不错。你赶快通知武汉市委,要对姚雪垠加以保护,让他把书写完。”“主席,我立即去办!”王任重听完毛主席的指示说。“不,先参加会,明天再去办。”
  
  这天晚上,在这里的“中央文革”成员正好召开办公会议。王任重在会上把毛主席对姚雪垠和《李自成》的指示作了传达。江青、“姚棍子”等人虽然主张“横扫”,但碍于毛泽东的态度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王任重打电话给当时的中共武汉市委第一书记宋侃夫,传达了毛主席的指示,并请宋立即贯彻执行,要绝对保证姚雪垠不出问题。宋侃夫当天便召集武汉市文革工作组、市委宣传部、组织部等有关方面负责人开会,传达贯彻毛主席的指示和省委的意见,并让有关部门当即采取了对姚雪垠的保护措施,要求不准抄家,不准揪斗。
  这样,姚雪垠才躲过一劫。当然他并不知道毛主席救他的内情。
  
  “我们决不能当李自成”
  
  那么,毛泽东为什么要对姚雪垠加以保护呢?
  这是因为毛泽东对李自成这个历史人物的特殊关注。
  1644年3月19日,李自成率领起义军经过17年的艰苦作战,推翻了统治中国276年之久的朱明王朝,进京坐在了崇祯皇帝的龙椅上,改国号为大顺。但由于迅速腐败,失去民心,闯王李自成仅做了18天皇帝,便被明将吴三桂联合清军在山海关打败,最后不得不放弃北京,逃到湖北咸宁九宫山下被地主武装杀害。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革命失败了。这一事件对于同样是领导农民运动出身的毛泽东来说,显然具有特殊的认识价值和借鉴意义。
  1944年(农历甲申年)3月19日,郭沫若撰写了《甲申三百年祭》,在重庆《新华日报》连载4天,论述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失败的“深刻悲剧”。这篇文章招来国民党《中央日报》社论的激烈抨击,而得到共产党方面的高度赞扬,毛泽东给郭沫若写信说:“你的《甲申三百年祭》,我们把它当作整风文件看待。小胜即骄傲,大胜更骄傲,一次又一次吃亏,如何避免此种毛病,实在值得注意。”他在《学习与时局》的演讲中指出,“全党同志对于这几次骄傲,几次错误,都要引以为戒。”又说,“我们印行这篇文章(《甲申三百年祭》)的目的,也是叫同志们引以为戒,不要重犯胜利时骄傲的错误。”特别是建国前夕,毛泽东更加警惕李自成式的悲剧。1949年3月23日,中共中央机关离开西柏坡时,毛泽东对周恩来说:“今天是进京的日子,进京赶考去。”又说,“我们决不能当李自成,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他把中央直属单位警卫部队和干部召集起来,语重心长地嘱咐:“我们就要进北平了,我们进北平可不是李自成进京,他们进城后就腐化了,我们共产党进北平,是要继续革命,建设社会主义,一直到共产主义。”并对中央和大区的一些高级干部强调,“我们不能像李自成进北京,一进城就变了。新中国快要成立了,我们这些人将来都要上历史的,不能像李自成进北京那样,要约法几章。”及时提出了两个“务必”。毛泽东希望有更多的人来研究李自成,总结李自成。
  而姚雪垠从1941年便产生了写李自成的“动念”,并开始搜集和积累历史文献资料,用小说的形式来反映这场波澜壮阔的农民运动是他多年来的愿望。他得知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作为延安整风的文件后,备受鼓舞;又听说开明士绅李鼎铭的侄儿也写了一部李自成小说《永昌演义》,书稿被毛泽东一直带在身边,进北京后交给了周扬,说写得不好也可以少印一些作参考。姚雪垠由此确认毛泽东对李自成非常重视。1957年10月,姚雪垠顶着“右派”的帽子正式动笔,他说:“研究李自成,主要是研究这次农民革命,研究其历史的成败规律……我写《李自成》的目的,不仅仅是反映历史事件和历史发展的规律,而且还要通过小说的艺术再现,让读者认识历史上的经验和教训,从而对人们认识重大事件时起积极作用。”姚雪垠按照这一思路,以李自成所率领的农民起义军与朱明王朝之间的阶级大搏斗为中心,既写农民起义的英雄壮举,同时又写他们的局限性和弱点,揭示这场农民革命必然走向败亡的根源。这就契合了毛泽东对李自成问题的长期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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