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一节

  他赶到工作组,还没有来得及脱衣服,便匆匆走到桌。前,拿起摆在桌子上的几张纸。

  他急急地把文件浏览一遍,吃惊地耸了耸眉毛,然后不慌不忙地脱了衣服,把大衣扔在椅背上,绻曲着左腿坐下来。文件的确非常有意思。第一份文件中写道:“在某一天,应该把卡尔登勃鲁纳、波尔、施伦堡、缪勒隔离起来”。缪勒的名字用红铅笔勾掉了。施伦堡在一个光洁的小纸片上画了一个大问号。他的口袋和办公室里都保存着这种小纸片,以便记事。“应该认为,”文件中继续写道,“隔离上述盖世太保和保安处领导人,很可能是一种独特的抽象行动。寻找这些被隔离的、负责具体问题的领导人,将成为所有那些可以从此事得到好处(无论是从战术观点、还是从战略方针的观点来看)的人最揪心的问题。”

  接着文件中开列了一百七十六人的名单。“盖世太保和保安处的这些军官可能不是通过主要事件,而是通过一些次要的细节或多或少地阐明帝国外交政策的关键问题。毫无疑问,他们中的每二个人都不知不觉地充当了一块镶嵌图案;从个体价值的观点来看,它毫无意义,可是同其他的镶嵌图案拼凑起来,它便成了无价之宝。由此可见,这些军官可以向帝国的敌人提供帮助,而这些敌人则企图以国家社会党建设的实践来败坏该党的各种崇高理想的声誉。从这个战术观点来看,如果上面列举的每个军官汇集到一起,就会形成对帝国不利的气候。遗憾的是,在这种借况下,无法在党的方针政策和党卫队的工作实践之间划一道严格的分界线,因为这些军官全是1921年至1935年期间加入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的宿将。因此,隔离这些人也是合理合法的。”

  “显然,”施伦堡突然想道,“他,我们党的领袖,在卖弄字眼。我们把这叫做‘清洗’,可他把这叫做‘隔离’。这么说来,应该把我隔离起来,而缪勒却应该受到保护。说实在的,我没有料到这一点。但是有趣的是,他们居然把卡尔登勃鲁纳的名字留在名单里。不过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缪勒总是待在暗处,只有一些特工人员知道他,而卡尔登勃鲁纳现在是世界闻名的人物。名利思想坑害了他。而我受害的原因是,我想成为一个对帝国有用的人。有这么一种奇谈怪论:你愈想成为对自己国家有用的人,你所担的风险也就愈大;像我这样的人,居然无权把早已成为个人秘密的国家机密带进坟墓。像我这样的人,应该被清除掉——突然而且迅速…像清除海德里希。我确信他是被我们自己的人暗杀的…”

  他仔细看了看那些被列为准备“隔离”的人的名字。其中有不少人是他的部属。第一百四十二人是党卫队联队长施蒂尔里茨。

  缪勒的名字从名单中勾掉了,而施蒂尔里茨的名字却保留下来,这证明纳粹党的档案工作草率得可怕,充满混乱。鲍曼在疏散前的两天内作了关于修订名单的指示,但是匆忙中漏掉了施蒂尔里茨。这下搭救了施蒂尔里茨——不是逃避了鲍曼的代理人的“隔离”,而是幸免于施伦堡的亲信们的“清洗”……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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