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施蒂尔里茨打开录音机。

  鲍曼:杜勒斯是否知道沃尔夫代表希姆莱呢?

  施蒂尔里茨:我想,他可以猜出来。

  鲍曼:在这样的场合,“我想”不是回答。假如我得到准确的证据,证实他把沃尔夫看作希姆莱的代表,那么我就可以郑重其事地说,联盟不久即将垮台。也许他们同意与希姆莱元帅接触,那时我必须弄到他们谈话的录音。您能否搞到这样的磁带?

  施蒂尔里茨:首先应该从沃尔夫那里得到保证,证实他是以希姆莱的密使身份行事的。

  鲍曼:您为什么认为他没有向杜勒斯做过这种保证呢?

  施蒂尔里茨:我不知道。我只是说出一种设想。敌人的宣传机构瞧不起希姆莱元帅,他们认为他是一个恶魔。他们很可能努力回避沃尔夫代表什么人的问题。关键在于,他们所关心的是他代表军界的什么人。

  鲍曼:我需要使他们弄清楚沃尔夫代表什么人,让他们从沃尔夫本人那里得知。恰恰要从沃尔夫口中…或者至少是从您的口中…

  施蒂尔里茨:什么意思?

  鲍曼:什么意思?意思很广泛,施蒂尔里茨。情相信我,非常广泛。

  施蒂尔里茨:为了实施行动,我需要明白行动的本来意图。假如有一班人马同我一道工作,也许我就不需要这么做了。每个人都向上司提出自己的看法,上司从大量的材料中得出准确的结论。因此我无须了解总任务,只须完成自己的任务,把握住自己的环节就行了。遗憾的是,我们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鲍曼:如果让斯大林了解到西方盟国正在同武装党卫队领袖希姆莱谈判一您认为斯大林会高兴吗?他们不是同那批愿意投降的将军们谈判,不是同彻底被瓦解、并且已完全堕落的败类里宾特洛甫谈判,而恰恰是同那个能够把德国变成反对布尔什维克的钢铁堡垒的希姆莱谈判,您觉得怎么样?

  施蒂尔里茨:我想斯大林得到这个消息不会高兴的。

  鲍曼:如果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斯大林,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可是如果国家社会主义的敌人,比如说,您的牧师或者某个别人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会不会相信呢?

  施蒂尔里茨:人选问题大概要同缪勒商议一下。他可以挑选一个有价值的人,安排他逃跑。

  鲍曼:缪勒时常向我献点殷勤。

  施蒂尔里茨;据我所知,他的处境极为复杂:他不能像我一样可以孤注一掷,因为他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人物。再说他直接属希姆莱领导。如果懂得了这个复杂性,我想您会同意这个看法的。也就是说,要完成这项任务,非他不可,而且要使他感觉到您的支持。

  鲍曼:是的,是的,这一点——以后再说。这是枝节问题。现在谈主要的:您的任务不是阻挠谈判,而是促进谈判。您的任务不是掩饰伯尔尼的阴谋家们同希姆莱的联系,而是揭露这种联系。这种揭露要恰如其分,使希姆莱在元首心目中威信扫地,同时又使杜勒斯在斯大林心目中丧失信誉,使沃尔夫在希姆莱心目中丧失信誉。

  施蒂尔里茨:如果我需要具体的帮助,那么我可以同准接触?

  曼:执行施伦堡的一切命令,这是成功的保证。不要避开大使馆,否则会使他们感到不愉快,因为党务参赞会了解您的情况。

  施蒂尔里茨:我明白。然而,也许我需要有人帮助我反对施伦堡。只有一个人可以向我提供这种帮助,那就是缪勒。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可以依靠他吧?

  鲍曼:我不大相信那些过于忠诚的人。我喜欢沉默寡言的人--

  恰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施蒂尔里茨察觉到缪勒哆嗦了一下。

  “对不起,高级总队长,”他说着摘下话筒,“施蒂尔里茨……”

  这时他听见凯特的声音。

  “是我。”她说,“我……”

  “是的!”施蒂尔里茨回答说,“知道了,党员同志。在什么地方等您。”

  “是我。”凯特重复一句。

  “怎么找您合适?”施蒂尔里茨又提醒她一句,一面向缪勒指了指录音机,意思是说,电话是鲍曼打来的。

  “我在地铁车站……我在警察办公室里…”

  “什么?我明白。知道了。我把车开到什么地方?”

  “我顺便到地铁车站来打个电话…”

  “车站在什么地方?”

  他听清楚凯特说的地址之后,又重复一句,“是的,党员同志。”然后放下了话筒。

  通话时他来不及思考。如果有人继续窃听他的电话,那么明天一早缪勒就会得知有关情况。虽然缪勒很可能已取消了窃听设备,但他曾多次向施蒂尔里茨谈到这方面的情况,让他提防窃听。事情是很清楚的,他们在继续进行窃听。关键是要营救凯特。有许多情况他已经知道,其他情况可以考虑周到一些。现在去营救凯特。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话筒,拿起自己的帽子。她的帽子放在写字台上,盖住了压在玻璃板下她本人的照片。那个警察始终没有注意她。她向门口走去,情绪极为紧张,生怕背后有人喊住她。盖世太保分子通知各警察局追捕一个抱孩子的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人,但这里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头发斑白的女人,并且没有抱孩子,至于眼睛相像,那么世界上眼睛相像的人谁数得清呢?

  “高级总队长,您等我一会儿好吗?”

  “朔尔茨会不会跑去向希姆莱报告,说我离开办公室三个多小时不知去向?鲍曼为什么要打电话来呢?您事先没有告诉我,他可能会打电话来……”

  “您听见了,他让我赶快去一趟…”

  “您同他谈过之后,立刻到我那里去。”

  “您认为,朔尔茨正在做反对您的工作?”

  “恐怕他已经开始做了。他很愚蠢,我一向喜欢勤勤恳恳的愚蠢的秘书。可是想不到这种人在胜利的日子里很可爱,而到了濒临失败的时候,就开始坐立不安,千方百计地寻找后路。这个傻瓜,他以为我愿意英勇捐躯……而希姆莱元帅是好样的;他在秘密寻求和平的途径,连我的朔尔茨也能明白他的意图……朔尔茨不会在那里的。现在值勤的是一个富有激情的小伙子,他喜欢写诗……”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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