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在莫斯科城下的会战

 



  在一个明月高照、寒气袭人的夜里,姆伦斯基少校和政委阿利耶夫大尉指挥下的特务团第1营来到叶尔莫拉耶夫将军突击部队的后方,被安置在刚列入第1梯队的西伯利亚步兵师的土屋里。

  得知姆伦斯基到达的消息,叶尔莫拉耶夫喜上心头。他希望在支队出发到敌后之前能见到女儿一谁会知道,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命运又将怎样安排父女俩的生活呢?——战争毕竟是战争。叶尔莫拉耶夫叫来参谋长说:

  “尼古拉·彼得罗维奇,要是你不反对,在战役开始前我去视察一下后方,见见姆伦斯基和阿利耶夫,同他们商量带队去敌后的一些细节问题,顺便看看我的女儿和女婿。看二看,她挑了个什么人。一前线要是出现什么复杂情况,请马上通知我。”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可您别在那儿耽搁久了。您自己清楚现在是关键时刻。”参谋长请求道。

  “尽量吧,”集团军长走出指挥所,坐上停在松树下的“嘎斯”车。

  “喂,瓦夏,到奥西波瓦农庄。”

  汽车猛力一冲,在坑洼里颠簸了几下,然后掀起一阵雪尘,沿着战地公路疾驰而去。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我听说,姆伦斯基的队伍现在在奥西波瓦农庄。这是真的吗?”司机问道。

  “你从哪儿知道的?”

  “大家都在说,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要是有机会的话,请跟姆伦斯基提一下,叫他带我到支队去。我想去参加真正的战斗。”

  “那么我们就不是在战斗吗?我和你是在这儿享清福吗?”

  司机窘住了。

  “说得都对。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我懂得,主力军都在前线打击敌人。可我早就想望干姆伦斯基支队那样的工作,想去打仗,而不是转方向盘。您是知道的,法西斯杀了我所有亲属。恰好现在姆伦斯基的部队到我们这儿来了。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您要是肯推荐我,他是不会拒绝的。”

  集团军长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在敌后作战很危险,瓦西里,你所梦想的‘果敢行动’不是总能顺顺当当地收场的。”

  “我不怕死,并且现在没人来为我痛哭。”

  “可我呢,瓦西里?我和你处熟了,而且非常喜欢你,你对我来说就象亲生的儿子。瓦西里,我舍不得放你走。”

  “但是把亲生女儿和女婿放走了?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您手下的人很多─整个集团军。有的是可挑的,无论是谁都乐意到集团军司令这儿来的。请跟姆伦斯基说说吧!”

  “哎,年轻人!你在这儿不是在战斗吗?这儿危险性小吗?记得吧、当德国阻击兵打伤我的腿时,你是怎样把我拖到战壕里去的,救了我的命。而你又怎样在德国人鼻子底下把负伤的师长彼得罗夫从战场上弄到隐蔽所里的……”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我在支队里照顾娜塔莎。战争结束了,我还活着的话,会终生把您当作生身的父亲。”

  “我被说服了,说服了,”集团军长讲道,抽起烟卷来。“我尽力说服姆伦斯基同意。在司机问题上我真不走运——第二个又要到姆伦斯基那儿去了。”

  “谢谢,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我不会给您丢脸的。看,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瓦西里煞住了车。

  集团军长走出汽车,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双肩,深深地呼吸沁人肺腑的新鲜冷空气,然后向指挥部的土屋走去。他打开门,一股灰白色的热气向他袭来,他停下了脚步。

  “真是难得啊!”姆伦斯基向叶尔莫拉耶夫迎去。

  “先不必报告了!”叶尔莫拉耶夫说,把姆伦斯基紧紧地搂在怀里。“伊万·彼得罗维奇!看得出,你身体恢复了,休息好了并准备好投入新的战斗。”

  “完全正确,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睡足了觉,也洗干净了,公粮吃得饱饱的,立刻就年轻了十岁,”姆伦斯基笑盈盈地说。

  叶尔莫拉耶夫和阿利耶夫握了握手。

  “喂,怎么样,朋友,让我们详细地研究一下吧,研究一下,在前线哪个地段和什么时候把你们分队派往敌后去。”

  他们展开地图,拿起铅笔,集团军长戴上眼镜。

  “好吧,情况或多或少是清楚的,”集团军长把研究的情况总结了一下,然后说:“伊万·彼得罗维奇,现在我最好能去看看娜塔莎。”

  “还有谢苗·邦达连科,”阿利耶夫补充道。

  “是的,想看看新女婿,”叶尔莫拉耶夫笑道。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他是我们基干军人中出类拔萃的青年,已请求上级授予他红星勋章。在敌后他打坏了三辆坦克,炸毁了一个永久性火力点,冒着生命危险,从炮火中救出列兵斯梅坦尼科夫。他被俘后逃了出来。总之,是一个真正的人、坚定勇敢的指挥员,完全值得

  您女儿爱,”姆伦斯基赞许道。

  “还是个漂亮的男子!难怪娜塔莎选中了他,”阿利耶夫风趣地说。

  “这都很好,可就是我们家里还没人当过俘虏,”集团军长不安地说了一句。姆伦斯基听出他那惊恐不安的语气。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谢苗·邦达连科是经过考验的人。他志愿到前线去,为了祖国不惜自己的生命英勇作战。他是在受重访,失去知觉时被俘的。他伤刚好,就逃跑了,找到我们的队伍,参加了许多最艰苦的军事行动,指挥侦察连,是一个果敢、干练和求上进的指挥员。他还通晓德语,也许对我们是很有用的。他通过了内务人民委员部特别处的审查。”

  姆伦斯基微微一笑说:“真的,比这更好的女婿您是再也找不到的,尤其是娜塔莎看来对自己的丈夫是满意的。”

  “我完全可以证明伊万·彼得罗维奇所说的一切。两个月前,我们一致通过接收他入党,”阿利耶夫一本正经地补充说。

  “我不挑剔他就是啦。你们如此大事夸奖这个邦达连科,以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希望你们能把对我讲的哪怕是一半记在他个人档案里。他刚刚开始生活,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首长和指挥员。重要的是在他的人事档案里要有如实地说明他被俘、逃脱和参加各次战役的客观的审查材料和鉴定。要知道,我们当中还有人对过去被俘过的人提心吊胆持怀疑的态度,这不是什么秘密。而当决定提升时,总是认为那些‘清白的’,没有被俘过的人比较好。虽然有时候这个‘清白的’人业务和政治素质都很差。”

  “是的,遗憾的是,目前是这样。不过我想,情况会有变化的,”姆伦斯基说。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别为自己的女婿担心。姆伦斯基是经验丰富的肃反工作者,当特别处对谢苗·邦达连科的经历进行调查时,他亲自抓过这件事。在人事档案里有全部证明材料。调查材料上附了被俘时与谢苗见过面的同团战友、地下工作者的评语和我们的鉴定。”

  “谢谢,哈桑·阿利耶维奇,谢谢你的一番好话。”集团军长看了看表,急着离去。

  “我和政委送您,”姆伦斯基说,大家便一起走出土屋。

  娜塔莎在门口看见父亲,突然惊异地叫了声“爸爸”,就向他奔去,搂住他的脖子。集团军长拥抱女儿时,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笑吟吟的、身材魁梧、宽肩皓齿的美男子。当他走到跟前时,集团军长向他伸出手。

  “让我们认识一下吧,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娜塔莎烧茶倒水忙了起来,女婿和岳父在桌旁坐下,很快就无拘无束地谈开了。年轻人争先恐后地讲自己的事,打听母亲的情况,盘算着战后大家将怎样在一起生活。叶尔莫拉耶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制烟盒,放在谢苗面前。

  “拿去吧,女婿,这是我们祖传的。”

  “谢谢,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我将把它作为珍贵的纪念品保存起来。我和娜塔莎要把它传给自己的儿子。”

  叶尔莫拉耶夫向女儿膘了一眼。娜塔莎脸上泛起了红晕,说道:“不,留给我们战后将有的儿子。”

  “就是早生了。爷爷和奶奶也会高兴的。你看战争每天吃掉多少人啊。”谢苗和娜塔莎彼此看了一眼。集团军长站起来说:“好啦,孩子们,和你们在一起很高兴.但是我该走了。”

  “爸爸,我亲爱的爸爸,多保重自己。”娜塔莎紧贴住他的脖颈。

  “你们也别白白地往火里闯,”父亲说,又附在女儿的耳朵上低声讲:“好样的,你挑了个出色的小伙子。”

  晚上,叶尔莫拉耶夫回到集团军司令部。

  戈卢比和戈列沃依焦急地等着他。喝茶时,参谋长报告说:“我们用于发起进攻的部队部开进了出发地界。西伯利亚师根据规定的时间表,占据了在主攻方位上的第1梯队的一位置。第2梯队用新增部队全部补充完毕。按照您的要求把弹药如数达到了炮团和‘卡秋莎’营。坦克旅集中在主攻方位上的亚欣森林。步兵师的子弹、手榴弹和其他弹药已有保证。现在正对冯·霍伦部队通常惯用的部队的布署情况进行侦察,”戈列沃依结束道。

  听取了报告,集团军长在房间里踱了几步,问道:“士气怎么样?”

  “大家都磨拳擦掌,要向法西斯讨还血债。昨天全集团军接受了一百五十名战斗中立过功的指战员入党;而今天向我报告说;部队党组织和政治部又收到五百二十份申请书。大家写道:‘愿作为共产党员走向战斗’,‘如果我牺牲了,请追认我为共产党员。’”

  “这很重要。进攻战役的胜利归根到底取决于人。”叶尔莫拉耶夫瞅了瞅同志们疲倦的面容。“睡觉去吧,不早了。明天,我们面临着艰难而又极为重要的一大,要干的工作很多。六点钟在指挥所见。”

  当戈列沃依和戈卢比走出司令部后,集团军长把副官叫来,说:“尼古拉·帕夫洛维奇,请把与方面军司令部和艾师部的直线电话接到我办公室,而其余的接到司令部值班员室。我稍微睡一会儿,五点钟叫醒我,万一有什么事,马上把我叫起来。”

  次日黎明,叶尔莫拉耶夫收到了从方面军司令部用飞机送来的公文。公文中间有一道线,并用五个红色火漆印封着。集团军长迅速地拆开公文,读了起来:

  特急

  突击部队司令

  叶尔莫拉耶夫中将同志

  军事委员会委员

  戈卢比少将同志亲收

  通知:执行最高统帅的命令,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五日,科涅夫大将指挥下的加里宁战线的部队向德国法西斯军队发起了攻击,这样在莫斯科大会战中开始了反攻。马斯连尼科夫将军的第29集团军打击了加里宁西南方向的敌军,强行渡过封冻的伏尔加河。没入敌人防御阵地。尤什克维奇将军的第31集团军顺利地结束了正面突破和截断加里宁——莫斯科铁路的战役。十二月六日,西部战线部队将发起进法,西南战线右翼作战的集团军部队在叶列茨基方向开始进攻。你们必须以坚决果敢的行动突破冯·霍伦将军部队的防御阵地,扩大突破口,并按前次所接到的指令把机动部队带进阵地。根据总部批准的计划,将姆伦斯基少校指挥的加强了的特务营调到敌后。请立刻报告你集团军在进攻地带战役的进行情况。 朱可夫 萨多夫尼利夫 霍赫洛夫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六日

  十五时三十分

  叶尔莫拉耶夫拿出作战地图,久久地审视着上面标出的各部队的方位,他思忖着,看看他把自己所属部队在战线上摆得位置对不对,心里还想着姆伦斯基。他的思路被一阵“高频率”的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

  叶尔莫拉耶夫拿起话筒听到了朱可夫大将的声音,报告说:“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我所属突击部队作好了进入战斗的充分准备!”

  “全体指战员的情绪怎么样?”

  “好极了。大家情绪饱满,士气高涨。”

  “好,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婚礼’开始的时间你知道吧?”

  “是的。接到了命令并通知了各师和各部队指挥员。”

  “及时报告作战情况。祝你成功。”朱可夫放下了授话器。

  “去它的,”集团军长自言自语道,把使他心烦的“高频率”电话接到副官办公室。

  十五分钟后,他乘车去指挥所。

  “喂,朋友们,”当戈卢比和戈列沃依来到指挥所时,叶尔莫拉耶夫庄严地说:“今天早晨,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六日,西线部队开始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反攻。参加反攻的有目标为摧毁叶列茨基方面军布署的西南战线的作战集群。我们也即将投入战斗。”

  时间过得很慢。集团军长、戈列沃依和戈卢比将军不时地瞧着表。终于表针走到了,指着规定时间。炮兵马上向冯·霍伦将军的突击部队的阵地开了火。“卡秋莎”放出的火箭划破寒空,象慧星一样拖着一条长长的灰色尾巴,向敌人工事飞去。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云霄,轰炸机航空大队在德国部队上空盘旋,由高速战斗机进行掩护。在冯·霍伦部队的阵地上和工事里,火焰飞舞,响起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当大炮和“卡秋莎”转向敌人防御阵地向纵深方向开炮时,坦克和装甲车出发了。步兵和改穿一般陆军制服的黑海和太平洋舰队的海军喊着“乌拉”,跟在坦克后面奔跑着。集团军长叶尔莫拉耶夫的眼睛紧贴在剪形镜上,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战场,有时下达简短的命令。这些命令由通讯兵迅速地传给部队的指挥所。戈列沃依和戈卢比将军与正在进攻的师、部队的指挥员以及在叶尔莫拉耶夫军队侧翼活动的友邻军队保联系。受到突然袭击而惊慌失措的德国人清醒过来后,猛烈地抵抗着,但是其第1和第2梯队受到重创,开始后撤。于是,叶尔莫拉耶夫发出了加强火力的指示。德军死伤惨重,尸体布满雪原,在叶尔莫拉耶夫集团军主攻方位上的德国部队乱了阵脚,撇下重武器,暴露了侧翼,逐渐退却下去。我们的师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摧毁他们的防线,继续进攻。

  战线被叶尔莫补耶夫集团军部队的协同一致的浴血奋战冲破了。

  冯·霍伦上将妄图作一次冒险的尝试——封住突破口。他急如星火地从战斗进行得不那么激烈的地段召回了部队,调到突破口的地方,发起猛烈的反攻,但是没达到他们预定的目的,这些部队在苏军的攻势下逐渐被消耗掉。苏军缓慢但稳健地沿着战线向纵深方向扩大突破口。遵照方面军司令朱可夫大将的命令,叶尔莫拉耶夫命令机动部队、滑雪分队和姆伦斯基营开进突破口。艰难、顽强的战斗整整进行了一周。在第5集团军的地段上多瓦托尔将军的近卫骑兵第2军进入突破口。

  经过两周的进攻战后,西线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上将出人意料地来到叶尔莫拉耶夫集团军指挥所,在得知集团军在进攻地带的战局后,对集团军的战斗行动深表满意,通过“高频率”电话机向战线后勤机关领导人斯皮里多诺夫中将下达了往叶尔莫拉耶夫集团军加紧输送弹药、燃料和食品的指示。

  在动身前,集团军长请他用茶,并问道:“瓦西里·丹尼洛维奇,也许您能给我们吹吹风,我军在其他阵地上战斗进行得怎么样?我和同志们对这方面的情况很闭塞。”

  索科洛夫斯基喝了口茶,莞尔一笑,讲了起来:“我军在其他战线上也在顺利地进击。有不少西伯利亚人的列柳申科将军的第30集团军经过不屈不挠的战斗把德国人赶出罗加契夫并冲向克林。由骁勇善战的海军军人组成的库兹涅佐夫将军的第二突击部队解放了亚赫罗马,并进入克林南郊。十二月十五日,克林又是我们的了。战斗同时在红波利亚纳地区和克留科沃打响了。第16集团军的突击队在这个地一区顺利地发起了进攻。第50集团军和别洛夫将军的骑兵军对古德里安的坦克第2集团军展开了积极的攻势。第10集团军在米哈依洛夫地区英勇作战。布良斯克战线的军队在西线左翼胜利地向前推进,把法西斯匪徒从我国土上赶出一去。‘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官冯·包克元帅和他的参谋部铤而走险,试图阻止我们的进攻,弥补在防线上出现的缺口。但是‘中央’集团军群遭受了重大损失,而且没有足够的后备队,敌军怕受包围,抛下重武器,被迫撤退。

  “我们共同的任务是:不给他们一时一刻的安宁和任何喘息机会,继续不断地往西驱赶他们,要象消灭发狂的野兽一样消灭法西斯分子。不要开枪打那些投降作了俘虏或负伤落到我们手里的人。要按照国际公约对待他们。应该注意到:在他们中间,也有很多被法西斯欺骗,受法西斯蒙蔽的人。”

  索科洛夫斯基看了看表,迅速地从桌旁站起来说:“我该走了。还得到你们邻近的部队去看看。他们也在胜利地向前推进。”

  叶尔莫拉耶夫转向索科洛夫斯基说:“瓦西里,丹尼洛维奇,很感谢您带来的好消息。这将更加鼓舞我们去达到我集团军面临的目标。最令人高兴的是。我军在胜利地进军。这对我们和全体苏联人民来说是真正的盛大节日,”集团军长结束道。

  “而且最主要的是:西线部队在所有的地段上胜利地召开反攻,”索科洛夫斯基说,亲切地与陆军军事委员会委员戈卢比、戈列沃依将军告辞,同叶尔莫拉耶夫一起从指挥所里走出来,坐上汽车,在警卫伴同下前往野外军用机场。



《飓风》作者:[苏联] 谢苗·茨维贡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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