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伊格纳特·鲁勃佐夫通过只有他才知道的渠道同外界保持联系,获取前线的消息,反复考虑出发路线期间,穆霞·沃尔科娃就在“牛谷”住着。“牛谷”是《红色农夫》集体农庄营地里的人们对他们的新居住地的称呼。

  她很快认识了各个土窑中的庄员,学会了分辨那些有名气的保持产奶记录的奶牛,特别使所有饲养员感到惊异的是,她还受到那头引人注目的公牛“潘”和蔼的接待。这头公牛生性孤僻、凶悍无比,在宿营地是出了名的,甚至连狗都要夹着尾巴绕过它那健壮蛮悍的躯体。这个头号的好斗者,从外表上看稳重端庄,规规矩矩,可是,它老是用一只圆圆的、充血的、神经质的眼睛窥视着,看看可以在谁的背上试试它那粗糙的长角,或者看看是否能用它的腰身把某个人挤到篱笆上。就是这头好斗成性的公牛,竟然对“牛谷”这位新来的居民十分友善,这使所有的饲养员都惊诧莫名。

  “潘”老远看见穆霞,就表示欢迎地使劲嚎叫起来,把铁链拖得哗啦哗啦响,从栅栏木格间伸出它那威严而又笨拙的嘴脸,并且象狗一样直接从姑娘手掌心取食土豆或一束青草,用象鹿皮一样的、温暖的嘴唇,小心地触摸伸给它的手。

  开初一段,这个隐藏在原始森林深处的农庄营地给穆霞留下的印象是颇为奇特的。在这荒芜人烟的地带,千百年来只有鸟儿鸣噪,风声萧萧和野兽 叫才打破此处的沉寂,现在却住上了人,这对穆霞来说还不足为奇。她感到惊诧的是,庄员们这样就在荒凉的谷地安下身来。把他们从《红色农夫》农庄的田野上带来的习俗,他们所珍惜的生活方式,在这茂密的森林里全都令人钦佩地保留下来。

  清晨,当森林依然笼罩在淡红色的薄围之中,第一线曙光透过树梢,象一支支金色的长矛,刺穿了弥散在树木间朦胧的雾气的时候,队长们就唤起了自己的队员。谷底,洗脸的人们正在忙碌,那儿,冰冷的山泉从石缝里沥沥地流出来。而在陡峭的山坡上,耸立着那座搬运回来的长方形的灰板棚,女建设者们的斧头象啄木鸟似地砍伐着树木,传来了细微而和谐的叮当声。在一个橡树墩侧边,安下了虎头钳和铁砧子,伊格纳特·鲁勃佐夫用钳子夹紧烧红的长铁条,锤打着农庄干活需要的工具。他又快又猛地挥动小锤,翻动铁条。孩子们两人一组抓住扶手,转动着行军锻铁炉的轮子。

  小溪边的草场上,铁锅里煮着大伙儿的早餐,从那儿飘来一股股饭菜的香味,牛奶分离器发出嘎嘎声,榨油机辘辘作响。在枞树下面一个弥漫着牛奶味儿的宽敞而暖和的窑洞里,穿着白色罩衣的瓦尔瓦拉·萨依金娜从挤奶员手里接过一桶桶泛着泡沫、热气腾腾的牛奶。尤其使穆霞高兴的是,在林中宿营地里,人们都在忙着干活,看不出一点大难临头的迹象。这是在法西斯强盗企图推行他们那套生活秩序的占领区里,一个保持着平常的苏维埃生活方式的小岛。

  玛特列娜·尼基季奇娜微笑着向自己新结识的女友讲述,只是现在,在这个地方,她才真正地对这些她与之一块儿成长、一块儿劳动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们有所了解。人们在这儿变得更勤勉、更团结,对自己要求更严格了。也许,正是因为她们一丝不苟地遵守着农庄的生活习俗,她们才得以克制住思乡之情,熬过艰苦他林中生活。

  过了不久,穆霞已不再对这一切感到惊奇了,她自己也融进了这种生活。开始,她碰上谁就给谁帮忙,可是她很快就对此感到厌烦了,伊格纳特·鲁勃佐夫所建立的营地里的生活方式之所以如此牢固,是因为这里每一人都各安其位,各得其所。认真考虑一番之后,穆霞去找农庄主席,他这时正让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作帮手,在行军铁匠担旁给一只干裂了的车轮毂打箍。姑娘说,她不愿做一个白吃饭的人,希望能在某一固定的岗位上干一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鲁勃佐夫赞赏地看了姑娘一眼,没有放下锤子,直起腰来。

  “你喜欢干什么呢?……你看中了哪一种活就干哪一种吧。人手到处都需要。”

  穆霞已经暗自看中了一件事。她喜欢那些牛犊,它们躯体小巧,满身花斑,欢蹦乱跳,腿儿细长,在她看来,“全都是一个样 儿”。

  “那好吧,”伊格纳特审视着刚打好的、还有点冒烟的轮毂,说道,“好吧,看牛犊——是极细致活儿。你给普拉斯科维娅奶奶捎句话,说是主席决定派你在她手下干活。顺便说一句,照料牛犊——报酬是相当丰厚的……你瞧吧,暂时按现在的劳动日值你就可以赚得一份嫁妆的。你知道我们红色农夫农庄的一个劳动日当年值多少钱吗?”



《穆霞姑娘》作者:[苏联] 勃列伏依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Xinty665 免费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