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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胜利



  库尔斯克战役之后,希特勒法西斯军队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

  如果说在保卢斯集团军被消灭之后,一些德国军事头目,首先是希特勒本人,还想在库尔斯克弧形地带实行报复,还抱有挽回败局的希望的话,那么在库尔斯克吃了毁灭性的败仗之后,连打赢战争的一线希望也荡然无存了。希特勒军队在库尔斯克附近被击溃预示着它的灭亡。无论是在地面,还是在空中,战争主动权已经完全转到苏军这一边了。

  这时,敌我两军双方的地位已完全颠倒过来:希特勒分子节节败退,而我军则紧迫不舍,如果敌人不投降就消灭他们。敌人千方百计保存实力,设法有组织地退到新的防线,按照法西斯报刊的说法,这是“为了把战线拉直”,

  “为了组织弹性防线”。而我们的任务则是包围敌人,把它们消灭掉,不让它们有秩序地撤退。

  苏联最高统帅部提出的任务是,消灭敌人,然后捣毁它们的巢穴。我空军战术也做了相应改变,竭力阻止敌人部队有组织地撤退,轰炸各渡口的敌军。

  我们的歼击机已经完全掌握了制空权。德国歼击机和轰炸机小批、甚至单机在空中飞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如今敌机再也不敢小批或单机出动了。德国轰炸机害怕苏联歼击机拦截,只有在“梅塞施米特”和“福克·沃尔伏”歼击机的大力掩护下才敢出动。有时我们还没来得及调拢我后方机场的部队,希特勒军队就十分迅速地撤退了。修建歼击机机场的进度拖延,给红军强渡江河障碍造成了困难。例如,强渡第聂伯河时就遇到很大困难。

  德国飞机千方百计阻止我军从第聂伯河左岸横渡到右岸。我们力争一到河边就突袭强渡,不让敌人在右岸站稳脚跟。我们的渡口遭到敌人强击机、歼击机和轰炸机的猛烈攻击。当时,苏联歼击机作战半径短,又由于机场没有修好,起飞场地离第聂伯河相当远,路上耽搁时间长,因而不能在渡河时对地面部队进行必要的掩护。

  正由于这个缘故,我和拉沃奇金,我们两个歼击机设计师被叫到克里姆林宫。给我们提出的任务是: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增加“雅克”型歼击机和“拉”型歼击机的航程。

  我汇报说,我们雅科夫列夫设计局正在解决这个问题,“雅克—9”歼击机的航程可以增大一倍。我们已经制成了雅克—9“德德”(“德德”是俄文“远程”的缩写字头——译者注),不着陆的航程为2,000公里。

  为了增加航程和续航时间,需要飞机多带汽油,一般采取的办法是在飞机下面挂副油箱。副油箱挂在机翼或机身下面的专门挂架上,乍看去,飞机仿佛长了个难看的瘤子,更主要的是增加了迎面阻力,降低了歼击机的速度。这种外挂油箱的固定方式是这样安排的,飞行员在投入战斗时可随时抛掉副油箱。

  “雅克-9"的机翼里配置有辅助油箱,因而不挂副油箱,飞机载油量几乎也可以增加一倍,从而加大了航程,但又不降低歼击机的速度。

  我还汇报说,我们还想给“雅克-9"装上轰炸军械,这在结构上是可行的。炸弹不是象在其他歼击机上那样外挂在机翼下面,而是象在轰炸机上那样,挂在机身里。外挂炸弹会降低飞机速度和机动性,可挂炸弹的口径范围也很有限,只能挂两枚100公斤或两枚50公斤的炸弹。

  我们将炸弹挂在机身里,完全不会降低飞机速度。炸弹舱里能挂各种口径炸弹,从1,5—2.5公尺小口径炸弹至400公斤大口径炸弹。

  我们的建议得到国防委员会的支持,而且决定“雅克—9”的新的改型方案立即投入批生产。

  在这次会上,人们对我提出的建议表示赞同,使我深受鼓舞,于是我又请求政府对那些在掌握“雅克-9"流水作业批生产中表现优秀的工厂工人和工程师,给予奖励。在这以前,工厂即使是全国生产歼击机最大的工厂,也没有得过一次奖励。

  于是通过了给予工厂奖励的决议,这使工厂全体职工高兴万分。过了不久,“雅克—9德德”(远程型)歼击机便投入战斗了。它参加过解放苏联领土的战斗,参加过维斯瓦和奥得河的战斗,还参加过攻打柏林的战役。

  1944年初,一批苏联飞行员驾驶远程型“雅克—9”飞机,从苏联不着陆直接飞到意大利,中间经过希特勒分子占领下的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南斯拉夫。雅克—9远程型的这次长途飞行是在白天进行的,敌人眼巴巴看着,对苏联这种快速歼击机无可奈何。奉苏联政府给南斯拉夫人民解放军提供援助之命,远程型“雅克-9”飞机飞往巴里港,飞到盟国刚刚解放的这块意大利土地上。

  苏军把希特勒军队撵到第聂伯河西岸以后,空军的主要任务便是追歼退却的敌军,而在战争最后阶段则是追歼逃窜的敌人。在解放基辅的战斗中,在围歼科尔松—舍甫琴科地区敌集团军群的战役中,苏联空军与地面部队协同作战,消灭天上和地上的敌人。1945年一、二,三月,仅仅三个月时间,敌人就损失了作战飞机约4,000架。

  仗已经打到敌人本土上了。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希特勒分子这时已经不再幻想取胜,而且竭尽全力争取时间,企图苟延残喘,指望在最后一刻能实现同西方大国谈判,以使纳粹主义不致完全溃灭。希特勒分子千方百计拖住我军,不让我军向柏林挺进,但他们的如意算盘未能得逞。

  在西里西亚地区,苏联飞行员积极配合地面部队的进攻。在这里,他们与“福克·沃尔伏”改进型相遇,在德国上空狠揍了这些飞机,就象不久前在苏联领空狠揍它们的老大哥“梅塞施米特-109”一样。

  在东普鲁士,苏联空军给了敌人以毁灭性打击。1945年4月17日,在空军主帅戈洛瓦诺夫指挥下,空军第18集团军的轰炸机在哥尼斯堡以西地区,45分钟之内出动了516架次,投弹3,743枚,总重550吨。

  哥尼斯堡要塞司令拉什将军,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4月6日,俄国发起进攻,其攻势之猛烈是我从来没曾见过的……大约有30个师和两个航空队整日不停地向哥尼斯堡要塞发射炮弹……轰炸机和强击机一个攻击波接着一个攻击波向这座已经炸成一片废墟的、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城市投掷毁灭性的炸弹。哥尼斯堡要塞的炮兵部队力量单薄而又缺少弹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如此强大的攻势。空中连一架德国歼击机的影子也没有。被紧紧包围在这个狭小空间的高炮连,面对如此众多的飞机,是无能为力的……”

  在通向什切青的要道上,希特勒竭尽全力阻止苏军进攻,好让退却下来的德军渡过奥得河。而苏联飞行员此时却一直在渡口上空,在“雅克”和“拉”型歼击机的掩护下,“伊尔”强击机炸毁了敌人的渡口,摧毁了敌人的火炮和汽车。我歼击机则拦截“福克·沃尔伏”歼击机,不让它们有机会掩护它们的部队。

  在柏林近郊,苏联轰炸机和强击机在“雅克”飞机护航下,不停地攻击敌人的坦克、火炮和有生力量。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柏林的情形吧。

  希特勒把他手头所有的力量全部都集中到这里来了,他仍然希望能幸免无条件投降的下场。他仍在确信西方大国必定要同苏联发生争吵,但是他的这一切希望却成了泡影。

  在夺取柏林的空中战役中,敌人投入了大约1,500架飞机,这是德国被打垮的各航空集团军剩下的全部飞机,其中包括斯图姆普弗中将指挥的第六航空队的飞机。曾几何时,德国空军还十分骄横,自称是“常胜”空军。如今,由杂七杂八的飞机拼凑起来的这支航空队分散驻扎在柏林附近的40个机场上。希特勒分子是困兽犹斗啊!

  参战的飞机经常是上千架,柏林战役第一天,尽管天气不宜飞行,苏联飞行员仍出动了17,500架次。苏联空军占有完全优势,德国空军的残部最后被彻底歼灭了。

  在柏林城下,苏联飞行员第一次遇到了德国喷气式飞机,但是正如5月2日《真理报》的战地通讯中报道的:“为数极少的喷气式歼击机帮不了德国人的忙,‘雅克’飞机驾驶员很快就摸清了敌机的弱点,把它们击落了……”

  在柏林战役中,希特勒空军被彻底歼灭,再也不复存在了。当时我国飞行员还没来得及消灭的那些在机场上或在空中的德国飞机,后来都成了我们的战利品。

  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和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对敌人地面部队进行了最后突击。

  4月30日,苏军攻占了柏林国会大厦,14点25分,国会大厦上升起了一面胜利的旗子。

  就在4月30日这一天,15点30分,希特勒在弗里德里赫大街国会大厦的地下防空洞里自杀了,战争最后几个月他一直躲在这里。

  希特勒作恶多端,担心即将受到惩罚,情知不可幸免,他非常害怕被苏联士兵活捉,于是决定自杀。他先服了毒药,为了保险起见,随后又对自己开了枪。

  戈培尔先毒死了妻子和孩子之后,也自杀了。

  5月2日,以魏德林格将军为首的柏林城防司令部的指挥官们,举起双手走出地下室,向苏军投降。苏联红军全部占领柏林。

  5月7日,苏军进入易北河东岸,英、美盟军则进入易北河西岸。

  5月8日,在柏林市郊的卡尔斯霍尔斯特,德国最高统帅部的代表在无条件投降书上签了字。

  同希特勒德国的战争到此结束了。

  苏联人民经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终于取得了伟大胜利。

  1945年5月24日,苏联政府在克里姆林宫举行庆祝胜利招待会。以前我常去克里姆林宫,而这一次我却仿佛是第一次到那里,我怀着高兴而激动的心情,等待着即将举行的招待会。

  载着应邀出席招待会的客人的汽车鱼贯进入博罗维茨基大门。

  雄伟的克里姆林宫灯火辉煌,充满了节日气氛,同时又很庄严。

  宽阔的大理石台阶铺着红毡,无数枝形吊灯的灯光与镀金装饰交相辉映,墙上又重又大的画框里镶着一幅幅巨画,这一切是我早就熟悉的。

  战争快要爆发之前,1941年6月2日,在这里举行了最后一次招待会。如今中断四年之后,我们又聚集在这座宫殿里,有的穿着节日盛装,有的穿着礼服。大家十分高兴,为我国取得的胜利感到幸福和自豪。

  应邀出席招待会的人有声名赫赫的元帅、将军、杰出的国家领导人、设计师、演员、科学家、工人。在这里有许多人是久别重逢。大家的情绪都有点激动,不时传来朋友们快活的说笑声。象战前那样,在格奥尔吉耶夫斯基大厅里,桌予上铺好桌布,摆上了节日晚宴和鲜花。

  这时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1931年那一次我出席克里姆林官招待会的情景。那时我还很年轻,是刚从空军学院毕业的军事工程师。当我和同志们立正站着,屏住呼吸静听宣读授予我们初级指挥员称号的命令时,同志们和我是多么激动啊!

  从那以后又过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事情啊! 而现在觉得仿佛是刚发生不久的事情。

  晚上八点整,党和国家领导人来到大厅。刹时间,这古老克里姆林宫的上空,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乌拉”的叫喊声,这声音似乎经久不息……

  晚会始终在兴高采烈的气氛中进行。

  5月8日,德国在无条件投降书上签字,标志着对希特勒德国的作战正式结束。不过,对参加这次招待会的我们所有的人来说,1945年5月24日在克里姆林宫格奥尔吉耶夫斯基大厅这个难忘的晚会才是战争结束的象征,才是这四年战争行将结束的尾声。

  正好过了一个月,1945年6月24日,我有幸观看了红场上举行的举世闻名的阅兵式。这是显示我们胜利的最为壮观的光荣总结。这次检阅不同于五一节和十月革命节的一般阅兵式。从刚刚停火不久的卫国战争前线直接来到红场的一些赫赫有名的参战部队,迈着庄严的步伐从列宁墓前走过。受检阅的部队按各战区顺序排成队列从红场上走过。检阅开始,走在最前面的是最北部战区的卡累利阿方面军的部队,走在最后面的是最南部战区的乌克兰第三方面军的部队。走在各方面军部队前头的是方面军司令员——元帅或将军。

  从1925年到1945年,我在红场上观看阅兵式不下于20次,但哪一次都不能与这次相比。炮管上涂着五角星的火炮好象还散发着火药味。不久前,以锐不可挡之势击溃敌人的“卡秋莎”,在红场长方石块铺成的路面上向前行进。从战败的法西斯德国土地上归来的坦克和越野汽车,则从红场的土路驶过。

  欢庆胜利的阅兵式上,最令人激动、使人终生难忘的场面,是使缴获的敌军旗帜受辱。

  雄壮的乐曲声突然停止,红场沉浸在静默之中。霎时间几百面鼓敲起了令人心惊、急骤而断续的鼓声,一队苏联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迈着钢铁般的步伐走过来了。200名士兵手持200面敌人的旗帜,走到列宁墓正前方时猛一转身,把缴获的法西斯旗帜和黑色万字元首旗,使劲扔到列宁墓的墓台下面。一时大雨倾盆,几百面法西斯旗帜和元首旗躺在湿漉漉的花岗岩地面上。敌人战败了。此时此刻,我们国家在战争年代所经受的艰难困苦一齐涌上人们心头。如今敌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人们是多么开心啊!

  6月24日这天晚上,莫斯科全城欢天喜地。夜里,似乎莫斯科全城的人都走上街头。人民在欢庆自己取得的胜利。


作者:[苏联] 雅克夫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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