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然 而 然

第八章

 



  夜里大家睡得不好。

  火车的震动太大。

  数不清的车站。大站、小站、会让站,还有岔道口。

  陈旧的车厢不停地摇摇摆摆,冲冲撞撞,咯吱咯吱地叫着。

  窗外,一块决收割后的田野、大大小小的树林、河流与湖泊、山坡上和浅谷中星罗棋布的小村与坍塌破旧的教堂,飞速地往车后奔跑而去。火车从列宁格勒开出后,一路上不时经过的大小车站乃至会让站,无不堆满杂物,无人问津,令人入目心烦。铁路沿线,汽车、拖拉机在很少见的柏油路上缓缓行驶,而畜力车和畜群则在土路上慢慢爬行。

  火车到达维切布斯克市前遇到一列满载坦克的军车超车。饱经风霜的坦克手呆在调温车厢内精神抖擞,有的胸前佩戴着奖章,闪闪发亮。

  “是在芬兰战争中获得的奖章,”阿廖沙心想。

  列车行驶了一天两夜,到达基辅车站。

  他们稍作停留即转车继续前进。

  萨沙是领队。开始大家只不过认为他手上掌握了一张时刻表而己,等到要吃饭了,这才进一步体会到他是领队。但是大家离开家的时候随身都带了点食物,暂时尚未吃完,因此并不把他这个领队当一回事。后来干粮快吃光了,这才发现涅夫佐罗夫是个举足轻重、颇有法道的人物。

  过了基佩转车的次数愈来愈多。要等正班车,往往一等便是几个小时。有时甚至要等更长的时间。

  沿途风光愈走愈美,令人赏心悦目。绿茵片片。许多白色的茅舍和整齐的小屋。池塘里,湖面上,小河旁,鹅鸭成群。

  在田野上悠然走动的牛羊,膘肥体壮,远非俄罗斯可比。道路上来往行驶的汽车也多起来。人们象过节一样穿着漂亮鲜艳的民族服装。还遇见几路办婚事的队伍,人们挎着手风琴,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有一路人马还有管乐队呢。

  萨沙干事很称职。

  “朋友们,我们的饭准备好了!马上就到,请注意!瞧,来啦!……”

  送来的有黄油、面包、糖、酸黄瓜,还有略带点赤色的鲱鱼。这东西可好吃了,是旅途中难得的美味佳肴。

  现在看出来了,这个姓杜尔努索夫的副博士——谦逊朴实的万尼亚,是全组食物带得最多的一个人。他已经通过了论文答辩,想必是这件事起了作用,所以他才……总的说,他心中对这样的供应颇觉不安。他感到不好意思……他不过才二十八岁……

  “朋友们,我比你们大两岁,不过……”

  他的确要比别人英明,因为只有他带了两瓶波尔特维酒到火车上来。洒早已被大家分着喝光了,而副博士的主动精神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一次正班转车时,任尼亚.鲍洛京问道:“请原谅,您钻研的是什么?”

  “我从来没钻研过什么。”杜尔努索夫莫明其妙,吃惊地说。

  这真怪。我们这些人尽管自以为是,但知识毕竟浅薄。可堂堂的副博士何以也成了一名新兵!

  我们居然和他平起平坐!

  后来大家看出,他确实是一位很出色的小伙子。

  副博士啊!

  搞渔业的……

  又换了几次车。

  工程师斯拉瓦·霍洛波夫是基洛夫工厂来的。

  他当然不认识也不可能认识阿廖沙,虽然阿廖沙曾经在基洛夫工厂当学徒工……

  组里最古怪的人要数历史学家柯斯佳·彼得罗夫了。他大概是在莫斯科而不是在列宁格勒念完师范学院的。毕业后在位于“彼得堡席勒诗社”旧址的一所图书馆工作,不久便结了婚,到了列宁格勒。

  阿廖沙曾经有个时候十分崇拜席勒。在柯斯佳说起“彼得堡席勒诗社”之后,阿廖沙问了他一些席勒诗的情况,但他显得很窘,什么也说不出来。

  柯斯佳·彼得罗夫是个淳朴敦厚的青年。看来,历史学界不乏后人。

 

作者:[苏联] 谢·阿·巴鲁兹金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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