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然 而 然

第二十五章

 



  盛夏。草木尚未被烈日灼枯。森林和田野、山沟和战前就有的小片稀疏的树林仍然一片绿色。虽然已经误了农时,农民们仍在用牛耕田,播种。

  我们的部队正顺利地向第聂伯河推进。

  谢罗夫把一份斯大林签署的命令送给戈尔斯科夫,上面写着:“在战役过程中,红军部队不可避免地要遇到许多江河障碍。迅速而果断地强渡,特别是强渡杰斯纳河和第聂伯河这样的大河,对我军进一步取得战果将具有重大意义。”

  这是九月初的事。

  西南方面军、斯捷普诺伊方面军、沃罗涅日方面军和中央方面军正在发动进攻。

  他们的近卫第14师已经到达古利亚伊—波列地区第聂伯河岸边,在右岸筑好了工事,前方是扎波罗热、尼科波尔、克里沃伊罗格。

  戈尔斯科夫一次对谢罗夫说:

  “大尉同志,您曾经谈过预防问题。我研究了所有档案材料,如果在战斗间歇时到各营和各团走一走,找人聊聊,怎么样呢?部队里新兵很多,或许会有好处吧?”

  “这是个好主意,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我向政治部打个招呼,您就开始干吧。顺便说一句,您觉得方便,就叫我维克多·斯捷潘诺维奇好了。我们不必搞形式主义。”

  “谢谢,维克多·斯捷潘诺维奇!”

  审理的案件都是最一般的。侦讯由检察员或除奸部进行。检察员同时核准除奸部的报告。等一切工作完成之后,便提交军事法庭。

  可是在古利亚伊—波列却发生了一起最令人不快的事。

  部队顺利攻占了古利亚伊—波列,几乎末放一枪。谁也没发现干草垛边有一名新战士。原来,这名战士越过了前线,储备了许多食品,躲在干草垛里等待时机,看谁胜了就投靠谁。这样等了一个多星期,没发觉小城已被我军收复。不过,也可能他是在等德国人卷土重来。

  在法庭上他露出一副可怜相。

  这个士兵被带出法庭,站在师部房子的前面……

  “对淮叛国贼”——除奸部警卫排长发出命令……

  法庭只有一辆带蓬的嘎斯—AA型卡车,载重为一吨半,平常用来运送文件。

  司机名叫沃洛佳。

  几天之后,他们和沃洛佳开始了第一次旅行,去邻近的一个团。他们先后到过三个营,认真听取情况,交谈的对象不只是新兵。

  一周之内他们又外出了三次。

  谢罗夫十分满意,表扬了他们。

  要不是日常琐事,戈尔斯科夫也许会立刻动手画一幅画。趁印象还新。这幅画将取名《叛徒》。画的近景是一个干草垛和叛徒的大脸,脸上流露出恐惧和期待的神情。远景是我们的战士在冲锋。他们的脸几乎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他们的身子是向前冲的姿势。

  或者是这样:画面上看不见战士。空旷的田野,几大垛割下的小麦。天空阳光灿烂。叛徒的身体占画面很大的位置,他紧伏在地上,两眼不断地转动着,额头上渗出一滴滴的汗珠。

  画!画!画!

  要把整个注意力集中到内在的东西上。

  要把人物同风景联系起来。

  要把感情的东西、精神上的东西移到画面上。

  现在他好象开始把自己的全副精力寄托在另外的事情上了。虽然作记录、将记录一式四份打印出来、到部队去谈话等一切事情仍然要做,但他最关心的却是画笔。现在他看见了过去从未见过的收割后的农田、遭受破坏而又保存下来的农村和城镇,以及原先未加注意的穿军服和穿老百姓服装的人们。

  寂静的夜晚并没有催他入睡,反倒使他的思维更加活跃。在他的万千思绪当中,主要的仍是那幅题为《叛徒》的画。

 

作者:[苏联] 谢·阿·巴鲁兹金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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