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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0年第6期

九十年代与“新意识形态”

作者:王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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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化”大获全胜的时代。随着苏联和东欧的共产党政权相继崩溃,这“全球化”的内容还更趋单一,资本主义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气势向全世界扩展。中国早已经深深地卷入了“全球化”的旋涡,进入九十年代以后,这旋涡的吸力愈益增大:一方面是国际资本急欲彻底打开中国市场,另一方面是国内社会的“现代化”冲动持续不退,再加上确实需要外来资金维持经济的“增长”,无论愿不愿意,中国社会都只能加快“与世界接轨”的步伐。因此,九十年代中国的新一轮“改革”必然与“开放”相伴随。从深圳特区到浦东特区,从各种服务业纷纷引入西方式的管理会的大半个身子,似乎都已经伸进“全球化”的轨道了。
  我不禁想起克雷洛夫寓言中的那一辆倒霉的车子,它同时被天鹅、梭子鱼和兔子拉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在某种程度上,今天的中国也是如此,它正同时经历着好几个完全不同的变化:新崛起的“权力一资本”势力日甚一日地蚕食社会财富,使越来越多的平民百姓沦为牺牲品;“全球化”的压力有增无减,经济“开放”和“现代化”转型依然持续;一部分地区的经济状况有了明显的改善,另一部分地区的状况却完全不同……这些变化自然是互相关联的,有时候甚至互为因果,但其趋向却并不完全相同,有的互相交叉,有的却彼此冲突。是否也还有别样的较令人乐观的变化呢?当然是有的,我也愿意在这里仔细地描述它们,但就大体而言,目前似乎还看不到别的什么力量,能显示比上述变化更大的社会作用,也就是说,中国的可以看得见的将来,实际上是取决于上述这些变化的彼此消长、交汇和冲突的。越是无法判断其中的哪一个将会压倒其他的变化,社会的前景就越显得模糊而不确定。今日弥漫于社会各阶层的茫然的情绪,正是对这个现实的自然反应。而在这样复杂的现实的映衬下,那些在九十年代的知识界中非常流行——现在也还是相当流行——的思路就显得太简单了:“传统/现代”、“封闭/开放”、“保守/改革”、“市场/计划”、“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单以这些机械两分的思维模式,怎么可能说清楚当下的中国?它当然不是一个资本主义的国家,可也分明不再是从前那样的社会主义国家了;它正在形成一个非“计划”的“市场”,但这却和所谓“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市场不相干;它也正在输入各种西方的技术、管理制度、文化产品乃至价值观念,但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它显然难以“转型”成西方那样的“现代”国家……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今天的中国,它在几乎每一个方面,都不符合现存的理论模式,无论那是你我过去熟知的,还是新从欧美拿来的。它就像一道由二十世纪的历史给出的绝无现成答案的难题,傲然地挑战当代知识分子的理解力和想象力。
  正是在这个挑战面前,我看到了展开当代文化研究的迫切意义。二十年来社会所遭遇的种种巨变,都不仅仅是经济、政治或生态现象,而也同时是文化现象。譬如“新富人”阶层的膨胀,它岂止是意味着财富的转移和新的权力结构的形成,分明还意味着一具新的人生偶像的凸现、一套新的生活理想的流行,甚至是一种新的意识形态的笼罩。
  那个最先出自传媒和商业广告、正从东南沿海地区和大中城市向全国辐射的“成功人士”的形象,那凝聚在它背后的一系列流行的生活模式、价值观念乃至历史和人生哲学,就是非常鲜明的例子。现代人其实生活在一个文化的笼子里,我们对自己实际境遇的感受,很大程度上是受制于我们的趣味和成见,受制于文化环境灌输给我们的那些东西。明明淹在泥沼里,嘴巴都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却自以为海阔天空、飞跃自如——类似这样的可怜的情景,远远近近,真是看得太多了。越是进入“传媒时代”,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性”的生活因素,似乎就越是无足轻重,反是一大批额头上刻着“虚拟”二字的家伙,从形形色色的纸上和屏幕上跳出来,占据了生活的中心位置。弄到现在,甚至连“真”“假”、“虚”“实”,都分不大清了。一串纳斯达克指数的瞬间的上下,能迅速改变无数面孔的表情;全世界又有多少可怜的游客,陶醉于“原始”的“自然”和“纯朴”的“民俗”,却不知那都是用金钱和人工营造而成:当虚拟之物如此有力地拨弄世人的时候,你还能说它是“虚拟”的吗?在这样一个“真…‘假’”相交、“虚…‘实’”互换的世界上,你又如何能区分“文化”和“非文化”?所以,说文化研究在今天具有迫切的意义,并不仅仅是指,一切经济、生态和政治的变化都必然会创造出自己的文化形式,而更是说,如果缺乏对九十年代的文化状况的深入分析,你甚至都很难把握那些经济、生态或政治层面的复杂变化。还是以“成功人士”为例:并不是先有了大批的“新富人”,然后才派生出“成功人士”的流行形象,严格说起来,作为社会阶层的“新富人”和作为文化符号的“成功人士”,其实是携手共生、结伴而行的,后者既构成前者的一个部分,又同时参与塑造了前者,“新富人”在今天的种种面貌,正有相当一部分是取样于“成功人士”的形象。越是意识到今天中国的种种特殊条件,意识到在这些条件下展开直接的经济或政治分析的严重困难,我就越觉得,从九十年代的社会文化——尤其是东南沿海和大中城市里的流行文化——人手,去感知、描述和分析当下的中国社会,甚至进而去理解和把握这社会的特质和前景,正是一件非常迫切,而且也切实可行的工作。
  在中国,这样的文化研究才刚刚起步,大部分轮廓尚未成形,自然也就难料它将来的规模和可能。但是,如果我上面几节的讨论大致不错,这工作在目前必得要着力的几个基本方向,却已经显露得相当清楚。首先是要揭露那正在遮蔽和粉饰现实的“新意识形态”。进人九十年代以后,原来的那一种“文革”式的权威意识形态愈益丧失对公众的影响力,除了化为若干空洞的词句,留存在某些报纸的社论当中,基本上是退出社会的政治和精神生活了。严格说起来,社会的精神舞台上是不会有真空的,旧的退场之后,一定有新的填补进来。这新的填空者是谁?是谁在接替旧意识形态,向公众系统地描述和解释现实、历史与未来?这就要说到九十年代初开始冒头的一种新的“思想”了。它借助八十年代社会对“现代化”的憧憬和懵懂,宣称中国已经重新开始了“现代化”的大步跃进,大家都不必再哭丧着脸,应该欢呼雀跃才对;它又奉迎和利用公众摆脱物质贫困的普遍欲望,说除了眼前的物质利益,其他一切都是空虚,是文化人的胡诌,都不妨“去他妈的”;它全力为“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鸣锣开道,吆喝说这就是“进步”,就是“发展”,一切都很合理,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它更着意抹平阶层、地区、政治、文化等等方面的深刻差异,断定所有人都一齐正在奔向“小康”,每个人都有机会获得“成功”;它时刻不忘记表白自己与旧意识形态的区别,甚至披挂上形形色色的“现代化”符号:“市场”、“世俗化”、“消费时代”,等等等等;它甚至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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