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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4年第5期

一个爵士幽灵在上海

作者:张晓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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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一部分小资先爵士起来
  
   现在,阿拉嘴上涂满了爵士血,或许是:口红。2003年5月2日晚在波特曼,看完上海爵士音乐节第一天“挪威之夜”专场,散场时一位女士问我和孙孟晋去哪儿,我们说吴江路。她质疑:“吴江路,那可是无产阶级的地方,你们去茂名路我就去。”吴江路是上海最壮观的大排档一条街,离波特曼只有一公里,的确那儿可没有红酒和雪茄,但凭什么爵士就不能和水煮鱼、猪耳朵和二锅头为伍?小姐,再来碟泡菜!对我们来说吴江路大排档就是爵士音乐节的座谈会——如果说波特曼和新天地是上海的领带和纱巾,吴江路就是背心和裤叉——在那儿你除了可以和猪耳朵讨论爵士,还可以从“走鬼”那儿买到盗版的《戏梦巴黎》和《杀死比尔》,更重要的是,可以花十元大洋买到刚刚在波特曼演过的Sidsel Andresen的唱片——Jazzland厂牌正版货。正当我美滋滋地查看刚淘到的法国Nu-Jazz名家Laurent De Wilde的唱片时,孙孟晋把我刚送给他的Dave Douglas和Joe Barron弄掉进大排档的脏水桶里,John Zorn的小号手和鼓手就这样惹了一身腥臭!OK,我爱爵士上海——哪怕它是走私和盗版以及装模作样附庸风雅的——我爱这具有中国特色的全球化!
  是的,全球化并不只是波特曼和新天地。爵士在中国,在上海,究竟是天外飞仙从天而降,还是像田鼠一样从地里冒出来?让我们考察一下上海的爵士地图。在波特曼三楼的商城剧场,爵士似乎也是某种身份象征,开幕的“挪威之夜”和闭幕的Matthew Herbert大乐队专场都在这里举行,有身份人士的出席保证了爆满的上座率,外交官起立站成一排鼓掌,而观众在找那些有名的观众——比如球星谢晖——签名。时尚,是要加一点老派、一点怀旧的。因此当爵士音乐节主办者宣布“上海是中国最有爵士气质的城市”的时候,当然没有忘记打1930年代那副老牌——中国流行音乐的红桃K——有趣的是,在波特曼的背后便有一家以“蟹黄宴”著称的“三十年代饭店”,为老文人白桦、沙叶新、作曲家陈钢等所开,门口摆着鲁迅、梅兰芳等人——就差张爱玲了——的后人在该饭店吃怀旧饭的留影。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和平饭店和百乐门就是今日的波特曼和新天地。Sidsel Andresen的专场安排在百乐门,挪威女歌手的声音犹如苍老的浮云,有那么一瞬,周璇、白光等人的面孔似乎在同一个舞台上幽灵般闪现。如今,新上海滩拼命钻进时光隧道去唤醒那些美丽的女伶,陪我们一起奔小资吧!陪我们爵士,陪我们摇摆!百代唱片刚刚喊出“百代百年,重修旧好”的迷人口号,让一位英国DJ为1930年代上海女歌手那些老歌配上新潮的舞曲,赶上电子爵士的时髦。在迷幻而新鲜的舞曲节拍下,周璇对着夏日的夜空呢喃:“是纵情去爱的时候……意乱情迷。”百乐门演出结束后,Sidsel Andresen手执香烟伫立门口,烟雾缭绕中我看到她身后的海报,一张是“怀旧之夜等你喔”,一张是“五一拉动拉丁舞潮”。
  五一节的新天地完全像赶集庙会,据说本地小资人士因此已经开始唾弃新天地。在法国小号手Erik Traffaz在Ark演出的同时,旁边的法国餐馆“乐美颂”正上演情色生香的法国风情舞。与其说爵士盛产于五星级酒店的餐厅以及小资的香闺,还不如说爵士部分地诞生于风化场所,Jazz一词和Rock&Roll一样,本来就是做爱的另一种粗俗而活色生香的说法。当你坐拥几十万的音响在家里耳朵发烧的时候,可曾想到你听的美妙音乐其实来自巴黎的妓院或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下等酒吧?当自认为小资的红男绿女还满足于在衡山路、茂名路的酒吧或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啃泥鸡(Kenny G),如此地道的爵士音乐节突如其来。一个不速之客。
  妓院的隔壁是教堂。我是说:音乐没有雅与俗,只有好与坏之分,让你的身份见鬼去吧!挪威小号手Nils Petter Molvaer演出所在的圆顶俱乐部原本是一个东正教教堂!哈,我知道您又来了,您又要操着东正教的口吻哀叹这后现代景观信仰的沦丧。请允许我掉一下书袋,苏珊·桑塔格说:“在陀斯妥也夫斯基和大门乐队之间,如果你非要我选择,我当然会选择陀斯妥也夫斯基,但我有必要选择吗?”没错,就不能边听大门乐队边读陀斯妥也夫斯基吗?我喜欢这东正教酒吧,也喜欢它旁边的修配铺——老师傅在修一块坏表,时间乱套了,所以更好玩——我还喜欢东正教酒吧斜对面的口吃矫治站!演出结束后,我和孙孟晋就坐在口吃矫治站门口,抬头望着东正教酒吧上方肥大的月亮,由于白天在这条路上扫荡过唱片店,所以看到圆圆的月亮我想的也是该死的CD盘。继而又想到应该带Sidsel Andresen来看看这个口吃矫治站,在被她的人声实验吓跑的那些人看来,她简直是口吃症患者。但音乐,不就是诞生于语言的穷途末路?
  上海爵士音乐节不只是波特曼商城剧场、新天地Ark酒吧和圆顶俱乐部,它同样延伸至吴江路大排档,以及汾阳路的爵士酒吧(Jazzy Club)。我把爵士酒吧的演出也算作音乐节的加料节目。这是继刘元在北京的CD Cafe之后中国内地又一家真正的爵士酒吧。在这里,请允许我略过和平饭店、棉花俱乐部和新天地的CJW,以及各大酒店的酒吧餐厅,是的,只有汾阳路的爵士酒吧具有爵士的精义:即兴。深夜,来自城中各处的乐手离开他们赖以谋生的场所在此聚会并即兴合作演出,不是工作,他们玩儿。
  就像Wyton Marsalise每到一地演出,总喜欢在正式演出后找一个爵士酒吧接着来一场即兴的玩乐,那天晚上,Erik Traffaz和他的三名乐手在新天地演完后也来到Jazzy Club继续飚,那天一个日本三重奏在那儿,我喜欢的一位葡萄牙大贝斯手也在那儿。Erik Traffaz等人即兴先后加入,Erik和来自日本、美国的两位小号手轮番独奏竞技令人惊艳!最后Erik Traffaz走了,钢琴手和鼓手还一直玩到凌晨两点多……午夜时分告别之际,鼓手应和小号若有若无的呜咽,用鼓棒在镲片上磨出若有若无的声响,上海,似乎终于有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爵士生活。
  虽然电视MTV只有诺拉·琼斯,而老百姓只知道啃泥鸡,但散落在城中各个角落像野草一样生长的隐秘唱片店,仍然在强有力地通过低价的正版货搜刮乐迷的钱包并伺候他们敏感的耳朵。短短几天我就掌握了这份隐秘的上海音乐地图——我说的是唱片店——它们早就引领资深乐迷走进了ECM、Jazzland和Blue Note这些爵士品牌,认识了Terje Rypdal、Ketil Bjornstad、Sidsel Andresen、Erik Traffaz……上海爵士音乐节恰好和他们的品味和聆听体验同步。在Jazzy Club,Erik Traffaz和他的三位乐手就坐在我面前,而我刚刚在广州大沙头旧货市场花八元买到他们2003新专辑的黑胶!难以置信封套上这四个酷人从巴黎降临广州的旧货市场,又来到上海的爵士酒吧,平和而客气地和我碰杯——旧货市场万岁!岗顶万岁!广州岗顶拥有远比HMV壮观的唱片集市,而且比上海便宜一半,岗顶,多么诗意的名字。在岗顶,你可以俯视全球音乐史。从盗版到打口,从裸碟到原盘,这是地下的全球化。
  当你口口声声高雅艺术,我要说中国是一个很朋克的国家,当你大呼小叫“Jazzy Shanghai”,我要说上海Jazzy的是蛮不讲理妙趣横生的Free Jazz——尽管这个音乐节没上演自由爵士——在小资和怀旧的背后,仍有一个胡涂乱抹的上海,爵士在上海滩,像几只大闸蟹一样歪歪斜斜地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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