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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6年第5期

人文思想的实践或消费

作者:耿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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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一切让人不愉快的东西也还在继续。暴力、仇恨、谋杀,或者战争、饥饿、专制,这些残酷戏剧和古老剧情稍加改编每天仍然在我们面前上演。奇怪的是,这是高技术时代或高度文明的暴力与战争,是富裕社会里的饥饿,奢侈消费社会里的贫穷,也是个人消费、娱乐行为已经成为国家的经济支柱时代的贫困与专制。但巴塔耶说,战争或宫廷政变并不能证明历史还在继续。巴塔耶继续引用说:“在普遍和同质性的国家中,没有什么东西发生变化。不再有历史了,未来就是已然存在的过去,那里的生命纯然是生物性的。因此,也不再有严格意义上的人们。人(精神),在历史性的人明确终结了之后,只是在书本中寻求安慰。”大写的人、历史的人或者精神不再有了,显然,一切令人愉快的游戏也不能叫“人”满足,他只能去“书”中寻求安慰,寻求替代品。然而书中所进行的所模拟的仍然是一种游戏,是精神、思想与观念的游戏,而非精神和思想本身。书不仅是精神的物质载体,还是精神仅存的游戏形式。“在时间的终结处,观念(逻各斯)这个词同人类已经分开了,只是在经验的意义上存在,它不再与人的现实形式相关,而只是存在于书本中。这一事实表明了人类的基本限度。这不仅仅是一些死去的人:死去的人类。历史的终结是严格意义上的人类的死亡。在这种死亡之后,还保留着:1、活生生的身体具有人的形式,但是已经剥去了精神,也即是说,剥去了时间和创造性力量。于是——2、精神只是作为书本经验性地存在着,但其现实形式是无机的、死的,书本甚至连动物的生命都没有,它不再和时间相关。哲人和他的书籍之间的关系于是就同人类和他的死亡之间的关系严格地匹配。……死亡是非人格的和永恒的,换言之,是非人的,就像在书中,通过书而实现的精神是非人格化的、永恒的和非人的一样。”这既是献给书籍——观念——的颂歌,也是书本的死刑判决书。这既是十分扭曲的描述又是对真实处境的洞彻。在今天这个时代,“书”是一个多么巨大的隐喻焦点:书是知识,是精神,是思想,然而不,书只是它们的物质形式。这个物质形式越来越精致而考究,预示了人文知识的命运。书,知识和思想正在迅速地成为消费品:在图书馆、书店、大学、富裕的家庭以及其他场所。
  我必须限制话语的语境使之适合我们自身的状况。知识的狂欢和思想的巴洛克化是知识人牺牲自己思想的真实性的代价。毋庸讳言,这个牺牲换取了知识人的较以前更好一些的日常生活和似乎仍然继续着的徒有其表的知识生产。这在今天已经成为一个无需隐瞒的事实。知识阶层在一个社会中的基本功能——反思与批评功能、并且以此介入社会实践的能力——的丧失,将会意味着社会失去自我反思与纠正机制。固然知识人也是现世的人,是日常生活中的人,过着日常性的生活,也有权享有生活的琐碎乐趣,而且因为他的知识,他还拥有更文明、细腻和丰富的趣味。但就知识阶层自身存在而言,如果职业化主要成为谋生的工具,那也就对整个社会来说意味着一种堕落。
  当然不能说人文知识已经失去了它全部的社会功能,如果那样人文知识也就无需被谈论。我想说的是,人文知识的生产机制在发生着根本性的改变,在意识形态及其体制+市场经济时代,谁是人文知识的需求者?显然是意识形态和消费活动本身。无论是现阶段的意识形态还是消费活动,都面临着自身的合法性欠缺或意义不足感。因此它们也就成为现阶段人文知识生产直接或间接的需求者和赞助人。在这种情况下,人文知识真的成为“帮闲”。由于这种“帮闲”性质,由于人文知识的明显的社会伦理功用的消失,由于需求和支配的某种隐秘性和匿名性,人文知识拥有了一种虚幻的自主性。但实际上,这些隐秘的需求已经改变了现阶段人文知识的性质。虽然人文知识的生产与传播方式的学院化继续维护着专业性和自主性的幻觉。
  在人文知识巴洛克化的时代,人文知识分子已经从道德关切转向了审美趣味。这种美学也已经不是与生活保持着紧张关系的判断力,而是取消了美学与生活界线的融合。过早地取消美学与生活的距离带来了美学批评性的消失,美学成为市场意识形态和消费活动所需求的光环。由于统治阶层最为关心的问题(至少表面上)是一个类似于公司的问题,而“大众”已经变成了消费者。就市场所制造的表象看,他们的立场从社会伦理学转向了日常生活的美学这样十分愉快的问题。就此而言,人文知识尤其是审美型的知识人几乎是生逢其时。
  对现今的世界来说,思想的社会变革功能的消失,并不是一个灾难,相反,它被社会——至少是有经济保障的社会阶层的感受——体验为一种平静和满足,体验为一种安全感。有经济保障的群体对整个人文文化的需求已经缩减为娱乐的需求。而没有社会经济保障的所谓弱势群体的伦理需求没有被理睬,因为这是一个没有能力为它的需求买单的群体。人文学者也许只能在私下里对这些没有研究的问题略有良心的隐痛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取消人文知识这个古老的行业,那么这个世界的权力者就会以学院化专业化的方式对人文知识分子进行一次总的赎买。知识的规范化是人文知识分子意识到自己身份的一次自觉的调整,是自我规训。它把这个时期的人文知识从“文革”结束时期的诞生所带来的批判性消除掉,并且是以消除掉带着结束“文革”思想统治的自由与反叛为特征,同时学院化和学术规范所要消除的还有人文知识者所具有的真理的业余爱好者的尴尬身份。在这样做的同时,人文知识有意或无意地在取消人文知识话语与社会话语的对话关系,它以专业性和行话的面具,既是对自己身份的正当性的一种维护,也是取消和社会广泛对话的基础,是从它所谈论的一切问题面前转过脸去,那些过分专业化的术语早已使任何外行对它可能隐含的思想兴味索然。除了他们的行会杂志之外,他们的知识思想甚至都无法出现在大众传播媒介上。连一度是人文思想的活跃的舞台的文学类杂志也被视为不够专业化而被学院所抛弃,它自得于除了行会外无人问津的学报和几份官方刊物,它们不在社会上传播成为其专业身位的一个标识。人文知识自觉地在失去它的人文思想的性质,并且以科学化和规范化的面具重新打造和修饰了自身。一方面在社会领域内的思想的曲高和寡是使它失去思想效果的方式。另一方面,除了人文知识者自觉地为知识的雇主考虑之外,有谁能够说这不是一种权力的机谋或知识雇主的智慧?
  人文知识分子使思想诉诸实践的各种传统方式正在被取消或自行失去。一是把思想传播到群众之中。然而今天,哪些群体需要人文知识?需要什么类型的人文知识?有经济地位的群体需要的是文化娱乐和审美需求,以及关于人类历史的各种巴洛克化的知识,是思想的装饰或装饰化的思想,是知识的消费化,是对知识进行愉快的消费活动;或者间接指导种种消费活动的礼仪;或是给经济新贵进行文化的加冕礼,使其显得不仅仅富裕而且有文化知识。除了这个需要知识消费活动的阶层外,似乎没有了需要人文知识的社会群体。有经济地位的群体逐渐成为我们这个社会中有美学需求的群体,这是一个审美群体,但这个特殊的审美群体所需要的美学经验不是传统的诗歌和小说,而是更加娱乐化、直观和感官欢快的东西,不仅如此,这个审美群体要把美学经验变成纯粹的可以直接消费的物质,它所需要的美学经验是审美化的物质生活,是居住、用具、器物、装饰品和摆设的美学。这个审美需求直接依赖于财富和金钱的支撑,并且这种美学经验和审美能力并不需要长期的知识学习和美学趣味的熏陶,而是可以通过购买行为来直接加以实现:实现其趣味、个性和价值。因此,真实地满足这个审美群体的审美体验的并不是人文知识分子,而是高档房地产开发商,是时装、汽车、新式家具的设计和销售者,是古董商人和高消费形式的艺术经纪人。充其量,人文知识者只是在其广告中进行修辞学活动的人,是制造新的审美生活意识形态的人。而所谓的审美生活,生活的审美化,可能不过是消费群体的美学化了的市场意识形态,是给这个群体的娱乐与消费的美学升华,对其没有什么可以叙述的消费娱乐生活的概念化升华。审美的加冕礼弥补了消费和娱乐生活的意义不足感。在此意义上,审美的生活或日常生活的审美化既安抚了消费行为也满足了市场化的意识形态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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