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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8年第2期

解构的白蚁

作者:梦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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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的祖先从非洲大陆上迈出了文明的脚步,向地球每个角落进发,但宽阔而草木稀疏的非洲大地上,那些留守下来的以及正在走出非洲的人们,他们最初的肉类食物又是什么呢?
  答案是:白蚁。
  白蚁成为人类最初的肉食,这听起来颇有神话意味:庞大的人类与微小的白蚁。但人类历史就在神话色彩中一步步地从远古跋涉而来。而这“一步步”不是审美,也不是风水,更不是“旅游”,它是食物。食物决定着人类的命运与选择、去向。人类直立行走之后离动物性越来越远,但在食物的获得上,却又回归到动物性,食物的缺乏与获得一再提醒人类:人类不但是会思想的苇草,更是被食物决定着的卑微嘴巴。
  食物的分布与获得难易度,决定着人类的迁徙方向。
  而肉食不仅意味着人类对蛋白质与脂肪的需要,更意味着味蕾的狂欢与享受,能选择肉食的时候人类绝不会放弃,这种“嗜肉性”正是根植于人类集体无意识中的动物性。所以软弱无力、不可与人类抗争的微小白蚁,就成了原初的非洲祖先们最早的肉食。
  这种对白蚁的口味嗜好今天还保留在非洲人的记忆与生存技能中——
  对居住在东非大裂谷南端的马拉维人,白蚁仍然是他们的美味。马拉维处于热带山地草原,其温度与湿度都适合白蚁。许多蚁巢城堡般耸立在草原上,庞大的蠕动的白蚁就成了马拉维人的肉食,因为他们的饮食并不丰富,贫穷让他们只能食用玉米饭、玉米糊,肉是奢侈的东西。但幸好有了白蚁,可以弥补他们对蛋白质的需求。在马拉维人的禁忌里是不能食用昆虫的,但他们拥有食用白蚁和蝗虫的“特权”。
  马拉维人除了去蚁巢获得“肉”之外,还会在每年七八月雨季之时,在桌上点一盏盏油灯。我们知道虫蚁具有趋光性,那些在潮湿的地底被闷坏了的白蚁们,如同看到天堂神光般扑向油灯,它们在油灯的光焰中被烧掉翅膀,如雨般洒落在桌上……那些失去翅膀的白蚁就成了马拉维人的美食。
  而肯尼亚北部的波科特部族人,则会到蚁巢中去获得白蚁,一个大的蚁巢中大约有200升之多的白蚁。每个家族还会把蚁巢作为财产遗传下去。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生吃白蚁,抓起来往嘴里扔,嘎巴嘎巴嚼几下就可以咽下去。在刚刚走出非洲的祖先那里,火并不是轻易就可以获得的东西,所以生吃白蚁的机会更多。当然,你也可以放在热锅里炒熟或者放在油中炸一下,这可是节日大餐、待客的美味以及不错的零食。也可以先将这些可怜的小生灵晒干,用盐炒了当“咸菜”;甚至把白蚁干与玉米面掺在一起蒸了吃。人类有多少烹饪手段,就会有多少食用白蚁的方法。
  多么渺小而又伟大的白蚁,它们提供了人类走出非洲的热量!也为别的动物提供了繁衍的力量,自从有白蚁这种上帝的“吗哪”上亿多年来,被动物和人类前前后后吃掉的白蚁,加起来有一座阿尔卑斯山那样庞大。白蚁们就那么暂短而数量庞大地生存着,无法明白自己对人类历史的贡献,也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美食,但是,当人类回身而望的时候,那远古的脚印就从蚁巢中间深深浅浅地延伸过来……
  白蚁的巢穴被称为“土堡”,在非洲的原野上它们是最壮观的建筑,也是最让人叹息的建筑,因为它们是不可思议的:白蚁只有火柴头般大小,但它们可以建筑起高达7米以上的泥土建筑,需要的土方量多达几十吨,相当于人类堆砌了一个个高达6000米的高山。而事实上,人类不曾建造过如此高大的建筑,所以金字塔才会被视为人类的奇迹,但金字塔与人的比例怎么能和土堡与白蚁的比例相提并论?
  在非洲的荒野上,不同地方的土堡有着不同的外形、颜色与大小。在多雨的地区,土堡要有防雨与排水功能;在炎热的戈壁滩上,土堡则要有高大的散热用的“烟囱”。而天气、土质、蚁种的不同,所造就的土堡也就千姿百态,别以为只有人类才有建筑师,其实在人类的建筑师出现之前,喂养了人类的白蚁就是伟大的建筑师。
  土堡的内部又是什么模样呢?中央有一间地下室,离地半米左右,室内的墙壁坚固而厚实,再下面则有柱子支撑着,周围呢,一圈小而密的洞口通向四面八方,这就是土堡的中枢大厅——白蚁王宫,居住在此的是蚁王与王后。
  在多雨或炎热的非洲,白蚁们又是如何制造自己的“空调”?空调是一个工业时代的名词,但这不意味着它一定非要与电力相关,自然界有自然界的空调,而且这第一自然的空调远比第二自然——城市中的空调更环保更科学。所以当我们想起一个现代名词的时候,往往可以从自然界中找到它的原型。《圣经》上说了,“太阳底下无新事”。人类想得到的事物,别的物种数千万年之前就早已想到。只不过人类做得比别的物种更好那么一点点。土堡内的空调是这样的:它们是一组烟囱,让热气从烟囱里被抽出去,冷气从土堡的底部进入。但如果外面温度也很高,没有气压,热气抽不出去,怎么办呢?工蚁们会潜入地下,最深可以达到45米之下,找到水源,含了水回到土堡中喷到墙壁上,让室内凉爽下来。事实上,在最热的季节里,工蚁们不会让土堡内的温度高于摄氏29度。
  在最严酷的环境中,也有天堂如此存在着。这让人想起美国哲学家理查·罗蒂在《哲学与自然之境》中所持的观点,那个观点简直就是为了白蚁而言。他认为,世界上存在着两类文化人格:体系式文化人格和教化式文化人格。后者凭借着一种情怀并主要表现为一种姿态,一种默语,它往往把出人意料的境界、精神与思想带到日常生活之中,让人因此而惊讶。就让我们把这种称赞献给白蚁吧。
  而在拥有庞大体系的哲学家黑格尔那里,不管是大象、人,还是蚂蚁,都是上帝所造就的,这一切事物被精神所占有,被它作为实现目的的手段。依此看来,白蚁身上也体现了上帝的爱与意图,也是上帝的手段。上帝在细节之间,也在白蚁们的身上,所以白蚁蒙了神恩而制造自己的一座座地上天堂。
  但是,有了“天堂”自然就会有撒旦。在白蚁的世界里,撒旦又是什么呢?除了吃白蚁的人类,就是非洲荒野中的各种动物。
  猫鼬会把土堡当作自已的宫殿,一窝窝地搬进土堡中去安营扎寨,而巨蜥、豺、眼镜蛇……它们也不客气地寻找到一座座土堡,将之当作自己的行宫、山寨、别墅。动物乐园吗?正是动物乐园,蚁后不会让兵蚁们赶走这些不速之客,而这些野蛮的客人却也不干涉白蚁们的生活。如果不幸有意外发生,比如巨蜥盘踞于通风管道让空气没法再流通,后果不是一场大战,而是工蚁们再另行开掘管道。土堡之内并不完全平静,也会有战争发生:比如巨蜥与眼镜蛇之间会进行生死大拼搏。白蚁们也不会去干涉这样的世界大战,它们保持中立,然后在战争结束后收拾残局,重振河山。
  身体细小而心胸博大的白蚁!宽容到不在乎家园受损的白蚁!
  
  面对这样异类和谐共处的土堡,那些种族主义者应该感到惭愧。白蚁们没有“民族主义”,甚至没有家园主义,或者说它们首先从观念上解构了“国家主义”。这种解构不是站到国家主义的对立面去,它们没有观念,没有主义,没有口号。但是它们毫不在乎的态度,正是最好的解构方式,哪怕是听起来伟大的让人热血沸腾的爱国主义,那也是人类发明的狭隘观念,一种被以国家的名义放大的自私自利。
  在结构性后现代主义的观念里,爱国主义是值得反对与抛弃的东西,不知道那些强调“过程神学”的哲学家们,大卫·雷·格里芬们,是不是看见过白蚁们的土堡。那样也许我们就可以大胆地推测说,后现代主义中对爱国主义的反对,正是“来源于”白蚁们。
  但这种“非民族主义”的立场并不意味着软弱与受人欺负,白蚁们仍然在试图毁灭自己家园的敌人面前英勇奋战。它们最强大的敌人是土狼,土狼就像人类一样地狡猾,它们可以从白蚁收存食物时折断的草根发现白蚁并进而捕食。在土狼的食物中,百分之五十五都是白蚁,它会闯进土堡中去贪婪地吞食。但它立刻就会陷入兵蚁的汪洋大海,兵蚁们有一根较长的鼻状物,像枪管一样喷出味道如同松香般的粘液,粘液越多味道越浓,土狼最后往往敌不过这种味道,不得不放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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