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91 被遗忘的书信

  Author :陆琼

  Issue : 总第 198期

  Provenance :世界博览

  Date :1997.10

  Nat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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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达芙妮·杜穆里埃的长篇小说《吕蓓卡》中,主人公那些书写讲究的私人通信,是我们所能看到的最为典型的维多利亚时期英格兰和19世纪末西方文化的一部分。

  新的一天从生有小火、暖意融融的晨室开始,端坐于摆有文件分类架的写字台前,架上标着“保存信件”和“未复信件”字样,笔尖优雅地在印了地址和饰纹的信纸上流过——如此贵族气派的悠闲现今只能在书中找到了。那张古香古色的写字台上虽然安了电话,但写信这种带有礼仪性质的形式,却是通讯中首选的。电话无法传递尊敬对方和自我尊重,写信则能办到,所以电话只适用于普通事务,而不便用于亲友。

  遗憾的是,今天的人们已忘记了写信的好处,忽视了它所具备的自我意识和社会尊严,而选择便携式移动电话和电子邮件来进行通讯联络。美国私人信件的数量大幅度减少,仅占去年全国邮政管理局分理的1810亿件邮品的4%弱。最近一份《罗珀报告》发现,下班回家在信箱中看到一封寄自亲朋好友、信封地址是手书的信,竟成为美国人所盼望的最热情的问候方式之一。

  加利福尼亚州斯托克顿市邮局顾客事务部负责人雷马斯特说:“任何时候,邮政业务都不会很快隐退,私人信件也是如此。”她的论据是:“花一张邮票的钱,你就可以叙述打电话需花数小时才能讲完的经历。而且,没有其他通讯方式能像写信那样,留给人一种持久、真实可触的感觉,你能保存信件,反复阅读,从中不断获取快乐。”

  早期信件

  邮件传递形式已存在约几千年。古波斯帝国国王居鲁士二世早在公元前550年就开始使用皇家信使,把他的敕令传送到整个小亚细亚。居鲁士二世严格掌管他的信使业务,若有人胆敢渎职,必受死刑严惩。

  15世纪,随着文艺复兴到来,人的才能得到极大拓展,法国国王路易十一创建了第一个近代意义的邮政业务,以利于实现国家的政治统一。使用皇家邮递的特权,先是逐渐扩大到贵族阶层,然后是商人,最后普及到全体民众。亨利八世在英格兰首创设有马匹补充驿站的邮递业务,被送信的人称为“邮站”。到了伊丽莎白一世女王时代,邮递成为每个人只要付费都能享受的业务。很多古老的英国信件是写在厚厚的羊皮纸上的,折叠起来打上封蜡,并在外面写上:“加急,乘驿马快行!加急,为了生命!”这些字词演变成为英语中的“十万火急”一词。

  美国首任邮政部长本·弗兰克林,把邮政事业建成崭新而自由的美国社会的基础之一,凡是妨害邮件递送都要判死刑,直到1799年才改为判罚鞭刑,但保留死刑以对付屡教不改者。19世纪初,邮政成为联邦政府的重要业务,有效地履行其“把国家捆绑到一起”的使命。

  收藏家收藏的那种曾用古老邮递方法邮寄过的古代信件,现在能拍卖到数千美元一封。一位以收藏“时代的书信式珍宝”而闻名的收藏家马克斯·舒斯特很客观地写了一本论述历史上最引人注目的书信的专著《世界重要书信》。他写道:“书信是世界上人们最有兴趣阅读的东西,尤其是别人写的信。”他深信,一个人的性格能在其书信中很好地显露出来,所以常有人用“生命和书信”的短语来形容任何一部完整的传记。在书的前言中,他指出:书信的功能是“向我们展现一些潜在的重大事件,并提醒我们:历史曾是真实的生活”。

  这类信件不仅作为稀世珍品具有收藏价值,而且被严谨的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当做研究历史的线索。

  在军队服役的人对此感触最深。经过美国内战、两次世界大战、越南战争以及波黑战争的军队,都视邮件为最接近于妻子或母亲的亲吻和拥抱的物品。寄往战场的信几乎都是手写的,写信者倾注在每个字里的情感是印刷品无法表达的,即使是最令人惧怕的绝情信,抬头仍是“亲爱的约翰”之类,接下来便以流畅的语句解释为何爱情鸟已经飞走。枪林弹雨中的士兵随时面对死亡的威胁,常常感到需要在战斗前坐下来静心写信,每封信都可能是他们的绝笔作。写信本身所赋予他们的和平感觉,远比任何打给家里的仓促电话要多得多。写信时,他们能静心思考和反省,花时间整理自己的思想,记录下来与千里之外的朋友分享。

  情书总是热烈而动情的,有时则颇为严肃。英格兰诺福克郡迪斯镇上有位叫比尔·库科的牧师,他和未婚妻海伦从1942年3月至1946年5月,在分离的4年多时间里相互写了几千封情书。舒斯特先生发现,像贝多芬这样的天才、拿破仑这样的征服者、法拉第这样具有非凡创造力的科学家,在坐下来写“只给两个人看的信”——情书时,都留下了相当多同样罗曼蒂克、夸张,甚至语无伦次的内容。

  在美国等地,能自己自由支配时间,看起来已是少数人的奢侈。在一项公布于《美国人口统计》上的研究课题中,杰里米·施洛斯伯格发现,美国国有收入的阶层中除所得甚微者外,都以“没时间”作为他们想写信而没写成的理由。托夫勒等社会学家和通讯专家们,对此提出了因果倒置的问题:我们到底是因为没时间而信写得少了,还是因为不愿花时间写信呢?

  如果人们信写得越来越少,那么,又怎么把良好的写信传统和技巧传给美国新的一代呢?在城里和乡下的小学都当过校长、获过奖的优秀教育家苏珊·罗宾逊说:“写信,是教授语言技巧的极好途径。写信能使孩子们掌握一种有用技巧,使他们要考虑到自己的读者杂志,有利于他们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愿望。较之我们过去常用的方法而言,这条语言教学的途径更为宽阔。”

  不论对孩子还是成人,写信,不仅是与一位特定的读者杂志交流,而且给写信人本身传输一种无意识的启示:这些字句和思想是否值得记录下来、邮寄或保存?不管信的内容如何,写信对寄信和收信双方来说都是在传递信息,表示我们对自己重视到要借用传统形式——一种近乎拘泥的礼仪——使思想和欲望的表达更为真实可靠,因为写过的字句不会很快遗忘。

  贺卡和书信

  虽然我们厌倦了写贺卡、封口、邮寄等事,但很多人仍为没有寄出更多的卡而感内疚。

  及早动手写圣诞卡是很重要的,这样你就有时间精心措辞,使每张卡都富有个性,这毕竟是你送给亲友的、经过长途跋涉的一份礼物。

  虽然以电子邮件作为圣诞问候还不能冲淡寄卡的习惯,但用自家电脑写节日贺信正在被人们接受。

  出人意料的是,写信的复兴是在互联网上开始的。每天晚上,成千上万的电脑用户坐在键盘前,边看电视边操作机器,进入“计算机服务”“奇观”“美国在线”或因特网等网络,然后开始用键盘打出:布告栏公告、电子邮件、闲谈信息、夸夸其谈、讽刺幽默,甚至短篇小说、诗歌等。

  当然,用电脑传送邮件简便、快捷。

  社会变革

  现在的人都下意识地选择一种通讯方式频繁运用,而忽略其他的手段。由写信到打电话,这种转变是怎么逐步影响我们的生活并成为一种社交内容的?这种转变到底是缓和还是加深了我们的孤独感?宾夕法尼亚州安南伯格通讯学校的通讯学教授卡罗琳·马文认为,很难明确回答这些问题。

  她先说:“要确定社会经历了什么变化是不容易的,在讨论它们的起因之前先要就所发生的变化达成一致。”她重复托夫勒的《未来冲击》一书的观点说:“处于世纪之交的人,无法相信自己所经历的变化的速度有多快。从马车运物到乘火车旅行,这种变革要比从电视到电脑更为剧烈。”马文认为,工业社会的变革总是这样,“变革的实质不是电子或其他技术改变我们的生活,而是改善和提高了技术本身。我们现在尊崇的高科技,在某些时候曾让我们望而生畏。”

  那么,科技的变革使我们面临更多的社会或自身的难题吗?马文回答说,当飞机和汽车让我们彼此远离时,电话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重大问题、道德问题,从来无法靠技术解决,也不会因技术本身而加剧,只会发生一些改变。我们常常陷入道德上进退两难的困境,根源并不是我们所拥有的机器,而是我们自己。”

  信箱把我们与这个世界连在一起。只需花32美分和一些时间,你就能适时送给别人称心的圣诞礼物:一张手工制作的贺卡,一种精心设计的特别创意。做这些事不是甜蜜地被人爱,而是温馨地去爱别人,因而书信将永远是表达爱意的理想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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