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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6期

消费历史

作者:南 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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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从《少林寺》、《新少林寺》、《武林志》到《射雕英雄传》、《天龙八部》、《鹿鼎记》,从霍元甲、黄飞鸿、张三丰到大刀王五,古装武打戏是电视或者电影之中历史故事的另一半。这时的“历史”更像一道屏风为众多身手了得的好汉围出了一个表演的舞台。那些大侠的神奇武功和一系列快意恩仇的故事将在历史名义的掩护之下逃避种种理性的挑剔。这些英雄好汉或者曾经留名史册,或者不见经传;电视或者电影之中的情节或许略有记载,或许完全虚构。人们没有必要围绕这些故事奢谈什么史实依据、性格的必然或者因果关系的严密,服装、礼仪、称谓这些历史学家盯住不放的细节常常讹误百出;这些历史故事的核心成分是古装与武打。古装代表的是“历史”,武打代表的是趣味。这一段时期,古装武打戏的导演增添了两个明显的癖好:一,利用摄像特技夸张地表现大侠的武功;那些侠客如同小火箭在空中窜来窜去,手起掌落飞沙走石。这不仅掩盖了演员身手功夫的欠缺,同时还暗示了导演对于身体能量的想象。二,导演在英雄的周围安插了大量的美女;那些石头一般的大侠必定会陷入一场生死之恋。这种设计无疑是为了投合大众的口味,但这种投合的正式名称是“人性的觉醒”。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武打与性爱均是历史的“大叙事”失效之后的补充物。
  从皇帝到武侠,电视或者电影依旧沿袭了传统小说之中帝王演义与英雄传奇两支线索。的确,人们没有太多的理由对于这批影像作品给予肯定。从古老的怪、力、乱、神到权力崇拜、女性歧视,从种种陈旧的故事程式到毫无想象力的杜撰,“历史”成为庇护一切的保护伞。历史上仿佛什么都可以发生——这里,历史突然成为一个最不受限制的领域。
  历史学家时常义愤填膺——这不是无视历史事实吗?然而,电视或者电影早就轻松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心目中,电视或者电影没有必要如同学究一般古板。导演并没有宣誓效忠历史;虽然二十四史之中有趣的故事不多,但是,导演们时常以历史文学的名义展开“合理的想象”。这时,历史与文学——或者说如实记录与纵情虚构——之间的矛盾再度浮出水面。至少在理论上,这些导演均承认一个前提:历史的轮廓不得更改,历史的局部允许虚构。历史文学没有胆量将李自成的故事挪到宋朝,但某个皇帝多一个后妃或少一个后妃可以自作主张。尽管这种主从关系的设定限制了电视或者电影的活动范围,可是,“合理的想象”还是开启了一扇赝品制作的后门。电视或者电影的虚构日益大胆,“戏说”——例如,《戏说乾隆》——终于堂而皇之地成为历史故事的演义方式。某些人物或者某些事件曾经存在,但所有的情节段落与种种细节均似是而非,或者无可稽考。不是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吗?于是,某些错讹与纰漏得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解释。如果电视或者电影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姿态进入历史,那么,这句名言的意义不幸地应验了一句老话: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
  当然,坚持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无可厚非;重要的是“当代”试图在历史之中索取什么,如何理解历史。这同时意味了导演们如何想象“当代”。对于许多历史学家说来,修复历史的面貌或者清理一批历史的重大问题恰恰是“当代”的题中应有之义;但是,电视或者电影却倾向于将“当代”想象为娱乐的时代,或者说,它们的主要功能是为“当代”制造娱乐。所以,电视或者电影与历史的联姻导致了历史的通俗化;这种通俗化不是向更多的人展示历史的深刻内涵,而是按照娱乐的规律予以改造。与历史剧的虚构企图不同,电视或者电影不是制造某种美学挑战,或者让思想锋芒穿出历史风尘;相反,“合理的想象”企图投合的是“好玩”、收视率、广告商、利润回报之间构成的市场关系。这时,电视或者电影发现历史是一个聚宝盆,这里存在种种传奇、逗乐甚至“搞笑”的素材。利用历史为休闲的观众制造一些笑声,这同样无可厚非;令人担忧的是另一方面:这些传奇或者喜剧会不会掩盖了历史之中远为复杂、远为沉重同时也远为血腥的另一面?如果传奇或者喜剧成为多数人解释历史的模式,这种解释甚至会在“市场”的名义之下形成某种排他性——排斥另一些深刻但却不那么“好玩”的历史解释。换言之,娱乐、好玩、有趣这些轻飘飘的概念同样会借助消费关系形成另一种“文化霸权”。
  如果需要一个典型例子的话,人们可以分析一部声势浩大的电视连续剧:《还珠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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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还珠格格》已经淡出了电视屏幕,但是,这部电视连续剧赢得的隆重待遇无疑是一个饶有趣味的话题。一方面,这部电视连续剧的播映产生了万人空巷的效果,并且在一个例行的评奖之中赢得了33万张的选票,饰演女主角的赵薇一夜成名,被社会奉为公众偶像;另一方面,一批教授却不知趣地在书斋里摇头不止,他们固执地认为这部电视连续剧无聊庸俗,甚至是对于历史的有害伪饰。现在,人们或许可以进一步考察:这种尖锐的争执背后隐藏了哪些重要的分歧?
  首先可以指出的是,如同琼瑶曾经制造的许多纯情故事一样,《还珠格格》是显现于电视屏幕的一个快乐的幻相。混迹于众多环珮叮当的皇后、宫女之中,还珠格格的确表现出某种个性。她向往自由,不拘礼节,时常保持了民间的直爽。电视剧之中种种令人开颜的情节都可以由这种性格予以解释。可是,观众没有理由忘记的是,还珠格格的身世背景远比她的性格重要——前者才是这些情节的依据。还珠格格有一个当皇帝的慈父撑腰,被一个英俊的阿哥捧在手心,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友侍奉左右,这些条件无疑是为所欲为的前提。格格当然不必为金钱犯愁,大锭的金子可以信手送人——只有那些潦倒的穷人才不得不锱铢必较。如同乐善好施一样,格格还喜欢打抱不平。惩诫恶人是格格的嗜好。皇宫内部的繁文缛节令人生厌,还有什么比打抱不平更有助于消食和提神?格格那种拳脚功夫偶尔也会闯祸,这时,英俊的阿哥就会及时地出面收拾残局。如果遇到了心狠手辣或者勇悍异常的对手,皇宫内部不是还豢养了一批大内高手吗?总之,种种曲折、凶险和烦恼不会贸然地突破轻松与快乐的框架,化险为夷与笑逐颜开是不变的结局。
  拥戴《还珠格格》的观众申辩说,格格的形象充分表现了“个性”和“自由”。然而,这无宁说是皇帝赋予公主的“个性”和“自由”。谁不明白格格的脾气背后包含的权力含量,谁就会自找苦吃。所以,如果将公主的泼辣脾气划归为启蒙主义的战绩,那的确是张冠李戴了。琼瑶的爱情故事时常在真空中发生,这回她又是根据明朗和欢快的原则改写清代的皇家生活。这里没有呛人的血腥味和权力倾轧,没有缜密的阴谋和大牢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宫廷内部的清规戒律对于格格也形同虚设。人们看到,格格可能遭遇的一切阴影都在乾隆爷父爱的呵护之下退到了看不见的远方。这不是虚假又是什么?这里,阿多诺对于文化工业的尖锐批评几乎可以不加修改地适用于《还珠格格》:
  ……当它宣称引导着陷入困惑的人们的时候,它是在用虚假的冲突蛊惑他们,他们不得不用他们自己的冲突交换这些虚假的冲突。它只是在表面上解决他们的冲突,其解决之道在他们的现实生活中几乎是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在文化工业的产品中,人类只是在他们可以不受伤害地获救的情况下才陷入麻烦,拯救他们的通常是一个充满善意的集体的代表;然后,在空洞的和谐中,他们得以与这个世界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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