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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6年第6期

守库(散文·外三篇)

作者:苏 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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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家门前一棵柳,
  柳树底下扣条牛,
  问姐为何对牛望,
  “我小郎何时来牵牛”。
  姐家屋后一棵槐,
  槐树底下等郎来,
  想问郎媒何时到,
  见郎脸红口难开。
  ……
  
  后来不知为何,许主任来了。他一头冲进库房,吓我一跳。可我见到许主任的大脸已给气得彻底白了,他大脑门子上还有几颗汗珠,连汗珠都是白的,可见气得不轻。他抖着雪白的胖手,指着我:你,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你,你怎么能把这,这……样的人带到库房里来……我,我真想把你给,给开除了……
  我并不怕他。我知道他开除不了我,县里才能开除我呢,可我见把他气成那样,有些于心不忍。我赶紧打发了那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一言不发,表示了我的姿态。可我心里还有些不服,他一个乞丐,难道还会抢我们银行的金库?何况我们的金库又是那么的牢固,我手里还有一杆长枪。最让我不服的,他还说要开除我,妈的,我又没犯错误,只是爱好文学,把个乞丐带进了库房,学了几首莲花落,又错了多少呢?
  可第二天全镇的人都知道了。知道我把一个乞丐带进了银行的金库。小张小章见到我都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怪物。特别是小章的眼睛,看我时白的多黑的少,像一只死鱼的眼睛。从此我知道我全完了,一点戏也没有了。我走在小镇的街上,一街人指指戳戳,我甚至听到有人好像说“就这个人……他串通一个老乞丐……谋划……企图抢……金库……”
  之后有半个多月,我不敢出信用社的大门,偶尔出去买包烟,见到夏日这个叫水口的小镇,明亮的街道,可在我眼里似乎就是黑色的,夏日里那一镇的昆虫的鸣叫,在我耳里,是嗡嗡的声音,几乎就是耳鸣了。
  可后来我还是调走了。这个许主任,给县里汇报,坚决不要我了,县里只得把我又调到一个叫半塔的镇,在那个镇的信用社里,我又当了个出纳员。
  这个主任多年之后听说犯了错误,是贪污类的。该!还要开除我。你素质那么差,脑袋那么圆,还贪污,该开除的是你,我都成了作家了!
  
  刮鱼鳞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在这里刮鱼鳞已有些日子了。我每天到小区菜场买菜,走过水鲜摊位时都遇见她在那里埋头刮着鱼鳞,或者在杀鳝鱼。她引起我注意的是因为她的脸、脸上的表情和手上娴熟动作有着极大的反差。那是一张十三四岁的女孩的脸,尽管她脸上的表情漠然似一个成人,可那毫无疑问还是一张孩子的脸,而她手上对付鱼的动作却又让我惊奇,特别是杀鳝鱼的动作,其熟练是成人也难以达到的。
  我有几次忍不住停下脚步在那里看。她动作的娴熟可称为艺术,可她那张还充满稚气的脸,又使我有一种不安。其实我也是不忍心打搅她的,我知道她发现了有人在长时间地注意她,可她并不为怪。最让我不安的,是她脸上漠然的表情。我敢肯定,我所观察到的漠然是准确的。她的脸上,没有像她这个年龄女孩的羞涩,也没有十三四岁小姑娘脸上常有的那种自负。
  她脸上的表情像个成人。我有些微微的心酸。
  我不知道她的来历,我也无权调查她的身份。她为什么不去读书?她肯定只有十三四岁,或许还没有!我也曾作过自己的推断和猜测:卖鱼妇女的女儿?可那个妇女对她的态度,却分明不像。卖鱼收入不低,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女儿读书?郊区长丰乡下的孩子?南郊舒城山里的孩子?她的母亲不在了?是个孤儿?大概如此……唉,还是不得而知。
  劳动其实是并不可怕的。劳动还光荣呢!正如我勤劳的母亲所说“忙是忙不死人的”。可她在那样的冬天,穿着一件薄薄的红棉袄,棉袄袖子因长时间的洗鱼倒水已湿透了。这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姑娘,只是脸上的鼻子有点塌。她的手因长时间在水里浸泡,显得又红又胖,一颗一颗手指像胡萝卜一样,上半截粗大下半截又尖尖的,仿佛僵硬得很。她始终不说一句话,沉默着,熟练地忙碌着,刮鳞、抠鳃、剖腹、取内脏、洗净。她机械地重复着这些单调的动作,看不出她从这种劳动中能得到什么乐趣,也看不到她脸上有什么痛苦和厌恶。她就这样默默地、迅速地从事着这种成人的劳动,她表情举止中,已看不出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子的胆怯、娇柔,甚至没有了懵懂。
  我也有一个女儿,同她一样,也只十三四岁,在菜场对面的小学读六年级。我的女儿同城里所有的独生子女一样,吃零食,看电视,看童话,爱新衣服,爱小动物,房间里挂满了奇奇怪怪的小兽物,床上桌上到处是布娃娃和卡通书。有时在街上,见到别人牵着小狗小猫散步,就要去拍拍抱抱,做它们的妈妈。在家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别说是刮鱼鳞杀鱼(自己切个香瓜也不会),就是见到一只蛾子飞过来,也要大惊失色地尖叫:“蛾子,蛾子。”
  这又何止是我的孩子呢?城里的小孩哪一家不是如此。
  我对我的小孩讲:“你看看你多幸福,人家跟你一般大,已出来打工了。”可是我的孩子并不买我的账,歪着头自负地说,你要不让我读书,雇用童工,我到法院告你!
  我因工作关系,经常出差。有一回出差了十来天,回来到菜场买菜,见她换了人家。原来刮鱼鳞的那妇女换了个男人;而她,又到了另一个妇女的鱼摊去刮鱼鳞了。这样我更坚信她是被雇来的。出于好奇,我便故意去买她的鱼,想多了解一点这个女孩的情况。我走过去,要了一条鲤鱼,摊主称完后,丢给她去杀。她努力压住那鱼的头鳃,可这两斤多重的家伙,劲大得很。可小姑娘还是两面一翻,将其鳞片刮净。在她整治这条活物时,我问她:小姑娘,你多大了?她并不理睬,只是埋头在那儿动作。我又问:你家在哪里?她警惕地望了我一眼,仍不说话,仿佛是个哑巴。我疑心是有成人逼迫了她什么,她才如此沉默。没办法,我算自讨没趣,从此不再吱声。
  有一天我早晨起来迟了,大约近十一点才去了菜场。菜场里这时人很少了,显得比平时冷清了许多。我经过水鲜区时,见她正和另一个半大的男孩在说话。我故意走到他们的后面,我就听她对那个男孩说:“我不敢跟动物的眼睛对视,有一次我同一只猫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吓死我了。”说完她抿嘴一笑,顽皮的样子,那塌鼻子自然地塌了下去,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嘿,那模样还是个孩子!她这一笑,不禁使我的心里一亮。
  我们这个小区是依山而筑的,墙角、路边植了许多的树木和花草,春天有时金银花、紫荆花开得到处都是,菜场对面的墙角有一丛连翘开得特别好看,小区里的孩子便经常在学校门口跳皮筋,她们边跳边唱:“金苹果,银苹果,上下左右,好孩子好孩子夸夸夸,坏孩子坏孩子打嘴巴,炒萝卜炒萝卜,切切切,包饺子包饺子,捏捏捏,一二三,切三段,四五六,按电钮……”有时有不懂事的孩子,说到“坏孩子坏孩子打嘴巴”时,有意用眼睛斜着她,虽然不经意间,我感到,凭女孩子天性的敏感,她是能感觉到的。可她脸上总是漠然的,默默地忙活着。我想她也许眼睛里已没有了花朵,她梦里也没有了童话,没有了花裙子。甚至她连梦也没有了。她一天下来要刮多少鱼?又要洗多少杂物?她梦里也许就是满地的鱼们的明晃晃的鳞片子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小玲,因为有一回,我听到摊主叫她说:“小玲,把黄鳝杀一下”,“小玲,快一点”。也是那天午后,我竟然在小区超市里遇见了她。她穿了一件花格子的衫子,头梳得整整齐齐,扎了两个羊角辫,光光的,很是好看。只是她在那桂圆精架子上挑来挑去的手,依然通红且粗大着,很似一双橡胶的假手。她见到我,并不认识的样子。过一会儿,她挑了两盒桂圆精,交了钱,走出来后径直走到超市边一个假山的边上,我见一个男人,正拄着双拐站在那里。她疾步走过去,将手中的桂圆精递了过去,又说了些什么,那男人便拄着双拐,一拐一拐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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