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5期

母校的回忆

作者:姜东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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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有一天他与“党代表”相遇,盛夏将“党代表”按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党代表”的脖子,“党代表”昏了过去。如果不是老师发现及时,恐怕“党代表”性命难保了。
  1967年1月24日,一些造反派组织联合行动,在解放军的支持下,将“工人自发造反大军”、“群众自发造反大军”,以及“体校造大”打成了“反革命组织”,批斗了抓体育工作的副省长张文海,以及3个组织的负责人。这一事件,实际上是在极左思潮的影响下采取的过激行动,也是那些造反起家的风云人物造成的恶果。由于我校的红色造反团和体校造大关系密切,又在学校的名声很坏,所以,红色造反团也被打成了“反革命组织”予以取缔。
  学校举办了“红色造反团罪行展览”,在陈列的物品中,有色团打、砸、抢、抄来的教学用具、体育器材,以及电影放映机、电唱机、汽枪、冰鞋等,学校的各种物资真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一把日军指挥刀放在醒目的位置上,那是“色团”一名成员从家里偷出来的,是他的父亲在战场上缴获的。作为战利品,八路军赠给了那位革命功臣。而这位革命功臣的后代,却把刀挥向了自己的同学和老师。
  1968年,大规模的“清队”运动开始,毛主席发出了最新指示,我的老师刘中夏也被“清理”出来,他的罪名是“国民党中统特务”。那时,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只要被发现和揭发出历史问题,立刻就成了专政对象,进而隔离,交代问题,接受审查,遭受非人待遇。
  初夏的一个早晨,我在去学校的路上,遇到了那个搞摄影的教工,他用自行车把我驮到学校,因为是上坡,半小时的路程,他已累得浑身是汗。没等到校门口,他就让我下来,我原以为他是骑不动了,才这样做的。但到中午的时候,我见一个红卫兵手持武装带站在一个教室门口,就走过去,好奇地向教室里张望。我吃惊地看见,那个教工蜷缩在角落里,身下只有一张草垫子,四面的窗户已被堵死,只有一张课桌上亮着一只昏暗的台灯——他也成了专政对象,被隔离审查了。
  学校的斗、批、改运动掀起了第二次高潮,铺 天盖地的大字报,乱纷纷的校园,躁动不安的人 群。师生们亲手点燃的斗争烈火,最终烧到自己 头上。
  早在“文革”初期,国务院副总理、公安部长谢 富治在视察了某校之后说:“干部子弟集中寄宿 制,是培养修正主义的温床,必须予以解散。”这个 讲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产生了巨大的破坏力和 冲击波,使全国各地许多类似的学校面临着或存 或废的抉择。
  1968年初,学校的走廊里贴出了洋洋数千言 的大字报“集中寄宿制——培养修正主义的苗 圃”。大字报写道:“以刘少奇为首的党内走资本主 义道路的当权派,疯狂抵制毛主席的教育路线,在 教育阵地上公开实行资本主义复辟,贩卖资产阶 级黑货,培养修正主义接班人,为刘少奇推行资本 主义全面复辟做思想方面和干部方面的准备。而 干部子女集中寄宿制的教育制度,是他罪恶的组 织部分”。“在这种教育制度下,学生长期脱离工农 兵,脱离阶级斗争,培养特权思想,这种教育制度 一定要砸烂。”
  无论是“温床”,还是“苗圃”,都毋庸置疑地击 中了要害。一所苦心经营了十数年的学校,在一片 声讨之中分崩离析,宣告解体。
  那年夏天,我在斯大林大街上遇到了刘中夏老师。他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清癯的脸孔更加晦暗、蜡黄。我走到他的身边,叫了一声老师。其实,刘老师早就看见了我,我知道如果不是我走过去,他是不会主动和我打招呼的。他说,我被隔离审查的事你知道吗?我未置可否。刘老师接着说道,现在我已经“解放”了,学校解散了,暂时还没有工作。
  我默默地走开了,心里布满了阴云。
  从此,我与老师和同学们彻底失掉了联系。时隔37年,那段苦乐年华,时常引起我的回忆和感叹,永生难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本文大部分当事人采用了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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