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一丁的鲁迅研究

作者:靳树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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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罗诗力说》是一篇很长的文章,从字面上看,这不过是介绍撒旦的诗篇、魔鬼的嚎叫,实则蕴意甚深。20年后鲁迅把这些文章收集在《坟》一书中即将出版时,他在后记中写道:“倘若硬要说出好处来,那么其中所介绍的几个诗人的事,或者还不妨一看。”就是指《摩罗诗力说》,这不仅仅是不悔少作而是相当珍视。鲁迅概括其要旨为:“今则举一切诗人中,凡立意在反抗,指归在动作,而为世所不甚愉悦者悉入之,为传其言行思维,流别影响,始宗主裴伦(通译拜伦——引者),终以摩迦(匈加利)文士。凡是群人,外状至异,各禀自国之特色,发为光华;而要其大归,则趣于一:大都不为顺世和乐之音,动吭一呼,闻者兴起,争天拒俗,而精神亦深感后世人心,绵延至于无已。”这些深感后人之心的诗人是:拜伦、雪莱、普希金、莱蒙托夫、密茨凯维支、裴多菲。鲁迅纵论这些诗人的生平事迹,才华诗章,敢言敢行,其特点是:“无不刚健不挠,抱诚守真;不取媚于群,以随顺旧俗;发为雄声,以起其国人之新生,而大其国于天下。求之华土,孰比之哉?”感慨不可谓不深痛。在鲁迅看来,中国唯上下求索之屈原可与这些诗人聊可比较(指屈子“茫洋在前,顾忌皆去”之时)。他在篇末疾呼:“今索诸中国,为精神界之战士者安在?劳劳独躯壳之事是图,而精神日就荒落;新潮来袭,遂以不支。众皆曰维新,此即自白其历来罪恶之声也,犹云改悔焉尔。”他认为必有第二次维新,他渴望有先觉之声来破中国之萧条。
  一丁对这些文章评价很低,照笔者看来,是因为一丁认为自己是革命者,而鲁迅则经常是站在革命门外的,还不能给人们指出一条革命之路。鲁迅曾说过自己不是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他还写道:“倘说为别人引路,那就更不容易了,因为连我自己还不明白应当怎么走。中国大概很有些青年的‘前辈’和‘导师’罢,但那不是我,我也不相信他们。我只很确切地知道一个终点,就是:坟。然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无须谁指引。问题是在从此到那的道路。那当然不只一条,我可正不知那一条好,虽然至今有时也还在寻求。”鲁迅心目中的革命,大概不仅仅是几个通电,几份宣言,几次游行(虽然革命也难免要有通电、宣言、游行等等),也不仅仅是几天巷战几个战役(虽然革命也难免要伴随着战争)。革命也不仅仅是政权的更迭,政权的更迭可能是革命,也可能是新瓶旧酒,还可能是反革命,如纳粹政制的确立。从那时到现在,确实有人以为找到了革命的钥匙,可以给人类指出一条金光大道了。可他们究竟找到了没有呢?鲁迅不过上下求索而已,这不是他的幼稚,相反,这正是他的深刻。
  一丁对鲁迅一些小说的评价也不高。曾有人认为,阿Q是个农民形象。一丁认为《阿Q正传》是辛亥革命的写照,阿Q形象是鲁迅塑造的国民灵魂,这就高出平庸之说。一丁喜欢战斗性,因此对《狂人日记》评价甚高,这自然也很对。他还写道:“其他如《孔乙己》、《药》、《风波》、《故乡》等小说,都偏于描写落后的农村生活中小人物的愚昧,照见过去,自然可以洞烛未来,但这种写实主义的小说还是带有消极性的……”他的这个评价就笔者而言,感情上就不能接受。这些小说都曾是我们中学时的语文课文,都曾对我们这些青少年的心灵有所震动,留下长久的印象。诸如孔乙己的“多乎哉,不多也”,九斤老太的“一代不如一代”,我们当年常说着玩。华老栓、华小栓、夏瑜和人血馒头的故事,能不使我们惊异吗?闰土的形象更是久久挥之不去,至于《故乡》结尾的那句话“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大概今生也不会忘记的。这是就笔者感情言,就文学史言,鲁迅的小说创作正是文学革命最主要的实绩,当时无有出其右者。革命不是仅靠战斗性,不是仅靠打打杀杀,对社会现状有深刻的认识,才能更好地革命。一丁到晚年已认识到,鲁迅对革命的认识,比许多革命家还深刻。
  毋庸讳言,一丁的鲁迅研究,凡涉及中国革命进程,也常常流露出他的托派观点。
  
  责任编辑齐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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