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陈省身的几何人生

作者:龙 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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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一领域,熟悉了嘉当的工作。因此后来我能应用他的发展方向,继续做出一些贡献。”
  
  在西南联大
  
  1937年夏,陈省身结束了学业,决定回母校清华大学,实现振兴近代数学的夙愿。他原以为自己将在清华园终此一生,不料却连清华的大门都没看到——由于抗日战争爆发,根据校方指示,直接去长沙报到。他牵挂着灾难深重的祖国,心情沉重地踏上归途,来到由清华、北大、南开三校组建的临时大学任教。临时大学由清华校长梅贻琦、北大校长蒋梦麟和南开校长张伯苓3人担任常务委员,主持校务。一学期后长沙成了前线,临时大学迁往昆明,改名“国立西南联合大学”。陈省身从此开始了西南联大生涯。
  西南联大师生怀着满腔爱国热忱,教师们以“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为最大乐事,学生们则以“受业于名师而苦读”为人生的幸运。这里荟萃了3校精英,师资力量雄厚而充裕。陈省身有机会开一些高深课程,这些课程是为硕士生开的,但实际已达到博士生课程的水平。他与华罗庚及物理教授王竹溪合开“李群”讨论班,这在国际上也是先进的。李群的理论后来在数学和物理两个领域都有重大发展和应用。陈省身和他的同事们走在了时代前沿,很早就对这一理论有充足认识。
  联大部分教师最初借住在当地一所中学内,陈省身、华罗庚和日本史专家王忠信合居一室。每人一张床,一个小书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架,屋里摆得满当当的。大家心情舒畅,每天早晨起床时说点笑话,然后精神饱满地投入工作,并且各自都取得优异成绩。
  战争初期生活已很艰苦,但教授们还能苦中作乐。每逢周末,紧张工作之余,北大物理教授吴大猷(吴大任之堂兄)家里有两桌桥牌“牌战”。陈省身是常客之一,在南开时他就以擅打桥牌著称。有时“清华队”向“北大队”挑战,事前说好,输的那队就做当天晚餐的东道主。晚餐虽无美味佳肴,但以量取胜,餐后总有剩余,大家便让最年轻的陈省身和大肚汉吴大猷负责“扫荡”。
  1939年7月,陈省身同郑士宁女士结婚,新房就在离联大不远的大西门内大富春街的一座楼内。这里住着联大几位老教授:物理教授饶毓泰在楼上,数学教授姜立夫在楼下。当时饶毓泰去上海探亲,便让出一间厢房给陈省身夫妇。不久因日寇轰炸,陈省身和妻子被疏散到近郊梨烟村,与理学院院长吴有训家同住一个院里。这时郑士宁已怀孕,陈省身又不会干家务活儿,生活显得很狼狈。热心的吴有训夫人便请他俩每天到自己家吃饭。几十年后,陈省身回忆起这段往事,称自己曾当过吴先生家的“食客”,对吴夫人的盛情帮助,表示最诚挚的感激。
  翌年郑士宁回上海父母家待产,陈省身又过起单身汉生活。他同几位没带家眷的教授合租了唐继尧家花园的一个戏台。陈省身的房间是个包厢,戏台上住着朱自清、李继侗、陈福田和陈岱孙4位教授。
  1941年珍珠港事件爆发,交通中断。陈省身的妻儿滞留于上海,他在昆明仍过着单身生活。此时吴大猷家的“牌战”之乐也一去不复返了——因敌机空袭频繁,吴大猷一家被疏散到近郊岗头村。陈省身孑身一人,虽然孤寂,但却拥有充足时间苦读他的导师嘉当从巴黎寄来的大量论文。他把嘉当的理论搞得很熟,后来这些成为近代数学的主流之一。
  
  “微分几何之父”
  
  陈省身每年都有论文在国外发表,他的研究成果已为国际数学界所瞩目。1943年,当时的世界数学中心——美国普林斯顿高级研究院邀请他去从事研究工作。那时世界大战正酣,交通十分困难。陈省身乘坐美国军用飞机,历时7天,才抵达目的地。
  到了普林斯顿高级研究院仅仅两个月,陈省身就完成了高斯一邦尼公式的证明——这是他一生最得意的文章。接着,他由此又引入以后被称之为“陈省身示性类”的著名工作,为微分几何奠定基础,对当今数学乃至理论物理的发展都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他的研究受到国际数学界的称赞:“将数学带人一个新世纪!”
  陈省身说:“我一生数学工作的突破,是于普林斯顿完成的,但事前在西南联大的准备,实为关键。”也就是说,条件艰苦的西南联大,是这位国际数学大师一生事业的重要准备阶段。
  当陈省身的工作取得开拓性成果时,抗日战争胜利,他决定立即归来为祖国效力。就在这时,他突然收到家中电报,告知母亲病重。他马上提前启程,乘火车到旧金山换船。在洛杉矶,他接到母亲已病故的噩耗。想到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未能补报于万一,他哀恸不已。
  陈省身归心似箭,怀念慈祥的母亲,思想年迈的父亲,也想到自己的小家庭——新婚不久便分离的妻子,还有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儿子……
  然而战后的交通运输拥挤不堪,他在美国西部候船,整整等了3个月。直到1946年3月中旬才从旧金山乘船返沪,抵达上海时已经是4月初。他同分别将近7年的妻子和第一次见面,同已经6岁的儿子伯龙团聚。
  当全家人坐在一起,感到经过六七年的战乱和离散,今天能活着重逢,而且全都安然无恙,这可真是人生的最大幸福啊!郑士宁流下悲喜交集的泪水,陈省身拥抱着爱妻,向她许诺:“从今以后一家人永不分离!”
  陈省身奉命组织中央研究院数学所。1948年初数学所迁往南京,他任所长。这年3月,中央研究院选举第一届院士,37岁的陈省身当选,是81名院士中最年轻的一位。1948年末,迫于形势陈省身不得不再次应普林斯顿之邀,举家飞抵美国。他虽然受到贵宾礼遇,但遥望故国,不知何日才能返回,心中无限惆怅,唯有埋头工作以摆脱愁思。
  新中国成立,他的挚友吴大任来信请他回国。心系故土的陈省身也有此心愿,无奈当时中美关系紧张,国内又运动不断,时机尚未成熟,他的报国之志难以实现。
  在这期间,陈省身的事业如日中天,1961年被选为美国科学院院士,为此必须加入美国国籍。尽管他成了美国公民,但念念不忘自己是炎黄子孙。
  由于陈省身在整体微分几何上的卓越成就,其影响遍及整个数学界,荣获国际数学界的最高奖——沃尔夫奖,被尊为“微分几何之父”。他的高足、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把他誉为继世界大数学家欧几里德、高斯、黎曼、嘉当之后又一位划时代的巨匠。
  
  一颗中国心
  
  陈省身已功成名就,物质生活也十分富有,但报效中华的愿望却越加强烈。这位海外赤子时时刻刻密切关注着形势的发展变化。1972年尼克松访华,中美关系刚刚解冻,陈省身便抓住时机,在这年秋天回国访问,朝拜魂牵梦萦的故土。
  他同吴大任谈心,表示愿将最后的心血贡献给祖国。吴大任欣喜万分,立即为好友在国内开展学术活动而奔走。终于在1985年建成南开数学研究所,陈省身被聘担任所长,他为此倾注了满腔心血。南开数学研究所成立大会上,他郑重宣称:要为数学所乃至中国数学的发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筹建数学所时,他捐款一万美元,捐书近万册,并立下遗嘱:将全部财产除分给两个子女外,再加上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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