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文革“清队”时的一桩假案

作者:姜东平

字体: 【


  我说:什么在跃进,实际上是大跃退。
  姐说:大跃进后物质生活紧张,其原因有三点,工作上的原因应怪XXX;三年天灾是自然原因;外因是苏联趁机卡脖子。
  四、关于下放劳动的议论
  1.方淑贤的交代:
  我和刘谈到我们厂这么多大学生都在下面劳动时,
  我说:地方小厂连一个中专生都捞不着,我们厂搞这么多大学生干什么?又不好使用,都在下面干活。
  刘说:这是搞劳动改造试验
  我说:像是集中营。
  刘说:应当说是搞精神集中
  2.刘瑞元的交代:
  1963年六七月,贤对我说,我们车间房子既矮又暗,我进去都害怕,就像进了集中营似的。
  我说:确实一点,说是精神集中营。
  
  无为有时假亦真
  
  1969年3月,长春二位办案人员来到大连某厂,与方淑贤见了面,并将方淑贤和刘瑞元拘留在厂里交代问题。
  作者见到了方淑贤1973年11月19日的翻案材料,其中一段文字叙述了与姐姐方淑云极为相似的交代经过:
  当时我感到很惊讶,姐姐的思想比我进步,过去一直叫我好好学习毛主席著作,靠拢组织,好好劳动等。1965年3月,姐姐给我寄了一套毛选甲种本,当她来大连看到这两本书时问我学了没有,我说学也没用,只要把我的工作调动一下就好了。当时姐姐批评我,叫我一定好好学主席著作,安心工作。我曾对XXX说过,我的家庭成分是“土地的主人”(不愿意说成地主——作者注),姐姐批评我不要乱说,应当认识谁是土地的主人。姐姐来大连时,我们之间也没谈到过有关政治问题。所以当长春来的人向我问话时,给我点出一些问题,如关于“胖子”、“大跃进”等方面的议论,我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印象。我就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没有给证实。大约过了一个多星期,厂里来了很多人,对我施加压力说,你的问题是严重的,是客观存在的,过去弄你就是弄对了,你不老实没有好下场。你想走XXX的道路吗(XXX在清队中拒不“认罪”,被逮捕)?问题是你姐姐揭出来的,你姐姐能害你吗?你姐姐正确地选择了道路,交代了问题,揭发了你,你为什么不学你姐姐哩?
  我心里很清楚,姐姐是在政治上撒了弥天大谎,害人害己。可我心里又很害怕,一是怕挨打,因为我爱人(宝清)也被拘留在厂里,被打得十分厉害。我当时身孕7个多月了,要是打我,我和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就没命了。二是怕从严处理,因为问题是姐姐所揭,刘瑞元再给证实,这些问题就成了客观存在,厂里已经肯定我的问题是严重的,“弄我弄对了”,如果我再不承认,就要得到从严处理,甚至逮捕。想到刚刚建立的小家庭,想到即将出世的第一个孩子,想到被关押的爱人,我只好“老实交代”。长春来人和厂材料组点什么问题,我就承认什么问题,什么问题严重,什么字眼恶毒,什么露骨,我就说什么。这样我写出了一份交代和证实材料。
  比如我记忆中姐姐来连时间是在1965年5月 (方淑云交代材料里误记为8月——作者注),因为记得姐姐和孩子们来时穿的毛线衣,市面上螃蟹很多,但长春来人一再强调和提示是“八九”月份,没办法,我即将原来写的材料上的“5月”改成“8—9”月份。(144页指点过程加入)
  方淑贤在1973年11月19日的申诉材料里叙述了一些问题的“指点”经过:
  问:你姐姐来大连,你们看没看到一胖人?
  答:记不起来,脑子里没印象。
  问:你们看到胖子以后,议论了什么,都怎么议论的?
  答:想不起来。
  问:你们谈没谈到人长胖了难看,谈没谈到XXX?你姐姐还从医学上分析人为什么会长胖?
  经这样指点,我仍无印象,以后经军宣队一位同志把刘和我的讲话全部给我指出来,我又根据长春同志的指点,编出了姐的话。
  问:你们在大连街上,看没看到送葬的人,抬着棺材,吹吹打打?
  答:没有,我记得没有。
  问:好好想想,你们看到送葬的又怎么议论?议没议论斯大林死了是装水晶棺材,以后XXX死了怎么葬?你姐说没说两种可能?
  经一再指点,我编出了这一问题的交代……
  在一份由当时办案人员后来写成的“办案经过”承认:到大连的第一星期,方淑贤“未证实问题,我们却指点了一些问题”。
  在搞刘瑞元问题时,“车间材料组对我们有看法,说我们有引供、诱供和逼供情况,不愿意参加(办案),我们向厂里汇报,以后每次去,就有(厂)军宣队的XX参加,经XX给刘指点、提示和启发问题”。因此,刘瑞元交代:“我按照XX的意思,对第二次手稿又进行了一次修改;为了与方淑云的(笔供材料)相合,长春军代表叫我把到大连的日子改为8月份(我写的是5月份),他说:‘一个时间不要紧,改一改。’我照办了”。
  刘瑞元所在工厂参与办案人员赵XX在一份材料中证实:1969年2月(应为3月)一天,在专案组的北屋,只听得有人在大声质问一人,有时还听到拍桌子的声音,从下午一直到下班才结束。当时不知道是谁跟谁在谈话,事后才知道是有两名解放军在和刘瑞元谈话。第二天我参加了(调查)。一开始长春老×就问刘:你讲(想)得怎么样?刘说没想起来,老X看刘的态度很不满意,问话声音提高:你们吃蟹子讲了什么,怎么讲的?刘不语,老X站起来(问),在海味馆你们都吃什么?刘说和贤关系破裂后,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吃过饭,只是和他们在一起吃了些水果。老x就更生气了,说你不讲,今天就不让你走,办你的学习班。接着老X说出方淑云交代材料的几段话,刘没给证实,较长时间沉默不语。我们当时有想法,搞材料不能引供、逼供,更不能把原话告诉本人。
  方淑贤被隔离的第二天,在办案人的步步紧逼之下,方淑贤因想不起来而感到绝望,便通过其爱人宝清给刘瑞元传了个纸条,内容是请刘帮助回忆问题说:“看在老同学的面上,救我一命。”可是刘拒绝了她的要求,并立即向组织告发。这无疑加重了她的罪责,受到更加严厉的处罚,促其老实交代问题。
  1969年6月这起案件“经反复核实”,罪名成立结案上报。同年10月,上级党委对方淑云的结案材料作了批复:“其错误事实已构成现行反革命罪,不定现行反革命,作退职处理”。同案人方淑贤由所在单位大连某厂定性为不戴帽的反革命,遣送农村劳动改造。另一同案人刘瑞元,因手头资料有限,处理结果不详。
  不久,方淑云离开了长春,离开了那个原本温馨的家庭。先是到了牡丹江,远离那个让她做了无数个噩梦的地方,打算“好好当一个家属”。她心里充满悲楚,也怀着一点希冀:“政治上在今后会搞清白的”。然而到了1970年,却盼来老成要和她离婚的消息,她不知道这是老成的意思,还是组织上的意思。当她见到老成时,看见他“眼泪在眼眶中打圈子”,心里一切都明白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老成也无可奈何啊。就这样他们分手了,一个好端端的家庭毁灭了。1970年10月9日,上级党委再次复查决定,将方淑云“定

[1] [2] [4]

部编版语文 免费提供大量在线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