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特别法庭审讯“上海武装叛乱”纪实

作者:王文正 沈国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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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刚刚粉碎“四人帮”之后,上海的形势可以说是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根据大量证据,其时“四人帮”在上海设立了两个秘密指挥点,一路由王秀珍指挥,直接进行军事行动;一路由徐景贤指挥,控制报社、电台等舆论工具,企图进行武装叛乱。特别法庭于1980年12月13日开庭,对其策划者、主谋王洪文、张春桥进行了审讯。当时我是此案的主审法官,参与了整个过程。
  
  王洪文的武装叛乱动员令——“准备上山打游击”
  
  张春桥、王洪文策动“上海武装叛乱”,是确定“四人帮”是否为反革命集团的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1980年12月13日上午9时,特别法庭第一审判庭开庭。江华庭长出席,特别法庭副庭长兼第一审判庭审判长曾汉周主持,由我和审判员王战平、曹理周3人担任主审。法庭就指控被告张春桥、王洪文在1976年策动上海武装叛乱问题进行庭审调查。
  王洪文到庭后,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一眼审判台上的法官,神色显得异常黯然。
  审判员王战平宣布:“被告人王洪文,最高人民检察院特别检察厅起诉你与张春桥、姚文元和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等以上海为基地,抓武装力量,在你们面临覆灭之际,策动武装叛乱。本法庭就这一指控中有关你的问题进行法庭调查。”接着王战平问道,“被告人王洪文,1976年2月,你对王秀珍等人说,上海民兵是你和张春桥搞起来的,你是抓住不放的,要他们给你抓好。你说过这话没有?”
  王洪文的声音有些发颤,承认对他的上海余党说过这些话。
  接着,法庭传当时的上海市书记、革命委会副主任徐景贤、王秀珍,上海民兵指挥部负责人施尚英分别出庭作证。
  王秀珍的证词说:“1976年2月,中央在北京召开打招呼会议期间,有一天晚上,王洪文来马天水住处,在场有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黄涛、李彬山。王洪文谈军队时,他说:‘上海民兵是我和春桥搞起来的。上海民兵是新生事物,是两条路线斗争的产物,是有战斗力的,你们要抓好,今后打仗要靠这支队伍。军队有问题,路线不端正,是靠不住的。在民兵问题上的两条路线斗争一直很激烈的,今后还要斗下去,你们要抓好,不能放松。’”
  接着又宣读黄涛的证词。黄涛证词中也承认王洪文在当时当地说过同样的话,并说在议论到光有笔杆子,没有枪杆子,斗争还复杂时,王洪文曾说:“上海民兵是我抓起来的,你们可要给我抓好,谁搞修正主义就造谁的反,部队靠不住。”
  在审问时,王洪文还承认1974年3月,在北京对王秀珍说过:“军队不能领导民兵,民兵的指挥权要掌握在市委手里。”
  王秀珍的证词对此说得十分详细:“1974年3月20日,我去北京向王、张、姚汇报上海批林批孔运动的情况时,王洪文说:‘你们要抓好民兵,上海民兵是有战斗力的,文化大革命初期一调就是几十万人……军队不可靠,路线不端正,军队不能领导民兵,民兵的指挥权要掌握在市委手里。民兵现在比文化大革命初期战斗力更强了,这是一支好队伍,我是信得过的,你们可要抓好。’”
  徐景贤的证词也承认,当王秀珍在北京与王洪文、张春桥密谈后回到上海,对马天水和他传达了王洪文的这个指示:军队不能指挥民兵,民兵的指挥权要抓在市委手里。后来王秀珍将王洪文的这个指示也向市委传达过。
  法庭上,王洪文还供认:“1975年对马天水、徐景贤等说过,最担心是军队不在我们手里,军队靠不住。”
  徐景贤证词:“1975年七八月间,王洪文窜到上海对我们说,中央任命了一批各军种、兵种和各大军区的司令员、政委等,这些人邓(小平)都很熟悉,我和春桥都不熟悉。他又说,我最担心的是军队不在我们手里,军队里都是他的人,没有我们的人。”
  马天水证词:“1975年春在北京召开十届二中全会时,王洪文当着上海几个中央委员的面讲,我最担心是军队不在我们手里,军队里没有我们的人。直到去年夏秋之间,王洪文在上海时还和我说过,他最担心的是军队等黑话。”
  王战平审问王洪文:“1975年八九月间,你在上海对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说,要警惕出修正主义,要准备打游击。这是不是事实?”
  这个问题一提出,王洪文没有马上回答。
  我感觉到整个法庭的空气仿佛陡然一下凝固了一般。不过,作为审判王洪文的主审法官,我们在秦城监狱参加预审时就已经撑握了大量的证据,心中是有底的。
  王洪文在预审时虽然比其他4个(包括陈伯达)态度要好一些,但有时也是避重就轻,现在也许他感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可是,事实毕竟是事实,怎么能够赖得掉呢?
  片刻,王洪文终于回答是事实。
  审判台下没有一点声音。
  接着,主审法官传证人徐景贤等出庭作证。
  徐景贤站在那里,朝自己昔日的顶头上司王洪文扫了一眼,就沮丧地将头低了下去。徐景贤证词说:“1975年七八月间,王洪文来上海期间,在会上狂叫:‘要警惕出修正主义,要准备打游击。’”
  马天水也证明:“1975年9月,王洪文在上海到天马山一带仓库时,他说要警惕出修正主义,要准备上山打游击,并说这个地方打游击很好。”
  王秀珍证词说:“1975年9月,王洪文召集市民兵指挥部头头开黑会,进行路线交底,他叫嚣说:‘谁要一个巴掌把民兵打下去,只要我不死,20年后我再把民兵拉起来。’他还说:‘准备上山打游击。’”
  王战平问道:“被告人王洪文,起诉书中指控,1976年9月23日,你在电话中对王秀珍说‘要提高警惕,斗争并未结束,党内资产阶级是不甘心失败的,总有人会抬出邓小平的。’你说过这话没有?”
  经过在预审时的多次较量过后,王洪文知道自己想混也无法混过关,尽管这件事承认之后有可能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但法律无情,事实难逃,只好承认说:“在电话里向王秀珍说过这个意思,那时候就是怕邓小平上台。”
  然而,法律是以事实为依据的,光王洪文承认了还不行,接着法庭传王秀珍到庭。王秀珍在法庭上交代了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后,她和徐景贤等“四人帮”在上海的骨干分子,在上海妄图策划和指挥反革命武装叛乱的经过。她承认,由于王洪文在前曾作过“指示”,所以在“四人帮”一垮台,我们就认为中央出了修正主义,必须立即组织武装,在上海实行叛乱。王秀珍回答了1976年9月23日与王洪文通电话的内容,并说明当时作了电话记录。最后王秀珍承认“这次上海策划反革命武装叛乱的组织者和指挥者是我和徐景贤,罪魁祸首是张春桥和王洪文。”
  但是,光有王秀珍的证言仍不能定罪,法庭当场播放了王秀珍当时的电话记录投影,并由我宣读了9月23日的电话记录。我念道:“洪文同志电话指示:(9点15分——40分)……要提高警惕,斗争并未结束,党内资产阶级他们是不会甘心失败的,总有人会抬出邓小平的。”
  通过当庭对质,人证物证都摆在了王洪文的面前,当审判员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时,王洪文痛苦地微微摇了一下头说:“没有什么话要说,这个责任主要是张春桥和我负责。”
  
  张春桥提出“民兵要学会打巷战,打游击”
  
  王洪文被带下去后,上海武装叛乱的另一个主谋张春桥被带上了法庭。
  张春桥的步子迈得很慢。他面容憔悴,头微微地歪向一边,也不看任何人,只是有气无力地坐在被告席上。他没有像王洪文那样有问必答,相反却以沉默来对抗法庭的审判,始终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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