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回忆困难时期的初中生活

作者:冯思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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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1961年马头铁厂下马以后,我父亲调邯郸市冶金局工作,局长正是岳岐峰。父亲在工作和家庭居住基本稳定之后,便把哥哥从老家接回邯郸,在棉纺机修厂给他找了一个临时工作。但是哥哥生性顽皮、胆大、不安分。在其当临时工期间,他不知听谁说,内蒙古牛羊成群,可以天天吃肉,于是就打起了往内蒙古跑的主意。可那时全国不管走到哪里,都需要开证明信的,买火车票也需要证明信。于是,刚满16岁的哥哥就偷偷跑到父亲的办公室,跳进窗户,别开抽屉,偷偷盖了一个公章。
  “你父亲向我报案后不久,便又找到我说:看脚印像是我家老大的球鞋踏的。我怀疑是他动了我的抽屉。”岳省长回忆说,“我向你爸爸出主意,鼓动把你哥哥狠揍一顿。后来,你哥哥果然承认了,就是他干的。”说罢,岳省长哈哈大笑,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唉,我们那时候的老家伙们啊,对子女没有别的招儿,就是一个字:揍!打死也不能让你们走邪路啊!”
  哥哥企图出逃内蒙古这件事,虽然不是发生在马头,但也是我在马中上学时的一件家事。同时,也折射出了当时大饥饿的时代背景,致使后来身居高位的省长也记忆犹新。故我也把它记录下来,算作那个时代的小插曲。
  滏河杀人案
  1962年初冬的一个下午,我们听马头镇的走读生纷纷传说:马头出了杀人案,从滏阳河里打捞出来一具尸体。市公安局来人了,还带着警犬追查杀人凶手……
  下了两节课后,我们成群结队跑到滏阳河边去观看。只见在镇中心滏阳河大石桥北边的河滩上,聚满围观的人。我们挤进人群,见一领苇席盖着一具尸体,上面露着头,下面露着脚。头被河水浸泡得又肿又大,双脚赤裸,泛着惨白。两个警察看护着尸体,一只高大威猛的警犬围着尸体边转边嗅,情况甚是恐怖。我从来没见过死人,心里很是害怕。可是越是害怕越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回到学校,晚饭也吃不下去了,觉也睡不着了。一合眼,那具尸体就浮现在脑海中,又是惊惧,又是恶心……
  又过了一天,听马头镇的同学们说,杀人案已经破了。多亏了那只警犬,闻着血腥就找到了凶手家里,从床底下搜出了带血迹的衣服等铁证。
  此案一直到1963年9月我考到峰峰一中后,在大街上看到了邯郸市人民法院的布告才明就里。杀人凶手姓花名方,马头镇桥东街农民。被害者记不清姓名了,是一位工厂的采购员。那天凌晨4点来钟,他去马头火车站赶火车,走到大石桥附近被害。凶手从死者身上掏走了80元钱,然后用铁丝缠住死者脖子,坠上一块大石头,扔进了滏阳河中……
  花方被判死刑,立即执行,其罪有应得。
  
  挚友梁平河
  
  梁平河是我们的班干部,文体委员,也是我的入团介绍人。他是邢台市人,自幼丧父,靠母亲、奶奶及3个姐姐抚养成人。他到马头上学就是投靠他三姐梁伏河。他姐姐、姐夫都是马头铁路职工。
  梁平河是独生子,长相俊秀、白净,多才多艺,既好文艺,又爱体育,是我们班上的“白马王子”(据说有好几个女生暗恋他)。也许因为都是邢台老乡的缘故,也许因为都爱好文学的缘故,我们俩始终特别投缘。有时候谁得到一本好书,就互相传看;谁写了篇小稿,也互相征求修改意见。当然,谁有了什么好吃的,也不会忘记对方。我知道,梁平河爱好文学是受其三姐夫的影响。他三姐夫就是个文学爱好者,在《邯郸日报》、《铁路报》上还不时登些稿子,所以在我的心目中形象就十分高大。每逢周日,梁平河还带我去他姐姐、姐夫家做客。因为当时铁路部门条件好,他姐姐、姐夫十分宠爱这个唯一的小弟弟,所以对弟弟带来的小客人也特别热情,经常给我们做一些好东西吃。吃饭的时候,他姐夫还拿出发表作品的剪报让我们看,越看我们越羡慕。当我看到他的有些作品还是以笔名发表的,就更加崇拜。回到学校,就苦思冥想也起个笔名,今天叫这个,明天叫那个。改来改去,至今也没有起出一个像样的笔名来。后来一想,本名还叫不响呢,还起笔名干什么?也就作罢了。
  1963年,梁平河和我一起考上了峰峰一中,我们班只有我们两个考上这个省重点高中。我到峰峰一中报到时,还发现我们仍分配在一个班。可是因当时全省中考不是统考,他回邢台后又考了一次,也被邢台二中录取。因离家近,就在邢台市上了高中。毕业后,梁平河曾分配到邢台陶瓷厂工作。后来,又先后调到邢台二中、四中当教师。那时,他还继续做着文学梦,经常写些小散文、小小说寄给我,征求我的意见,让我找发表的园地和门路。令人痛惜的是,1991年他心脏病发作,英年早逝,年仅44岁。留下一子一女。女儿梁蕊大学毕业后到石家庄市东方购物广场工作;儿子梁鑫,石家庄纺织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后,我通过各种关系,将其安排到邢台四中,接替了他父亲的工作。
  我也很久没看到他儿子了。不知道梁鑫身上,是否还能看到青年平河的影子……
  雷锋之歌
  1963年,我们国家已经度过了3年困难时期,国民经济形势逐步好转,各行各业都恢复了正常秩序,我们学校的教学也走上了正轨。
  这年的3月5日,毛主席发出了“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号召。《人民日报》等报刊也都发表了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给雷锋的题词。这是经过多次的“镇压”、“打击”、“反对”为主要内容的政治运动和3年困难时期之后,一个以“学习”和“做好事”为主要内容的运动,上合党心,下合民意,所以迅速在全国兴起高潮。随后不久,《人民日报》又用整整两个版的篇幅,全文发表了著名诗人贺敬之的长诗《雷锋之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全文进行了播发、朗诵。那是一首怎样激情迸发、热情澎湃的诗歌啊!
  假如现在呵
  我还不曾
  不曾在人世上出生,
  假如让我呵
  再一次开始
  开始我生命的航程——
  在这广大的世界上呵
  哪里是我
  最迷恋的地方?
  哪条道路呵
  能引我走上
  最壮丽的人生?
  …………
  至今,我仍然还记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那位播音员(朗诵者)那高昂、嘹亮、激扬的声音,磁石般地吸引了我,吸引了全班、全校师生。我第一次领略到了诗歌的力量,领略到了朗诵艺术的力量。我被震撼了,感动了。我们中学生,很少能看到报纸刊物,却时常能从收音机里听到诗朗诵。那段时间,政治上是雷锋热,文学艺术上是贺敬之热。今天播他的《雷锋之歌》;明天播他的《回延安》、《西去列车的窗口》;后天又是他的《桂林山水歌》、《放声歌唱》……可以说是如雷、如鼓、如钟、如缶,激励我们振奋,鼓舞我们从3年困境中挣脱出来,迎接共和国光明的未来。
  从此,我迷恋上了诗歌,贺敬之遂成为我的偶像。3年后,文革开始,我随峰峰一中师生进京串联,特意跑到中国文联,想见一见我心目中的当代“诗仙”、“诗圣”。庆幸的是,那次还真见到了;不幸的是,不是在办公室里的桌案前,也不是在会议室的讲坛上,而是在高高的楼顶批斗台上,贺敬之被造反派批斗,两个造反派狠狠地摁下他那颗高昂的、不肯屈服的头……
  1990年,我与省委宣传部主管文艺的副部长一起到承德,陪同时任文化部代部长的贺敬之视察文物工作。在避暑山庄吃饭、散步的时候,我对贺老说起这段经历和感受。贺老深有感触地说:文革十年,整个是人妖颠倒啊!从此,贺老成了我的忘年交。如今,他已是八十有三的高龄,依然是精神健铄,依然是健步如飞,依然是爱杯中之物(诗仙、酒仙密不可分),依然是话语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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