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促地喘着气，用手掌擦擦满是汗水的额头。
“侦察员回来了。”
“怎么样？”
“发现了地雷。”
“什么地雷？”
“德寇的地雷。正好在我们左边通道对面，离５０米远。是一种新式地雷。”
“他妈的，见鬼！昨天他们查看什么啦？”
“听说，昨天还没有。”
“没有？……那个……布赫沃斯托夫在哪里？”
“待在彼得艾罗夫窑洞里。”
“什里亚耶夫，你给参谋部打电话，让他们推迟发信号，我去一下。”
布赫沃斯托夫，麻脸、孱弱，是工兵营侦察排排长，他摊开双手说：
“显然是德寇晚上才埋下的。真的，晚上。昨天我亲手全部仔细搜索过，什么也没有，真的……”
“真的，真的！为什么不早点报告，总是要到最后一分钟。那边的地雷多吗？”
“有10个，是新式的，我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有点儿像我们的‘波姆扎’，但又不完全像。信管安在旁边。”
“加尔库沙，拿伪装衣来。你……带路。”
幸好没有月亮。麻脸中士、加尔库沙和我，我们爬过用木桩做标记的坦克通道。加尔库沙的钉了铁掌的鞋后跟在我眼前闪动。我们又爬过了我们自己的布雷线。周围一片白，前面出现了德寇堑壕的黑线。中士停了下来，默默地用手套指着雪地上的黑色的东西。“波姆扎”！最普通的“波姆扎”——有刻花的铸铁、信管和引线，旁边另有一个橛子，是用来作固定用的。他还以为这也是信管。真是个笨蛋，而不是侦察兵。
加尔库沙俯卧在地上，灵巧地把信管一个一个拧下来。我的手冻了，只拧下了两个，中士则呼呼地喘气。
嘘－嘘－嘘……一颗照明弹……
我们屏息不动，一时间口干舌燥，心脏跳得很厉害。恶棍，要看见我们了。
嘘－嘘－嘘……第二颗照明弹。我从眼角里看见，中士爬开了，已离开我们有10米远。喂，这个家伙：敌人马上就会看见你。短短的一梭机枪扫射。
“他被发现了。”
又是一梭子弹。
一个非常有力的东西打中了我的左手，接着又打中我一条腿。我将头埋进雪里，雪是冷的，令人愉快，它塞满了我的嘴、鼻子、耳朵，多么愉快……牙齿咬得咯吱响……像冰棋淋一样……而他却说，不是“波姆扎”……最普通的“波姆扎”……只是旁边有个撅子。中士是个怪物。完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是牙齿里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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