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然 而 然

第二十二章

 



  阿廖沙在奥恰姆契列曾给卡佳写过信,也给列宁格勒的薇拉写过一封短信。

  卡佳七月初刚来了回信。原来,她的战地信箱编号改了,卫生队并入了第七近卫军团卫生营,就在附近的别良卡,别尔哥罗德以东约二百公以的地方。

  来信写得既亲热又忧郁。第140炮兵团改编了。杜金又负了伤,和阿廖沙一样肺部受了重伤,不过——“我们会活下去,死不了。”萨沙·涅夫佐罗夫和任尼亚·鲍洛金牺牲了。柯斯佳·彼得罗夫也受了伤,但伤势不重。情况就是这样。“多多保重,亲爱的,我的亲人。你知道,我多么想看到你。每天夜里都梦见你。我真怕你给弄残废。但是,既然让你去打仗,说明你一切很好,说明你多少还有点用。”

  “去!”阿寥沙下定决心。“一定要去!”

  请假很顺利。

  第三天,他骑上已经熟悉的那匹粉红色鼻子的德国 马。这匹马已经听他使唤了,而且颇能耐劳。

  这天天气异常晴朗,大地显得格外宁静。草原在灼热的空气中颤抖。天空万里无云。

  去别良卡的路先经过白科洛杰济村,再从右侧走过沃尔昌斯克,往前就是别良卡。

  他骑马走了五个小时左右,听到了排炮声,空中不时发生空战。

  戈尔斯科夫下马步行,边走边观看空战。我们的一架伊——16小型飞机,人们亲呢地叫它“小驴子”,咬住了德国人的福克—武尔夫101式战斗机。

  一阵隐约的扫射声后,福克一武尔夫式战斗机突然冒起烟来,随即拖着一条烟带向前线方向,看样子是朝别尔哥罗德方向飞去。但这时一个勉强看得见的圆点离开了飞机,接着闪现出了降落伞的圆顶。

  “怎么办?”

  阿廖沙跳上马朝降落伞的方向疾驰而去。

  降落伞下落得很慢,而戈尔斯科夫的马一路小跑,跑得十分麻利。阿廖沙在一堆熏黑了的烟囱旁边(村庄已遭破坏),追上了德国人。伞绳勾住了一个烟筒,德国人侧着身子一头栽倒在地上。

  “站住!举起手来!”戈尔斯科夫大吼一声。但德国人却不想投降,掏出手枪,一连开了三枪,枪声极轻。阿廖沙不知怎么避开了子弹,朝德国人持枪的手猛踢了一脚。但德国人并末松手。戈尔斯科夫又朝他的下巴踢了一脚,可是他仍然继续开枪。由于降落伞绳太碍事,于是他企图取掉绳子。

  德国人再次试图解绳时,阿廖沙按住了他。德国人又开了一枪,子弹擦耳而过。

  这的阿廖沙拔出刀子,一刀扎在德国人的肩上。德国人丢掉手枪,瘫软下来,鲜血浸湿了他的飞行服。

  “沙伊斯凯尔富!伊黑 韦尔杰 米黑 佐维佐 尼黑特 埃尔捷边!”①他叫起来。[“混蛋!我就是不投降!”(德语)]

  阿廖沙听不懂他说什么。

  “住嘴,”他镇静下来之后,嘟哝着说。“看怎么教训你吧!”

  德国人继续操着德语叫骂:“乳臭未干的崽子,休想制服我!”[原文为德语。]

  阿廖沙用刀子割开了德国鬼子的飞行服,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又脱下了他的皮靴。

  “就这样,光着脚你要轻松些!”

  接着他撕开德国人制服的肩部,用自己随身带的绷带给他包扎伤口。伤口很深。

  阿廖沙想了一下,又伸手到德国鬼子怀里搜他的证件。

  找到两个小本本。

  一个是军官身份证。阿廖沙好不容易才把上面的字翻译出来:中尉军官奥托·韦尔涅勒,部队番号……兀鹰部队。另一个是党证。

  口袋里还搜出了一个铁十字章。

  “不佩在身上,恶根,怕被捉住,”戈尔斯科夫把证件收起来说道。

  然后把盛着伏特加酒的军用水壶递了过去。

  “给,喝一口!”

  德国人贪婪地喝了一口,他的脸顿时抽搐起来。

  “哦,是烧酒!我不要烧酒!给点水!”[原文是德语。]“不喜欢那就别喝,”阿廖沙温和地说。“现在准备走吧。”

  他把德国人拉到马的跟前,费力地把他横担在马背上。

  离别良卡还有十公里左右,离村子愈近,大炮的轰鸣声愈响。不一会又传来了自动步枪和机枪的扫射声。看样子,那里正在进行战斗。只好靠右边走。

  他们走到别良卡衬口,村子里浓烟滚滚,烈焰腾腾。我军的散兵线击退了德国人的一次又一次进攻。田野里虎式坦克和豹式坦克在燃烧,击毁的摩托车和装甲汽车东倒西歪,到处都是。

  戈尔斯科夫打听团部设在那里,可是谁也说不准。有的说在大米哈依洛夫卡,有的说在布琼尼,有的说在新奥斯科尔,有的说在阿尔捷尔内。

  “小伙子,趁你活着赶快走吧!你没看见这儿的情况吗?”

  只好走了,可是身边远有个该死的德国鬼子。

  德国鬼子有气无力地喊着:“水!水!混蛋,给点水喝!”[原文是德语。]大米哈依洛夫卡驻的是后勤部队,谁都不接收俘虏。

  在布琼尼还算走运。

  不仅接受了俘虏,还夸奖了他一番。

  这个德国军官原来还是个要人。

  卫生营没在新奥斯科尔。地方也并不难找,因为四面八方都有车往那里送伤员。

  新奥斯科尔是一座小城,几乎没有受到战争的破坏,掩映在落满尘土的绿葫之中。到处可以看到白色的帐篷和工作服。好象整个城市都变成了野战医院。

  时间巳近黄昏。戈尔斯科夫走遍了全城,可是到处都找不到卡佳。这时天气闷热,就象要下暴雨的样子。

  阿寥沙给马饮了水,让它在草地上吃草,而自己则倚在篱栅上。

  突然街上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马雷金娜!马雷金娜!”

  这正是卡佳的姓。

  一个女军医在喊卡佳。

  她从隔壁房子里跑出来,蓦地看到了阿廖沙,十分惊疑:“是你?啊,还戴上了奖章!”

  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和那位女军医一起跑走了。

  “等我一下!我就来!”

  快到中午时,他才赶回马尔托瓦亚村。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困难,德国人突破了哈尔科夫——别尔哥罗德地区的防线。到处在进行着顽强的战斗。

  哈比布林把一封信交给阿寥沙:“你的信!”

  戈尔斯科夫拆开信:

  “不要生气,阿廖沙,也不要惊奇,我已经出嫁了。丈夫是个很好的人,要不是他,封锁期间我们是熬不过来的。之所以说我们,是因为我已经有一个女儿。现在她已有七个月了。

  祝你一切都好!

  薇拉”

  他现在才明白她为什么长时间未给他写信。委屈倒是没有,只是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作者:[苏联] 谢·阿·巴鲁兹金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Xinty665 免费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