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大自然的色彩好似被脱掉一般,暗淡了下来。雨水愈来愈多,道路被冲毁了,于是队伍沿着路边和田野前进。不过,即使那些路未被冲毁,也是不能走的,因此旁边正在修筑新路。
他们从古利亚伊—波列地区调到北边。现在离卡佳的卫生营很近了,因此每隔一两天他们就碰面。从第聂伯河到罗斯河是一大片游击区。从对岸送到卫生营来的游击队伤员愈来愈多。那里战斗很激烈。
部队补充了兵员和技术装备。其中有英国的马蒂尔达式和范伦泰式坦克,开动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行动笨拙、缓慢,炮塔老大,目标明显。
红军战士们开玩笑说:
“这就是给你们开辟的第二战场!有了这样的坦克,我们准不会吃败仗!”
十月中旬,经过猛烈的炮火开路后,部队开始从切尔卡塞到卡涅夫一线强渡第聂伯河。但戈尔斯科夫什么也没看见,因为他们的军事法庭属于第二梯队。当他们来到第聂伯河时,河面上巳架起了十多座浮桥。战斗正在对岸很远的地方进行着。
他们一昼夜推进了二十乡公里,在一片小树林里停了下来。前面的低地里是一个村庄,村子里有一座半遭破坏的教堂。
部队停下来宿营。谢罗夫、伊斯托明和维亚佐夫住在一株倾斜的老橡树下的帐篷里,阿廖沙、三名警卫战士和沃洛佳钻进了汽车。没有派岗哨,因为前方几公里以内都是自已的部队。
深夜三点钟,德国人突然向小树林开火。开始是六筒火箭炮。看情况是从村子里打来的。第一发炮弹就击中了汽车头部,汽车当即燃烧起来。弹片打中了一个红军战士。
没有水。
戈尔斯科夫慌忙搬案件卷宗。沃洛佳给受伤的战士包扎。
“敌人来了,”谢罗夫在林边喊,“占领环形防御阵地。”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他们看见一辆德国人的装甲运兵车开了过来,后面紧跟着六辆三轮摩托车,每辆车上有两个德国鬼子。
大尉见戈尔斯科夫忙着搬卷宗,说:“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能行吗?要不要帮忙?”
“能行!”
烟蒸火燎,阿廖沙满身黑灰。他没系皮带,制服已经破了。卷宗很多,有二百多本,而此时汽车已被火焰吞没。
这时,敌人的装甲运兵车把头一拐,沿着林边行驶,偶尔射击几枪,而摩托车驾驶员则从车上跳下来,开始向他们匍伏前进。
“大尉同志!我看让他们靠近一点!”伊斯托明说。
“对,近一点好!”
当戈尔斯科夫在搬最后一捆卷宗时,谢罗夫、伊斯托明、维亚佐夫、沃洛佳和红军战士,包括一个伤员,开始向敌人射击。好在现在大家手里早就有了缴获来的自动步枪。
这时装甲运兵车放了两枪,掉转头顺着林边往回开去。
阿廖沙把卷宗放到树下。他由于过度疲劳在树上靠了片刻,立即又打起精神,拿起自动步枪。
他卧倒在地上扫了一梭子,突然发现——个德国鬼子在其他德国人的左边一些的地方。
“试试抓个活的怎么样?”他脑子里闪出了一个念头。
他朝左边斜着冲去,然后顺着土坡一滑,从背后扑到德国人身上。德国人紧紧抓住冲锋枪拼命挣扎,但突然瘫软下来。戈尔斯科夫用膝盖顶了一下他的腹股沟,把他拖进了树林。
其余的德国人还在射击。
走后,维亚佐夫接连扔出两枚手榴弹,活下来的三个德国鬼子赶忙掉头向摩托车爬去。这时装甲运兵车开到村边躲了起来。德国鬼子跳上两辆摩托车向后疾驰逃去。另外四辆空摩托车留在凹地里,还突突地响。
“大尉同志,可以吗?”沃洛佳以请求的目光望了谢罗夫一眼。
“可以什么?”大尉不解地问。
“我马上去把那几辆开过来!”沃洛佳说。
军官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嗯,好吧,”谢罗夫说,“不然我们就没有交通工具了。”
沃洛佳顺着土坡滚了下去,爬向第一辆摩托车。
不一会儿,他已经握住车把向树林方向开来。他吃力地开上了小山坡,十分得意地关掉马达。
接着又下了山坡。
十五分钟以后,四辆摩托车全开到了小树林。
“喂,谁会开车?”沃洛佳得意地问。
原来,除他以外没有人会。
“我很快就能教会你们,”沃洛佳许诺说。“有了这样的交通工具,我们就不需要步行了。”
谢罗夫精通德语,这时开始审问德国人。
“是哪个部队的?”
“第16坦克师第3坦克团第3营列兵汉斯·什雷德,军官先生。”
“属哪个军团或哪个军的?”
“第2坦克军团。但早撤走了。我们只剩下了十八个人。”
“你们是怎么到这个村子来的?”
“我们掉了队,军官先生。”
“没有看到俄国士兵吗?”
“没有,军官先生。只看到几个老百姓……”
“奇怪,”谢罗夫说。
天已破晓。
他们匆忙吃过早饭,也分了一点给德国人。
早上九点钟维亚佐夫同沃洛佳一起出去侦察。
“到村里要小心点,”维克多·斯捷潘诺维奇嘱咐他们说。“一定要找到师部。”
沃洛佳开动了摩托车。
快到黄昏时,戈尔斯科夫第一个发现,一辆漂亮的敞蓬汽车从村子方向通过田野径直朝他们驶来。开车的是沃洛佳,他非常高兴,身旁坐着维亚佐夫,也是满面春风。
汽车一直开到离小树林不远的地方,但没能开上山坡。
沃洛佳和维亚佐夫下了汽车。
“一切顺利,大尉同志,”沃洛佳首先报告。“换来的!用摩托车换来了这个笨家伙。是真正的梅塞德斯一奔驰牌汽车,三九年出厂的!”
“向谁换的?向德国人换的吗?”谢罗夫开玩笑地问。
“差不多,”沃洛佳说。“说来话长!”
原来,师部经过这个村子时没停留,现在师部离卡涅夫不远。那里正在进行艰苦的战斗。汽车的确是从一个被俘的德国将军那里换来的。当时这家伙正带着随从和白旗驾车去投降。
沃洛佳他们让将军坐到摩托车的车斗里,对他说:“手抓牢!这样快些!”
“向他们道谢了吗?”谢罗夫又开玩笑地说。
“说实在的,忘了,大尉同志!”维亚佐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