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廖沙不分昼夜,一有时间就画。
他画了一幅卡佳的油画。这幅画不够大。等战争结束后再画一幅大一点的。
老实说,阿廖沙现在才懂得,从前他所理解的形式主要是空间方面的形式。其实形式是灵活的,是不断发展和变化的,它具有时间性。
他又想起了美术学院:“写生——色彩画艺术的基础”
《叛徒》正在画成油画。画面没有变化:近景是房屋废墟,叛徒紧贴残垣窥伺。背景,从墙的缺口处可以看到战士冲锋。
谢罗夫说:“老实说,出我意料。我看,画得很好。”
卡佳的画像他没拿给别人看过,而且也不会给任何人看。他不能给人看。画得好坏对他来说并不要紧,重要的是不间断地画,画,画!
他多次遇难都末丧命,可谓死里逃生,所以《叛徒》这幅画也随着保留了下来。现在“叛徒”脸上又增添了霍赫拉乔夫、捷依—涅任科、以及那些打死积极分子的暴徒和依瓦斯的兄弟的特征……
当然,案件总是有的。
对叛徒面部表情的刻画在不断完善之中。好在他把叛徒的面孔作为特写处理,这样,每根细小的线条、每道皱纹都清晰可见,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直瞪瞪的一双大眼睛,透出了内心的空虚与恐惧。不过,还须进一步加工!
新年前几天,谢罗夫说:“看来,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我可以给您准备一份生日礼物了。”
阿寥沙不解其意,感到诧异。
“忍耐两天,”少校神秘莫测地说。
新年前两天,谢罗夫带了一个人来见戈尔斯科夫。
“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请认识一下!”
戈尔斯科夫朝来人看了一眼,惊叫道:“费多托夫?萨沙?” ‘
两人拥抱在一起,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平静。
“给您派来了一位新书记员,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少校说。“现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费多托夫——亚力山大·弗拉基米罗维奇·费多托夫——是个优秀的画家,战前曾几次举办过个人画展,戈尔斯科夫全看过。阿摩沙曾经和费多托夫一起在美术学院读书。不过费多托夫四○年已是毕业班。对,他是四○年从美术学院毕业的。同年秋天他还在科学工作者之家举办了一次画展,可阿廖沙已经来不及看了:当时他巳参军。
“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你呢?”
“那还用说!”
在美术学院时,他们经常见面。费多托夫是共青团委员会的委员,他们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才相互认识的。有一次,费多托夫还专程到商港去看他的水彩画和《沙皇俄国伐木工人的苦役劳动》。他对后一幅画不以为然(说:“依我看,缺乏生活体验。”),但对水彩画表示赞赏。
平时他们彼此以“你”相称,可是阿廖沙打心里尊重费多托夫,自认望尘莫及。
现在见到了费多托夫,某种很久以前的亲近之感油然而生。
一边听费多托夫传奇式的经历,—边心里想:“从明天起什么都不画了,就画宣传画。很久没画了。画一个战士用头盔喝水。下面题上:“现在饮祖国第聂伯河水,我们还将坎德涅斯特河、普鲁特河、涅曼河和布格河的水!我们定要把德国法西斯妖孽从苏维埃国土上清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