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乌法

 



  退却到乌法河对岸的敌军,炸毁了途中所有的渡口,在又陡又峭的河岸上,架起了大炮,支上了机关枪,真是拔刀在手,荷枪实弹,杀气腾腾。乌法河地区对高尔察克来说意义太重大了,因此敌人在这里布下重兵,从占领的别拉雅河右岸的有利高地上密切地注视着从四面八方逼近的红军各师的一举一动。
  红军制定了从两侧夹击攻占乌法的策略。右翼各师奉命直插敌人后方,逼向阿尔汉格尔斯基工厂。但是前进中的部队在别拉雅河岸遇到了困难,无法让士兵过河。
  夏伯阳师挺进到了乌法河。其右翼是波波夫旅,他们已经停在一座横跨别拉雅河,直通市区的大桥前面;其左翼退到别拉雅河下游二十五公里处的一个名叫克拉斯内雅尔的小村庄,向这个村子挺进的还有什马林旅和叶兰尼旅。
  红军在克拉斯内雅尔村附近渡河,然后挺进乌法。波波夫旅的任务是从大桥附近渡过河去增援大部队。大家谁都不会相信敌人会那么好心地把那座大铁桥完整无缺地留下。敌人绝对是在桥上埋了地雷,因此,过桥进军的路被堵死了。在陡峭河堤下面有一条穿过大桥的铁路,铁路上好几处地方已被毁坏了,在桥中间有几节装满碎石子和杂物的车厢。在这里很难找到渡河工具。后来战士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几只小艇,又用找来的另外一些木头和木板作成了一些简易的小木筏。
  从克拉斯内雅尔村实施进攻的方案没有变动。那天,驰骋在河岸上的维赫里的骑兵发现在离克拉斯内雅尔不远处的别拉雅河上悠闲自得地行驶着两艘小轮船和一只拖船。在众多的乘客中,最多的是军人,大概有二、三十位。令人感到诧异和不解的是,那些人看起来是那么的逍遥自在,漫不经心,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红军突然出现在岸上,或者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红军大部队已经和他们只有一步之遥了。看到这么多戴肩章的敌“军官”,红军战士们也大吃一惊。这些军官显然误以为岸上的人是自己人。
  “停下!”岸上的骑兵大声喝道。
  “停下干什么?”船上的人回应道。
  “快停下,否则我们射击了!……把船驶过来!”骑兵们继续大声喊道。
  这时船上的人才如梦方醒,加快速度,没命似地把船驶向一片沼泽地,骑兵是无法到那块地方的……
  骑兵们识破了他们这一招,拼命地大喝:“停下!快停下!!!”
  轮船却继续加速行驶,并从甲板上首先向岸上射击,骑兵们也开枪还击。一场敌弱我强力量悬殊的战斗打响了。岸上的红军听到枪声,扛着机关枪前来援助,哒——哒——哒向船上一阵扫射。船上顿时乱成一团,军官们四处逃窜,找地方躲藏。轮船最终被迫驶到了岸边。那些不愿意做阶下囚的军官,有的开枪自杀了,有的投河自尽……
  这次收获可真不小,红军横渡别拉雅河就全靠这些小船来发挥巨大作用了,这一下子就缓解了指挥部所面临的困境。为了不让敌人了解到这些船已落入红军手中,他们把船隐蔽起来。
  伏龙芝、夏伯阳和费多尔在进攻前两天驱车来到克拉斯内雅尔村。下车以后,他们立刻召集所有指挥员和政治委员开会。会上,他们了解了方方面面的情况和目前战局的形势,并从各个角度估量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一遍又一遍地核对着我方的实力和取胜的把握。
  伏龙芝的最大优点就是他能够从一团乱如麻、纷繁复杂的事情中理出头绪来。例如,他常在一些相关人员参加的会议上开门见山地提出核心问题,对次要问题则暂搁一边,并鼓励参加会议的同志踊跃发言,积极思考,互相辩论,他则尽量把辩论引上正题。会议接近尾声的时候,他总会把各种意见进行归纳、整理、评论、协调,得出一个最终的结论。这是一种看似简单但并非人人会用的手段,但对伏龙芝来说,任何时候都能把它运用得恰到好处。
  目前所有师里的最高指挥官们正汇集在克拉斯内雅尔村商讨进攻事宜,这不但要考虑技术装备、兵员数量,还要估计到士兵的素质以及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最后大家一致同意把渡河的任务交给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工人团。这一决定并非偶然。虽然叶兰尼旅论打仗无人能比,而且也曾立下了赫赫战功。但这场战斗比较特殊,不但要求作战勇猛,还要求作战部队有很高的觉悟,能够服从指挥,而红色纺织工人团则符合这个要求。
  会开完后,众人飞身上马驰向即将渡河的岸边。在离渡河处半里地方他们下马步行。到达渡河地点,众人驻足把目光投向对岸。因为两岸相距不远,他们原以为敌人会向这边扫射,但是敌人那边却是出奇地静。众人爬上斜坡,从望远镜中仔细地查看了对岸的情况,确定了渡河地点,并对渡河细节做反复详尽的推敲后才骑马离去。过了一会儿,两只小轮船开到了渡河地点,第三只停留在浅水处,紧接着,战士们往船上装燃料,钉踏板。
  在苦苦地等了一昼夜之后,最关键的时刻终于到了……按既定的战略方针,夏伯阳亲自肩负指挥在克拉斯内雅尔村的渡河战役,费多尔则负责指挥波波夫旅占领桥头和攻城。于是俩人分道扬镳,奔赴各自岗位。

  夜幕降临,克拉斯内雅尔村的河岸上却是一派紧张有序而又繁忙的特殊景象。即使如此,也保持着异乎寻常的悄然寂静。黑乎乎的身影一会聚集,一会分散,再聚集,再分散,这正是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团的战士们在作渡河前的最后准备,两艘小船上已装满了,无插脚之地。船只往来穿梭于寂静而又漆黑的别拉雅河上,整团战士就这样在一夜之间被一批又一批地送到了河对岸。黑沉沉的夜晚即将过去,黎明的曙光就要来到。
  红军的炮声打响了,这是炮兵部队从克拉斯内雅尔村向离得最近的敌人的战壕进行轰击。这里有一条沿着河边筑成的半圆形的战壕,几十门大炮从早已定好的角度同时猛轰,马上就见了成效。躲在战壕里的敌人在如此凶猛的重炮轰击下早已吓得胆战心惊,乱成一团,没命似地向第二道防线逃窜。侦察员把这一情况向前线作了汇报,炮兵得到这个信息后立刻停止了轰击。这时早已整装待发,摩拳擦掌的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工人团的战士们出击了。他们一阵猛攻,将敌人逼到新图尔巴斯雷村……敌军如丧家之犬,一路溃逃,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们去设防抵抗了。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工人团的战士们紧追不放,直到新图尔巴斯雷村……深入敌后,孤军作战是非常危险的,因此他们被迫停了下来,等待过河部队的支援与配合。趁此间歇,战士们在村子里构筑了工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普加乔夫团向亚历山大罗夫卡发动了进攻……
  拉辛团和多马什金团也都乘船渡河,他们必须以最快速度去增援先头部队。在过河的四辆装甲车中,三辆翻了车,被困在途中,后来多亏骑兵的帮助才摆脱困境,继续前进……
  这时候,退回上游的敌人喘过气来,重新排军布阵,向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团发动了反扑。当时正是清晨七、八点钟,战士们死守住这个村子,打退了敌人多次进攻,敌人始终未能进到村子。此时工人团的战士们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想很快得到弹药补充是不大可能了,现在惟一能与敌人较量就是战士们的一双双铁拳和刺刀了。然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们都会牢记叶兰尼指挥官的一句话:“要记住,无路可退,你们后备力量就是刺刀!”
  是的,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刺刀是他们所拥有的惟一的武器。狡猾的敌人在这个时候向红军战士们发动了真正的全面反击。散兵线已岌岌可危。战士们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往后退却。以前当过政治委员并为大家所熟悉的布罗夫是这个团的现任指挥官,尼基塔·洛帕里担任政治委员。他俩骑马驰骋在散兵线周围,鼓励战士们撑住不要后退,并向战士们喊道: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只有背水一战,只有一条路摆在我们面前,那就是坚持住,顶住,向前冲击。战士们受到鼓舞,又重新投入了战斗。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几匹战马飞奔而来,翻身下马的正是伏龙芝同志和政治处的特拉林同志,还有一些战士们最亲密的人……
  伏龙芝手端冲锋枪,口中高喊:“乌拉!乌拉!同志们!冲啊!!!”
  周围的战士们都认出了伏龙芝。整个散兵线都得到了这个如同闪电般的消息。战士们顿时精神抖擞,个个猛虎般地冲向敌人。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战士们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用来射击的子弹了,他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猛扑向蜂拥而来的敌群。敌人被这种激昂的斗志吓倒了,散兵线一阵大乱,敌人顶不住了,转身便逃……
  叶兰尼派了几个自己的通信兵紧跟在伏龙芝身边,并叮咛道:“如果他牺牲了,必须把他从战场上弄回来,弄到渡口,送上船!”
  几辆马车把子弹及时运送到了前线。送弹药的战士爬着把子弹送到了刚在村外隐蔽好的散兵线上的战士们。在战斗中,一颗子弹击中了正在奔跑拼杀的特拉林同志的胸部,两名战士立刻跑上去扶着他退下了战场。此时在流着鲜血的致命的伤口处,一枚闪闪放光的红旗勋章特别醒目。
  这一仗扭转了战局,保住了阵地。

  伏龙芝和叶兰尼又马上奔赴普加乔夫团。他们走遍了所有小丘和山岗,观察了地形,并同大家共同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一遍又一遍地仔细地查看了地图上的每一个点,并和实地观察到的地点进行对照。普加乔夫团沿着河岸向前挺进,他们与靠拢过来的拉辛团和多马什金诺团的两个营顺着大路共同前进。中午,继续总攻的命令传达到了各支队伍,普加乔夫团应该沿着河岸推进,位于中间的是拉辛团和多马什金诺团的两个营,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团位于左翼。此时,老图尔巴斯雷村已被红军占领,战士们就地休整。就在这时,突然发现从北面绕过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团的敌军几个纵队逼向我军,威胁着正准备集结进攻的中路部队。
  “会不会是一群牲口呢?”有人不无猜想地说。
  “怎么会是牲口呢?那一闪一闪的是刺刀!”另外一些人反驳。
  很难说得清是否是闪闪发光的刺刀,但过来的绝对是敌人的部队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显然,这场恶战意义重大。伏龙芝有意参加战斗,但叶兰尼一再劝他尽快渡河过去调集援兵。在众人的劝说下,伏龙芝只好跃马奔向渡口。途中他被一颗落在附近的炮弹震下马来,马被炸死,他本人脑部受到严重的冲击。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离开部队,他一边督促部队前进,一边想办法尽快使炮兵渡过河去。
  在他的指挥下,赫列勃托夫炮连被调到了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团散兵线的后部。当敌人实施第一次进攻的时候,战士们鸦雀无声,静静地期盼着伏龙芝下达开火的命令。“咚!”我军大炮终于发出了愤怒地怒吼!听到自己大炮攻击声,战士们顿时士气大振,勇猛地冲向敌人……
  从北面压向拉辛团和多马什金诺团的两个营的大部队敌人使得我军这一轮进攻受挫。在双方力量悬殊情况下,要顶住敌人,逼退敌军比登天还难。拉辛团撑不住了,直往后退。有一个大多是没有丰富打仗经验的年轻人组成的营已经军心大乱,惊慌失措了。他们败下阵来,没命似地向河边飞奔,跟在他们后边的还有其他营的一些战士。剩下的人一面向逼近的敌人射击,一面缓缓后退。此时,在图尔巴斯雷村外的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团也被牵制住了,敌人正分兵扑向这个团。
  叶兰尼飞奔到赫列勃托夫炮连命令道:
  “赫列勃托夫,把炮头调过来,给正在后退的拉辛团支援一下!”
  炮声顿时雷鸣般地炸响了,炮兵行家凭着丰富的经验,娴熟的技术,敏锐的目光,一出手便创造了奇迹。雨点般炮弹准确地落在敌人最密集地区,敌人纵队中的心脏部位顿时像开了花似的,惊慌失措的敌人乱成一团,被迫停止进攻,缓缓后退。可是凶猛的炮火却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准确地轰击着敌人的密集区,大片大片的敌人被轰倒了,炮火阻挡了敌人的进攻,拉辛团的战士在我军炮声中又重新恢复了斗志。
  此时,协助夏伯阳指挥红军渡河的米哈伊诺夫看到大批红军往后退,意识到形势危急,急奔到夏伯阳面前准备汇报。但夏伯阳从叶兰尼的电话里面早已掌握了一切情况。
  夏伯阳向正准备结结巴巴地向他汇报情况的米哈伊诺夫命令道:
  “米哈伊诺夫,听命令!对岸情况危急,我们渡过去一个营的兵力太少,远远不够……得让对面部队死顶住,决不能后退!清楚吗?后退只有死路一条。你赶快过去,叫他们顶住,跟着你前进,懂吗?”
  “执行命令!”米哈伊诺夫二话没说,迅速渡河到了对岸。
  根本没有时间讲多余的废话,到了对岸的米哈伊诺夫扬着马鞭,提着手枪,大喊:
  “站住,谁都不许后退,活命的只有向前冲!少废话,快跟我冲!谁要逃跑,军法处置!看见逃跑的谁都可以把他处死!同志们,跟我冲啊!!!”
  这几句简短而又严厉的话很快就起了作用,控制了混乱的局面。在岸边东躲西藏的战士不再乱跑了,都围拢在米哈伊诺夫身边,用期望而疑惑的神情看着他,好像在说:“这个严厉的指挥员真的能扭转战局吗?”
  是的,就是他挽救了战局,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鞭子和子弹是最有效的指挥工具。他阻止了后退的战士,把乱成一团的红军编成了一支有组织的队伍,并带着他们奔向战场。
  正往后退的拉辛团两个营和多马什金诺团战士迎面碰上了这支重新整装的队伍,两股合在一处,顿时欣喜万分,精神倍增:“来救兵了,救兵到了!”
  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如果不能及时采取行动阻止部队后撤,那简直就是在犯罪。这时必须让战士们充满信心,让他们以为援兵真的到了。于是,合并一处的两支队伍,调转方向,朝敌人进攻……但这并不就等于胜利,只能是打退敌人的进攻。
  刚赶走这股敌军,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团又遭到了敌人主力部队的猛攻。这个团战士们在战斗中个个都表现得英勇顽强,他们顶住敌人几个团兵力连续四次的猛烈进攻,死守阵地,没有让敌人前进半步。这种艰难而又危急的形势在增援的部队赶到以后才有所缓解……
  为了不至于被敌人分割围攻,必须马上把沿着河岸进行的普加乔夫团调回来。普加乔夫团接到命令后停止前进,开始回撤,本来一直未发动进攻意在引诱这个团深入的敌人观察到红军的这一变化,便向普加乔夫团连续发动猛攻。普加乔夫团边战边退,受到了一些损失……为了尽快回到自己部队防线,他们只是打退敌人的进攻,并没有采取行动进行反扑。
  部队重新向大路上集结。突然传来消息说,夏伯阳头部受伤,现在指挥全师的是叶兰尼……战士们都被这一迅速传开的消息弄得郁郁寡欢……虽然他们没有在战场上在战斗中亲眼看见夏伯阳身影,但他们心里明白,战士们的每一次冲锋,每一次进攻,每一次退却乃至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由他——夏伯阳来指挥的。战士们坚信,哪怕是多么困难的处境,多么危急的局面,他们的指挥官——夏伯阳和叶兰尼总是会出奇制胜,扭转战局,带领他们走向最后胜利的。
  战士们因为这个不幸的消息而一下子变得无精打采,沉默寡言起来……此时,暮色降临,双方停止了射击,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一切又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四周一片沉寂。部队在周围安排了警卫,派出了巡逻兵,战士们抓紧时间休息,以更好状态去迎接第二天黎明时分发动的总攻……
  在渡口指挥的夏伯阳每隔十分钟就要和叶兰尼或各团团长通一次电话。这次战役中的通讯联络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非常流畅。战役之所以能进行得如此顺利和通讯联络工作的突出表现是分不开的。对岸的部队急需子弹、炮弹的时候,得到信息后夏伯阳便派第一艘船迅速地把子弹、炮弹运到急需的地方。总之,他关注,权衡,考虑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情况,包括战士们的情绪,敌军的动向,抵抗力的大小,炮兵数量的多少,军官的人数,部队的编制等等。特别是部队的行动线索,他每时每刻都了如指掌,并且通过电话简明扼要地提出自己的判断与看法,派通讯兵随时将这些命令传达到各支队伍。这些都显示出了他对战斗情况的熟悉程度。但敌人的飞机却使得夏伯阳有些焦躁不安了,他感到有些愤怒,但却并未惊慌。之所以感到愤怒是因为我们的飞机因为缺少汽油而不能升空作战。但不管怎么生气也没有用,自己的飞机还是照样不能起飞。岸边的指挥工作就是在敌机炸弹的狂轰滥炸和机枪的疯狂扫射下展开的……只能如此了……
  敌人的飞机受到我军炮火的攻击也只能高飞,但却没有飞走。我军在敌人飞机扫射之下也损失惨重。夏伯阳就是在敌机的一次扫射中受了伤,头部中弹,子弹深深地卡在骨头里……做了六次手术,但弹头始终未能取出。夏伯阳一声不吭地忍着伤口的剧痛,无声地坐在那里,没有办法,最后只好给他作了简单的包扎,送到距乌法大概只有二十里地的一个叫阿尔顿的小村庄。这件事发生在八日傍晚,而预定的总攻时间是在第二天——即九日清晨……
  岸上的顽强工作,炮兵的赫赫战功,联络工作的突出表现,轮船快速、不间歇地运送着战士们渡河,这一切都显示了这是一场协调一致,众志成诚,有条不紊,充满信心的战斗。这并不属于哪一个人的功劳,而是一种集体夺取胜利的团队精神的体现。每一个指示之中,每次执行指示的过程之中,从每个指挥员,到政治员再到普通战士的每一步行动之中,这种精神都充分地显示了出来……

  深夜时分,叶兰尼会见了一名从白匪那里逃出来的工人。这位工人强调说,敌人将明天一大早派出两个军官营和卡佩尔团对普加乔夫团发动冲击,企图打开缺口,将这个团与其他团分割开来,并在北面敌军部队的配合下围攻消灭。这位工人发誓,他是冒着生命危险特意跑来为红军通风报信的,之所以这样做,只因为他也是一名工人,他很同情苏维埃政权,他是在一间白匪开会的屋里干活的时候偶然得到了这一情报。他宣称说他愿意用任何形式来保证他所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对于他的话,既不能完全相信,也不能置之不理。为防万一,叶兰尼下令将进攻时间向后拖延一小时。并命令战士们加紧巡逻,布置好几十挺机关枪以防不测。这位送信的工人暂时被监管起来,如果白匪根本就没动静,他欺骗了红军,立即枪毙……
  这是一个令人难熬的漫漫长夜。白天战斗了一天,所有的指挥员都感到精疲力尽了,但当大家得知了这位工人所通报的消息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去休息,严阵以待,准备迎敌。终于,这一刻到来了……
  两个营和一个团的敌军组成几路纵队,悄然无声地如黑乎乎的一片乌云似的扑向我军,既听不到说话声,也听不见武器的碰撞声……敌人展开的队形覆盖了一大片田野。看来,敌人企图趁疲惫不堪的指战员酣然入梦的时机悄悄地逼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杀扫射,打乱红军阵脚,以达到全歼的目的……
  这是一场令人胆战心惊的较量……我军派出几个营去对付敌军。在命令声中几十挺机枪齐声怒吼……敌人在机枪扫射下,像割草一般一片一片地倒下,死伤无数……战士们跃出战壕,土坑,猛冲敌军。敌军尸横遍野,卡佩尔团的敌军闻风丧胆,拼命逃窜,战士们又乘胜追击了几里路……红军战士们从这一场意外的胜利中受到了极大鼓舞,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那位深受战士们敬仰的工人自然放了出来,并把他送到了师部,之后又到军部……
  叶兰尼历来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的经过详细地给费多尔作了报告(费多尔当时在波波夫旅)。各部队乘胜追去,迅速推进,九日傍晚,大部队已挺进到乌法城下。

  和夏伯阳分手之后的费多尔和几位同志一道,飞马奔向波波夫旅驻地。离阿尔顿大约二十里地方是座乌法砂山。山坡上的建筑物远远看去像一个个小黑点,建筑物上的烟囱像柱子一般高高地耸立着,阳光照得教堂的尖顶闪闪放光。费多尔一行人加快速度,策马飞奔到林边的一片空阔的草地上。这块草地在敌人视野之内,也在敌军炮火控制之下。一旦有风吹草动,敌军就会开火攻击。大家拉开距离,每人相距七十步左右,鱼贯而行,陆续地赶到旅司令部。他们越过铁路路基,铁路上横七竖八地摆着一些车厢,有的歪在路旁,有的横卧铁轨,其中大部分车厢被毁坏了。铁路旁边有座小丘,隐在小丘后面的大炮发出“轰——轰”的声音向着乌法城中轰击,树林后面机关枪发出了哒——哒——哒的清脆的响声向敌人扫射。
  费多尔一行人来到了驻扎在离河岸约二三里的小站波波夫指挥部。正好波波夫召集指挥员开会,商议如何才能迅速地渡过河去。商议的结果是:要根据另外两个旅向前推进的状况决定渡河的时间。决不能贸然行动,上了敌人的当。大家都一致认为假如从桥上通过,桥肯定会爆炸。此外,众人还商议了有关渡河器械的问题,目前是一无所有。于是大家又都分头四处搜寻,还真是找到了一些可以帮助渡河的器械。
  位于别拉雅河岸边的地方,有两个用木板搭制的小楼。小楼里面有台电报机,还接上了电话。在桥两边的草地和岸边隐蔽着红军战士,在战士们身后的小树林里是红军的炮兵阵地。为了最终摸清大桥情况,看看敌人是否在桥附近布了雷(据说乌法城工人联合起来阻止了白军炸桥以及为炸桥所做的各种准备工作),红军决定在这天夜里试探一下敌人反应。按预先安排,在夜里十一点,天空一片漆黑的时候,应该有一支自告奋勇前来清理铁轨修复铁路的工人先头队……但十一点过去,十二点过去了……仍没有看见支队的影子!直到深夜三点左右,天已开始渐白的时候,抢修队才匆匆赶到……炮兵得到这一消息后,为了能够使抢修队安全迅速地完成任务,几门大炮向着对岸同时开火,以期能为抢修队清除障碍。他们努力想用炮火把敌人赶出第一道战壕,打乱敌人部署,以吸引敌人注意力,让抢修队尽快地投入工作,但却未能如愿。敌人以更加凶猛而又密集的火炮还击。工人敲打铁轨的锤声反而成了敌人重炮的轰击的前奏。敌人这次打得很准,很明显,为了对付红军,他们作了精心的准备和良好的训练。似乎是带着试探性目的的头两发炮弹打在了桥前的石柱附近,第三发炮弹打得很准,恰巧轰击在第一桥孔的枕木上,只听得“轰隆”一声,铁轨被炸断成几节,炸碎的枕木四处激射,工人赶紧躲避……在这种情况,靠近那些黑压压的车厢是根本不可能的……工人刚刚退开,炮弹就炸在那块刚呆过的地方。敌人密集的炮弹不停地轰击铁轨和枕木,铁路很快被炸毁了。工人抢修队被逼退到岗楼后面,等炮声小了,再返回来工作一会儿。就这样干一会儿,停一会儿,但总算是修复了一些……
  在敌人的炮火声中,费多尔、卓娅·帕夫洛芙娜、二十多名红军战士和两名女护士正顺着阶梯往上爬,有的贴着梯子,有的贴在土坡上,突然,头顶发出一声雷鸣般震耳欲聋的响声,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大家栽下了梯子。幸好受伤的只有俩人,护士迅速地上前替他们包扎了伤口,但这两个小伙子说什么也不走,坚持要与大家在一起。众人从地上爬起,一种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飞速地奔向岗楼,隐蔽在岗楼后面,墙与身体几乎贴成了一条线……
  从他们头顶飞过的炮弹,发出嗖嗖的声音,有的炮弹打到了楼顶,有的炮弹竟从顶上反弹回来啪啪地落在他们附近的地上。起初大家都被吓得目瞪口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从树林里发射出去的我军炮弹也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炮弹飞射而过时所发出的刺耳的尖叫声吸引了大家全部注意力,尤其是敌人炮弹呼啸而过时,大家的神情更为紧张。
  “是会落在远处呢,还是会落在这儿?”大家心里都感到有些发毛。
  火炮凄厉的尖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几乎变成了像是两块巨大铁板撞击摩擦时发出的那种刺耳而又可怕的轧轧声,令人感到震聋发馈,胆战心惊……
  “这一发是飞过去呢,还是会落在我们头上?”
  突然间,头顶上炸雷般的巨响轰然入耳,穿过脑袋,久久不断,肌肉、血液和神经如同遭到雷击一般,快速地抖动不已。众人不由自主地把头一缩,哈腰闪向一旁,相互紧紧地挤成一堆,双手紧捂着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炽热的炮火的袭击……令人窒息的爆炸声……大家的身体不由地打个哆嗦,之后全身如同僵硬般地一动不动。这样足足持续了有一分钟左右,似乎在等待着下一次更为可怕的爆炸的降临。弹片击在楼顶上,轰在大树上,震得树叶哗哗作响,被炸断的大树四处横飞,发出一阵噼哩啪啦的响声,激起了一阵急促的旋风。
  大家挤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出,寂静无声,过了几秒钟之后,有人动了动身子,开玩笑似地冒出一句:“抽口烟吧……伙计们……一切都结束了!……”
  说来也有些好笑,每次这一令人胆战心惊的瞬间逝去之后,几乎没有其他的话题,通常大家都是说些俏皮话,一笑了之,尔后又等下一次爆炸,又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他们就这样足足呆了有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色放亮……
  波波夫和费多尔有好几次都轮番地跑来跑去,观察战况……他们在脑中始终盘旋着这样一个大胆的设想:假如大桥没有埋伏,完整无损的话,派一个团对敌人进行突然袭击,打乱敌人的部署,从而支援从克拉斯内雅尔村攻击的部队……
  枪炮声终于在黎明时分停止了……众人这才来到了驻扎在小车站的司令部。由于整夜高度紧张,没有休息,他们已经疲惫不堪了,刚一躺下就已进入梦乡。
  天色黄昏时分,为了确定大桥真实情况,他们又向桥头进发。敌人的机枪喷射出一片火光,向刚走到桥中间的红军射去……一起走向车厢的费多尔和政治委员向前行进了二百多步,竟高声齐唱《国际歌》……这一举动使得高尔察克的士兵摸不着头脑,忘了开枪射击。
  费多尔扯开嗓门喊道:“同志们!……”
  语音未落,敌人朝着他们一阵扫射。他们立刻趴下身去,贴着铁轨,慢慢地爬着前进……
  总算平安无事。他们前进到最后一个桥孔,爬着梯子上去,又顺势从岗楼下来,顺着河岸向散兵线的方向前进……战士们沿着草地分散开,有的爬向小树林,二人一堆三人一伙,围拢在一起抽着烟;有的战士带着饭盒爬到水边装满了水,又爬回来,就着面包边吃边喝。经常可以瞅见沿着河岸爬到水边的战士们把头伸进又尖又硬的菖蒲里,鼻子前面晃荡着装满了水的饭盒。
  这一夜和前一夜并无分别。接到情报说,从克拉斯内雅尔村出发的两个旅已顺利到达河对岸。这预示着可能要采取重大行动了。一个接一个的侦察员潜入水中,游到河对岸,或者隐蔽在铁路上的车厢附近。但所有可能的空隙和桥洞都处在敌人严密监视之下……到处都是一团漆黑,伸手看不见五指……几点微弱的灯光摇曳在河对岸,一点也看不见敌军的动静。轰隆呼啸的炮声在两点钟左右渐渐地平息下来……四周出奇地沉寂……渐渐地天色开始放亮……
  突然,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铁桥被拦腰炸断,激飞的铁块落到了水中,溅起了几尺高的水花,河面上火光闪烁,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岗楼附近的人听见响声,纷纷跑上河堤,密切注视着对岸敌军的情况,敌人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炸掉大铁桥呢?真是让人感到奇怪……会不会是敌军开始撤退了?……或者是我军已攻打乌法城了?……
  大家都急切地等待着,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不觉中几个钟头的时间过去了,当得知红军确实有两个旅已逼到乌法城下时,指挥部发出了渡河的命令。红军战士们有的挤在不知从何处得到的小船上,有的乘着用几排木头绑成的木筏上,还有的把一些圆木推入河中骑在上面拼命地向对岸划去……
  敌人的炮火虽然密集,但却散乱不堪,毫无目的。很明显,敌军已有些惊慌失措了,甚至也可能早已乱成了一锅粥。红军集中火力向沿岸的敌军战壕发起了猛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群又一群,一批又一批的战士顶着枪林弹雨奋力划到对岸,他们飞身跃上地面,以最快的速度在沙地上垒起了一个个小土堆,又迅速俯身趴下,以小土堆为掩体,向敌人射击……
  中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战士们又热又渴,痛苦难当。
  此时,在红军越来越宽、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的散兵线的冲击下和炮火的猛烈攻击下,敌人的抵抗越来越弱,他们已束手无策,丧失斗志了!
  在一片“乌拉”声中,红军战士们纵身跃起,冲向敌军……战士们夺取了敌人的第一道战壕。战壕中的敌人一部分逃跑了,一部分成了红军的俘虏。战士们和那些投降的俘虏趴在战壕里,那些俘虏早已吓得胆战心惊,浑身发抖。就这样,红军一步步逼进,河岸被渐渐地抛在身后,离乌法城中心越来越近了……

  从四面八方进攻的红军蜂拥到乌法城的大街小巷……成群结队的工人们拥上街头,他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眼里含着幸福的泪花,载歌载舞,欢呼雀跃,迎接红军的到来,表达他们向红军战士的敬意。乌法城中顿时变得热闹非凡……欢呼的人们跑到红军面前,拉着战士们的手,扯着战士们的衣服,拍着战士们的肩膀,虽然彼此素不相识,但却感觉比亲人还亲……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场面啊!
  在马路两旁,拥挤的人群前面站着一排排身着油腻工作服的工人们,他们从胜利中品尝到了属于他们的真正的幸福……除此之外,乌法城到处都是获得了解放的居民,人行道上,巷子里,围墙上,楼房打开的窗口上,房顶上,树上,电线杆上……他们个个都兴高采烈,欢天喜地。对这场胜利,也有些人会感到悲哀,但这些人早已尾随着高尔察克溜之大吉了。红军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整团整团地通过大街,他们神情坦然,但同时也透露着一股威风凛凛,不可战胜的气概,就连闪闪发光的刺刀仿佛也流露出自豪的光芒。然而战士们显得已有些精疲力尽了,但他们脸上却流露出那种镇静、威严而又安详的神情,让人难以忘怀!
  此时的首要任务是去监狱救人。不知道那儿的同志幸存下来没有?残酷的敌人会赶尽杀绝吗?随着咯吱吱的声响,沉重的监狱大铁门被打开了……战士们沿着过道跑向牢房……一个、二个、三个,终于找到了。同志们,解放了,我们胜利了,快出来吧!多么感人的场面!被关押的同志从牢房冲出来,抱着红军战士,有的同志在监狱受尽了非人的折磨,身体极其虚弱,此刻他们再已抑制不住了,放声大哭……这里也如同城中街道那样,激动的泪水和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充满着每一个角落……这次战友的相会在阴森的监狱的衬托下平添了一份特殊而又神秘、深沉而又具有象征意义的色彩……
  仓惶逃窜的白军没有来得及将剩下的俘虏全部杀光……然而,剩下的同志也只有这些了……只有呜咽着的漆黑的乌法城夜空和那些失去人性的高尔察克的宪兵们才清楚我们那些历尽苦难的同志们在每个黑沉沉的夜晚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从此再也没有见着这些同志。据那些死里逃生的人说,监狱里的生活不堪回首,宪兵对他们的酷刑折磨,毫无人性的欺辱,粗鲁的谩骂,污辱性的取乐……尤其是每到黄昏,他们总是胆战心惊,总害怕这一夜会不会是自己被带出去……
  救出了被关押的同志之后,紧接着红军便在城中设置了岗哨,城里安排了巡逻队,城郊布置了固定岗哨……城中没有发生一件抢劫、暴力、胡作非为和违法乱纪的事件,因为红军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他们意识到自己身肩着神圣的革命任务。

  由工人代表和机关工作人员组成的代表团就在红军入城当天陆续来到部队。有前来表示祝贺的,也有前来表达他们感激之情的,因为城里之所以能有如此平静和良好的秩序完全要归功于红军的到来……
  红军还接待了由犹太社会主义党派来的代表团,他们向红军陈述了犹太人在高尔察克统治下的悲惨生活。他们忍受着从未间歇过的欺辱与镇压,不问理由地被关进监狱。那些可恶的高尔察克军官在大街上公开地殴打污辱犹太人,他们的行为却可以不受惩罚……
  “如果你们要离开,”这里犹太人社会主义党的代表们说,“我们是不会留在这儿,我们宁愿跟随你们一块去行军打仗……哪怕是到饥寒交迫的莫斯科也比呆在这种看起来富裕、豪华的地狱般的世界要好。”
  就在当天,由犹太青年人组成的志愿队参加了红军部队。

  师政治部开展了广泛的宣传工作,他们在不到几小时时间里就组织了人员散发了大批讲解目前局势的传单。张贴的墙报布满了全城的各个角落,师部的日报也在第二天早晨准时出版发行了。接连不断地游行集会吸引了众多的市民。兴高采烈的市民们当场把演讲者抬着抛向空中,这并非是演讲太精彩的缘故,而是人们太高兴、太激动了。
  卓娅·帕夫洛芙娜一直忙个不停,她几乎全部承担了在市大剧团出演节目的任务。她一会儿搬道具,一会儿又跑到市里去借服装,一会儿当导演,一会儿又当演员,忙得不亦乐乎。
  剧场里场场坐满了红军战士。几天后,受伤的夏伯阳也来到乌法城观看了演出。演出结束后,他代表全体指战员向卓娅·帕夫洛芙娜献了鲜花并表示祝贺。会场上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这掌声与鲜花表达了红军指战员对这位女文艺工作者的无比敬意。这对卓娅·帕夫洛芙娜来说是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事情了。
  全城一下子沸腾了,这意味着新的生活即将开始。对于那些在白军军官统治的“自由世界”里遭受过艰苦磨难的人来说,这一点感受尤其深刻。

  有几个师被派出去追击逃出乌法城外的高尔察克的溃逃部队。第二十五师则在乌法地区逗留了两个多星期才进行休整。这段时间并没有白白地浪费掉,部队经过长期艰苦行军打仗,现在进行整编。各级司令部和机关也抓住这个空当突击处理了一批在行军中积压下来的问题。
  政治部工作尤其出色。苏沃罗夫代替约日科夫主持了政治部的工作。这个看上去有些腼腆和文静的苏沃罗夫原来是彼得堡的一名工人,但工作起来精力充沛,很有成效。为了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他连住宿都搬到了政治部,因此在政治部随时都可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克赖纽科夫也经常在政治部,他原是费多尔的助手,也是苏沃罗夫的亲密战友。因此在这两个星期里,实际上是由这两位同志共同协助配合来完成政治部工作的。克雷奇科夫也偶尔来一下,但也只是帮他们出些点子,参加一下各种会议罢了。他把精力主要投入在处理本师及其他机关的工作上。同他一起处理这些事务的还有夏伯阳,俩人共同合作,这在别列别依战斗后还是第一次。
  不久,令人不安的消息从乌拉尔斯克前线传到了乌法。哥萨克军队接连不断地取胜,但却始终未攻破处于重重包围之中的乌拉尔斯克城。这些消息大都来自报纸、电报和部队战报,通过信件传来的也不少……据说,凶残的哥萨克强盗洗劫了战士们的家乡,毁掉了他们的家产,折磨和屠杀了他们的亲人。战士们得到这些消息后,个个心急如焚,义愤填膺,他们请求部队开往乌拉尔草原,发誓要用十倍的力量去还击那些胆大妄,为蹂躏亲人的乌拉尔哥萨克强盗。
  关注此事的当然也包括夏伯阳和费多尔在内。他俩一致认为如果不发生突发事件妨碍这一调动,挥师乌拉尔草原不但有益,而且必要。他俩也曾多次向司令部谈及了这个想法,并且把战士们的思想动态向伏龙芝做了详尽的汇报。他俩认为,目前部队这种情况只适合开赴乌拉尔草原,到其他任何前线都是不利的。
  此时从乌拉尔草原又逃出了一批难民,他们志愿要加入红军,但除了“自己师”外,其他地方都不愿去。部队要求开赴乌拉尔草原的情绪日益高涨。
  集团军司令部经过慎重地考虑之后,同意了部队开赴乌拉尔草原的建议,并发布了进军的命令。
  顿时部队一片沸腾。战士们就像是去参加一次隆重欢快的游园活动那样做着各种各样的出发准备。
  夏伯阳的心情此时比战士们还要兴奋。因为他又要回到那个他曾鏖战过好几个月,熟悉而又亲切的乌拉尔大草原了。这种感觉在这里,在这个鞑靼人居住地区是不会有的,全师人马迅速地整装完毕,踏上进军乌拉尔斯克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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