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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2年第4期

我在旧上海的日子(1929)

作者:黄焕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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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些人虽然不是骗子,不是诈取人的财物,而是麻醉人的精神,摧残人的肉体,他们所作所为对人为害也不浅。这些人夜间在大世界、四马路一带卖春宫图、卖张竟生的性史、卖淫秽的黄色小说,无知的青少年最喜看那些玩艺。看的人越多,堕落的人也就越多了。
   上海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富人住的是高楼大厦,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丝绸、呢绒狐裘,出入是汽车,随身有白俄保镖。穷人呢,如小瘪三没有房屋,只在马路或街角落睡觉,经常饿着肚皮抢着商店吃剩的冷饭残肴,还要受红头阿三的棒,夏天没有衣服穿,只着一条破裤子,冬天则拾到旧报纸糊在身上藉以御寒。上海的社会贫富悬殊的现象活现得很明显。
  
  十
  
   在正风文学院读书一个学期,家庭经济拮据,断绝了接济,我只得休学。
   暑假期间暂寓于绍哥处,有时走访问几位老师,有时找学友谈心,消磨了一些时日。
   绍哥对我的读书一向不甚支持,他的业务未见如何发展,连欠几个月房租。房东追问欠款,如不清还将封闭房屋。他急坏了,连忙把贵重的东西搬到朋友或亲戚处。原来他在上海买了许多古典文学的书籍,并制小木箱装起来,每个小木箱装若干部,盖子上刻着“务真实藏”四个隶字。我领他的几个木箱内有一个木箱是装“四史”的,乘黄包车寄存于祖徐家。嗣后,他经过清还房租才取回去。
   上海战争爆发,他把那些书籍和家私等寄存于潮洲人方公溥医生处,然后携眷属往四川。六四年归梓,翌年取道上海往四川,想到其书籍,不料公溥死了,书籍也全部失掉了。这是重大的损失呀!
   绍哥处生活日益困难,幸喜丙哥和访哥寄些钱来,我便另租亭子间暂住,也在法租界,因为我还有继续读书的一线希望,待候父亲的来信。在绍哥那里住很不方便,他生活困难,增加他的负担,他也不满,反而发脾气,那是忍受不了的。
   翠明得知我迁居,有一天星期日下午,她和若梅来坐谈。翠明说,顾实和彦通老师对我的休学都感到遗憾。我知道顾老师兼任南京某校教师,每星期在学校三日,就住在学校,陈教师家住法租界,我得去拜访他们。我本来想邀她们二人去书店翻阅图书,但路经电影院,正在放映卓别林主演的《摩登时代》,我们就买票进去看。这部影片我已看过一次了,看电影后才各自回去。
   住在法租界的房东可能是个流氓,经常有不务正业的人在那里进进出出,如久住了恐怕不利,于是我便搬去公共租界祖徐处。他是欢迎我到他的家中去的。他的父母、二哥哥、嫂嫂同住在那里,他还有一位母亲住在法租界。他有三位母亲,大母亲生大哥哥,二母亲生二哥哥,三母亲生他自己,但生他的母亲已死了,有一张遗像挂在墙壁上。他常想念死去的母亲,有时竟流了泪,因为他的二母亲不十分爱他,她所爱的只是金钱呀!
   住在祖徐家也吃饭在他的家,负累于人,心中委实难过。
   在祖徐处住一个多月,就去闸北租亭子间住下,在一家广州人开的食店中包饭。
   某个星期日早上,若梅来访。她温文、诚实,生活又朴素,是个典型的乡下出生的姑娘,不像上海少女所具有追求虚荣的习气。这次来访,二人才互相了解对方的情况,她笑着说:“密斯忒黄,你已是做孩子的父亲了,多好啊!”她好像祝贺我,又好像羡慕我。我说:“是呀,是做父亲了,若梅你愿意做孩子的母亲吗?”她惊讶地说:“啊呀,不行,我年纪还幼,还要读书,怎么能做孩子的母亲!”说着,笑了一笑。我本来是和她开玩笑的,倘若她答应的话也不可能和她结婚,因为我既不读书又不工作,自然谈不上组织家庭的问题,而她正在求学,前途比我好得多。她拒绝我的要求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她认为是当真的话(我)也许会考虑一下。
   谈了半天,我请她吃便饭,就从北四川路底乘一路有轨电车到南京路下车,转去棋盘街一带的书店去看书。她买一本《文史通义》送给我。我想给她买一本武者小路实笃的《母与子》,但她不喜欢阅读外国的作品,于是就买《王渔洋诗话》送给她,然后又送她到天通庵火车站搭短途火车返校。
   过了几天若梅寄来一封信,说道对我提出的问题曾和翠明姐认真讨论,翠明姐是表同情的,但须等待。等待到什么时候呢?她没有说清楚,我给她复信,只强调了二人之间的友谊。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我初到上海不久结识了吴家积君,他和王笏云君,是行船工人。他们也是朋友。他懂得英语,多次周游世界。他历来是充当工头,船上的厨师、餐厅侍者、打杂工人由他聘请,由他管理,船上的食物也由他采购。他直接向船主买办负责,因而有机会做些生意。他为人耿介清廉,慷慨好义,抱着助人为乐的精神,博得人的爱戴。我结识他之时,他没有找到工作,和老婆住在北四川路某里的亭子间,年届知命,膝下尚无儿子,迫得讨个男孩做干儿,一家三口人过的日子十分清苦。我当时没有钱,也给他几元以表朋友之情。过几个月一家英国邮船聘他为工头,他喜欢若狂,朋友们也向他祝贺。我本来想去船上当工人,藉此游历意、法、英、美和日本各国家。积君已经叫我在船上检查体格了,但绍哥认为船上工人的工作如洗刷甲板,代洋大人洗衣服等等,都很低微下贱,不同情(意)我去,只得作罢。
  经过三个月之久,他从外国回到上海,请我和几位朋友去船上吃西餐,并把在纽约一元公司买的火车表、衬衣、鱼肝油、香烟送给我,此外又给我十元做费用。以后很少有机会见面。太平洋战事发生,他失业了。后来听说他不幸死在香港,我不禁一阵心酸。他的妻儿的消息就杳然不知了。
  访兄之妾李少云(是)北京人,他们同住在南京,几年,不料感情破裂,双方同意离异。后来少云改姓名为黄耐霜,赴上海明星电影公司当后期的电影明星,曾去日本拍《雨过天青》一部影片,又和汤杰拍《王先生》,她饰王先生的女儿。这二部影片,她都是主角。她当电影明星后,改嫁给一个影片公司的理事,有时去绍哥处聊天。有一次曾带我们去看著名的明星胡蝶等拍电影的现场。她说得流利的文昌话,以之讲解《水浒传》或《三国演义》。她喜爱阅读章回小说,或鸳鸯蝴蝶派的作品,具有布尔乔亚的思想意识。
  我返梓时,她送我她在银幕上的一块相片,和一小盒饼干,并请代问候四叔父母,还不忘旧日之情,也是可取的。
  我去绍哥处过春节,大约在翌年旧历二、三月间,父亲寄来川资,我才乘招商局的海利号轮船返琼。父亲在上海祝寿的寿联我一总带回,其中有上海闻人王一亭写的“寿”字,一笔呵成真是特色,可惜后来都付之一炬了。
  我回家后父母为我议婚,由人介绍娶了陈加会之女扶中之妹为续妻,对方仅十八岁,虽上学几年,但文化水平低得可怜,当时设宴招待亲戚朋友,记得父亲写着“效我阿翁,琴弦断后还重续,喜尔小子,衣裳破时更得新”,一付对联贴在厅堂的门上,客人看了赞赏不已。
  
  口述者:黄焕裳,退休教师,已故。
  资料提供者:黄进先,干部,现居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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